此後的日子裡,夫妻二人相處地極為平靜,有時候甚至三五天地都不見面,也仍舊分房而睡。舒虺璩酉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越來越冷,她的肚子也越來越大,每天,她的活動範圍就只僅限於水華閣以及附近的小花房,漸漸地,她發現,原來想要忘記一個人並不是如想像中地一般難的,時間當真是一劑良藥,饒是某些東西刻在心裡再深,它也總能將其一點一點地拔出,比如沈在夜之於她。
這樣的平靜,一直持續到了文帝駕崩,新帝登基的那一刻,此後,他們之間,鮮少再有這樣的平靜了,而且,似乎他們之間的距離在一點點地遠離。
那天,沈立軒上完朝回府之後,就一直把自己鎖在了書房裡,誰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從見到王爺歸來的那一刻,看見的便是他那張冰冷可怕的臉。
「王妃,王爺回來了。」煥婢為蕭沫兒沏完茶之後,看了一眼正在繡小孩子衣服的主子,抿了抿唇,最終還是選擇開了口。
聞言,蕭沫兒心裡微微一愣,不明白煥婢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但是面上她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此刻的她仍舊專心致志地繡著衣服上的花紋,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他回來你跟我說作什麼。」
「王爺他臉色很不好,好像一副要殺人的樣子。」煥婢在蕭沫兒的示意下,幫忙整理著籃子裡的布料,一邊說道。
「是嗎?」蕭沫兒依舊一副漫不經心地樣子。
後後來她地。「王妃,皇上他沒有封冥王妃為皇后,只封了她為祈妃。」
煥婢的一句話,使得正在擺弄針線的蕭沫兒整個人呆愣了一下,驀然間,她的耳畔好像又響起了一句話:我若為帝,你必為後!
「王妃?」見她手中的繡針刺進了肌膚當中而她卻不自知,煥婢趕忙放下手中的布料,一邊出聲喚了她一句,一邊小心翼翼地從她手中拿走了繡針。
「出血了。」煥婢拿起蕭沫兒的右手一看,發現拿出被針扎過的地方正在汨汨地泛著血絲,不由得急急地道:「奴婢去拿紗布和止血藥來。」15174946
然而,卻被蕭沫兒出聲阻止了,「不用了,只是一點點血而已,無礙的。」
「這怎麼能成,若是被王爺知道了,他定會心疼的!」煥婢說著就要轉身去那紗布和止血藥。然而,她還未走半步,耳畔竟傳來了蕭沫兒的一聲怒吼,「我都說了不要了!」
「王妃,您」煥婢轉身,看著蕭沫兒此刻噴著熊熊怒火的眼睛,整個人不由得一愣,不明白為什麼前一刻還好好的,這會兒竟突地成了這樣。
「怎麼?今日王妃的脾氣竟這般大?」
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蕭沫兒循聲向著門口看去,只見男人此刻正勾著唇角,玩味兒似的看著她,記憶中,這好像是第一次,他用這種眼神看著她,那麼陌生,那麼鄙夷,那麼怨恨11fhc。
蕭沫兒沒理他,收回視線看向煥婢,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待煥婢退下之後,整個屋子裡就只剩下了他們夫妻二人,氣氛安靜得令人覺得有些詭異。
「今日本王上朝,聽到了一個好消息,不知王妃有沒有興趣聽聽?」沈立軒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她跟前,在她邊上的座位上坐下,一隻手拿起一杯茶,悠悠地品了起來。
「你想說什麼?」蕭沫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問道。
「關於新皇的,關於你的。」在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沈立軒驀地停下了抿茶的動作,轉過臉,對上她的視線,悠悠然說道。
「你想說什麼?」蕭沫兒再次重複,她不知道對於沈在夜沒有立祈絡寒為後這件事,他這麼在意做什麼。「我想說什麼?」沈立軒自嘲地問了一句,然而下一秒,卻聽得他的咆哮,對著蕭沫兒,第一次大聲地吼道:「我很想知道我能說什麼!」這一刻,他的雙眼泛著猩紅,臉色一片鐵青,似是要把眼前這個女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我若為帝,你必為後,只是這八個字而已,我還能說些什麼!」
「你」蕭沫兒聽了他的話後,一片愕然,睜大了雙眸,有些不可置信,「你怎得會知道?」
「本王如何知道,王妃你不需要知道,也不配知道!」一句話說完,沈立軒伸手狠狠地抓上了她的臂腕,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沈立軒的妻子就可以了,永生永世都是我沈立軒的妻子。」
他說永生永世,未免會不會太可笑?蕭沫兒的唇角勾起一抹嘲笑,下一秒,便聽見她以極冷極冷的聲線說道:「你不配。」
你不配你不配三個字猶如炸彈一般在沈立軒的腦海中炸開來,炸地他體無完膚
「本王不配?」驀地,他緩緩張口說道,像是在自嘲一般,「的確,本王是不配,如此犯賤的一個人怎麼配得上呢?」
「沈立軒」看見此刻他眸中泛射出的絲絲傷心絕望,蕭沫兒的心驀地一抽,才自覺自己剛剛說的話好像真的有點過分了,其實,如果撇開那件事不提,他對她,真的是很好的,就像當年的翊哲對她那樣的好。
而他此刻像是什麼也聽不見的一般,自顧自地說著,「你不知道,我是那麼的想要看見你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笑的時候,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年,我隨父皇外出狩獵,就是因為這一次外出,才會偶然遇見你,救下了落水的你。當我將你從水中救起的時候,你笑著對我說『謝謝』二字,你的笑好美,沒有摻雜任何的東西,是那麼純淨,就像一個不染纖塵的仙子所擁有的笑容,我想就是那一刻,你已經在我的心底扎根了吧。」聽到這兒,蕭沫兒整個人早已愣怔住了,已經根本聽不進他後面說的一言一語了。此刻,她滿腦子都在重複著一句話,是他救了她原來,他才是當年那個救她的大哥哥。
沈立軒好似根本沒有注意到蕭沫兒的不對勁兒,依舊自顧自地說著:「可是自從你嫁給了我,我就再也沒有看見你笑過,如果見過,那也是帶著諷刺的笑,對我的嘲笑。每次看見你和沈在夜在一起時那或羞澀或歡笑的樣子,我都好羨慕,好嫉妒,為什麼,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不可以是我?」
那一天之後,沈立軒再沒有踏進過水華閣一步,而蕭沫兒則整天地待在自己的院落裡,只偶爾陽光好的時候在院子裡感受一下陽光的溫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兩人陷入了所謂的「冷戰」。
自從知道當年救她的那個人是沈立軒之後,蕭沫兒開始漸漸地主動去瞭解他,瞭解他的過去,瞭解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的,但是無非聽到的都是「王爺向來性子冷」「王爺不喜歡熱鬧」「王爺一般不怎麼發脾氣,但是真的生氣的時候非常的恐怖」之類的話語,大多時候都令她失望而歸,但長久下來,她也收穫頗多。
直到有一天,當她在對著隆起的肚子自言自語的時候,煥婢走上前來,告訴了她一個秘密,一個讓她足以釋懷的秘密。
原來,那日她在一家小攤上吃點心的時候,有人見她美貌,便起了歹意,在她的湯裡下了媚/藥,幸好在藥效發作之前風月樓的人來找她,說是樓裡發生了一些麻煩的事情,需要她親自處理,這才使得她逃過一劫。而那天,沈在夜由於公事而出門在外,是以煥婢發現情況有異之後,便火速通知了沈立軒。這種媚/藥其實並不只有男人是解藥,可以用藥物克制,只是如此做的後果便是她終身不孕。當終身不孕這四個字落入他耳中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決定了,即便被她恨,被她厭惡一生,他也不要她失去做母親的權力。
直到這一刻,蕭沫兒才真正地釋懷,原來,並非是他故意要毀她名譽,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清白和孩子相比,當時的她如果可以選擇,定會毫不猶豫地清白,然而,造化弄人,一切又何嘗是她能夠決定的呢?可是就算釋懷了又怎樣?不過是對這一件事的釋懷,那麼其他的呢?她認錯了人,還給出了自己的清白,如今再叫她與他在一起,她該如何去做到?如何能夠不去在意自己曾經的錯,錯的一塌糊塗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每日忙著各種政事,而她則每日與未出世的孩子作伴,兩人之間好像完全失去了聯繫
再見面,已是初夏時分了。這個時候,蕭沫兒的肚子已經有九個多月了,馬上就要臨盆了。此時此刻的她肚大如籮,行動十分不便。這一刻,兩人同處一輛馬車,均未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彷彿對方不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