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同不同意媽媽跟爸爸離婚？
197。舒虺璩酉同不同意媽媽跟爸爸離婚？
「婆婆教訓媳婦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練一點小事都做不好，我就算打你也無可厚非，更何況你是自個兒掉進水的！」杜鳳翠氣得眼睛通紅。
她從沒想過那個柔柔弱弱逆來順受的陶蕊竟然也有氣焰囂張頂嘴的一天，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差點連反駁的話都找不出來。
「教訓？往死裡教訓嗎？我做錯了什麼事情？嫁過魏家七年有餘，我有什麼事情做錯了？你說要什麼我便給你們買什麼，結果呢？寄過去的東西全部退了回來，你這不是捉弄人是什麼？」
「你倒是說說，我作為一個兒媳婦有哪一個地方做得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們魏家？而你們又是怎麼對待我！」
「從前我忍受你們的為難，我默不作聲，可是那都是看在這場婚姻的基礎上！現在好了，我再也不需要這場婚姻了，我們趁早把話說清楚算了！你們魏家的事情只是你們魏家的事情，與我陶蕊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陶蕊冷冷地指著門口，聲音更是冷得彷彿能把人給凍結：「我們陶家不歡迎你，也麻煩你有點自知之明自覺離開！」
如她們家老媽子跟大嫂子也都是婆媳關係，可是她們兩個可以秉燭夜談，可以惺惺相惜，可以相親相愛，親暱得如同姐妹兩個，親密地彷彿親生母女。若是杜鳳翠有她母親對裴菲菲的十分之一好，她也可以不計前嫌，把她當成親生母親孝順。
可是事情卻偏偏不遂她心願。
陶蕊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沒有婆婆緣。杜鳳翠對她這般，章媽對她也變得那麼冷漠——如果章媽無法接受她成為兒媳婦，那她嫁過章家去做什麼？
她甚至悲觀地想，大不了離了婚之後這輩子再也不嫁了，就跟陶若說的一樣跟著老媽子帶著孩子，跟他們一家道省城去住。大不了，這輩子就孤獨終老算了。
看來，她這輩子都跟愛情跟婚姻沒有緣分。
杜鳳翠總是尖嘴利牙，但是面對什麼都不想談的陶蕊，她卻是無計可施，握著拳呆在原地，氣得臉色發青。
在一旁看著陶蕊下逐客令的陶若終於上前來勸解。
他的臉上都是笑容：「魏老夫人，您看你家寶貝兒子跟我們家蕊蕊也都要離婚了，要是你想繼續把事情鬧大的話，我們陶家是沒有什麼所謂的，只是……」說著，他若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你兒子現在正在政治反省期，要是鬧出什麼難聽的事情來，可不好了。你知道的，最近的記者閒得就喜歡挖政治家的醜聞。」
頓時杜鳳翠的臉色煞白。她確實有那麼一瞬間想過把事情鬧大，但是聽了陶若的話，她再也沒那個膽子。
陶若笑容滿面地送杜鳳翠離開，杜鳳翠也不敢在說什麼，生怕被陶若抓著把柄。根據她多年的經驗，陶若雖然看起來隨和，但是做事肯定狠戾，這種人不能惹——從前她怎麼都沒注意到陶家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存在？
陶若回到客廳，陶蕊已經冷靜下來了。
從前的他為了一己私利委屈了蕊蕊太多年，但是如今他已經清醒，他絕對要護蕊蕊周全！
「哥，過段日子我就帶媽和茵茵去省城麻煩你跟嫂嫂。」陶蕊對陶若微微勾起唇角。
「好，我和你嫂嫂隨時等你們過來。」陶若拍拍她的肩。從她說出這番話開始，他就知道她也放棄了章宇。
是啊，章家對他們家的態度已非昨日，章媽甚至把兩家人連通的院子給封了，這明顯是跟他們劃清界限。她不但不允許章宇跟陶家來往，甚至每天晚上都帶著章宇去相親，而且態度很堅決。
在經歷了那麼悲涼的婚姻之後，蕊蕊一定想要一段被所有人都祝福的婚姻。如果她和章宇的感情會讓家庭失和，陶若知道，蕊蕊的選擇是放棄這段感情。
他這個妹妹有時候很果斷，果斷得甚至有些殘酷。
可是就算私奔也要在一起的兩個人怎麼可能說斷就斷？到頭來，辛苦的還是蕊蕊和章宇兩個人。
陶若準備帶妻子兒子回省城的時候，遠方傳來了魏永旭的消息。
魏永旭終於被魏家人找到了，或者說是魏永旭在那邊的朋友主動聯繫魏家的。魏永旭在廈門病得很重，感染風寒再加上舊疾復發，昏昏睡睡好幾天，病情持續惡化，他在那邊的朋友覺得看不過去了，所以主動聯繫了魏家人——本來他們想要打電話給陶蕊的，但是陶蕊的舊號碼已經作廢了。
魏家的人把魏永旭運回了t市，如今在重症室隔離著。
聽到這個消息，陶若條件反射性地看向陶蕊。
但是陶蕊卻是淡然道：「哥，你工作繁忙就先回去吧，這點小事我可以搞定。等這婚離了，我就去找你們。」而陶媽也還需要時間陪伴作古的老頭子，暫時不想離開t市。
陶蕊的目光平靜，彷彿再也沒有事情可以在她的心內掀起波瀾了一般。陶若看著這樣的平靜的陶蕊卻沒有開心的感覺，平靜得太過徹底，簡直就像心已經死了一般。這樣的她讓他這個做哥哥的感到心痛。
但是陶若還是選擇了相信陶蕊可以搞定這些事情，所以帶著家小回了省城。
魏永旭病得很重，之前的中暑因為一直拖延，再加上一通折騰，已經惡化成了肺炎，再加上身上的傷口，肺部被嚴重感染，他在廈門已經發熱發燒反反覆覆一個星期了，回到t市之後，大概是因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的病情才有所好轉，只是人仍然是昏昏沉沉的。
但是即使他時常昏迷不清，但是昏迷中的他，總是斷斷續續地喊著陶蕊的名字。
杜鳳翠都快氣死了，抓著他的衣領怒吼：「那個賤蹄子都把你害成這樣了，你怎麼那麼做賤自己還對她念念不忘！」
而魏永旭卻在昏迷中都掉下了眼淚，不斷地低喃著：「蕊蕊，對不起……蕊蕊，原諒我……」
杜鳳翠惱火地不斷抹眼淚。從前怎麼不見得他對陶蕊有多麼上心，為什麼如今的態度卻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她從沒懂過自己這個兒子，哪怕是到了如今的年紀。
陶蕊對他而言真有那麼重要嗎？他已經為她遍體鱗傷了，為什麼還想要靠近她？她這個鄉下人都懂飛蛾撲火是自取滅亡，為何他不懂？
她第一次覺得面對自己的兒子是那麼雷人的事情。她甚至想，罷了罷了，孩子要做什麼事情就隨他去吧！
聽著兒子聲聲悲啼，杜鳳翠終於於心不忍了。
那個陶蕊對她的態度她那天已經領教過了，但是看看病懨懨的兒子，她決定豁出去。
陶蕊如常如接茵茵從暑期班放學，暖暖也在，但是家長還沒來，所以她們就陪暖暖一起等冷心，隨後姐妹兩個聊聊天又帶孩子們去吃晚飯了，隨便一鬧騰，便到了九十點。
告別了冷心，陶蕊才抱著昏昏欲睡的茵茵回家。
但是遠遠地，她就看到籬笆外的路燈下站在一個人，仔細一看竟然又是杜鳳翠。
看到陶蕊和茵茵回來了，杜鳳翠臉色僵硬地上前去。
茵茵見杜鳳翠的次數本來就不多，但是因為杜鳳翠留給她的回憶都是恐怖的，所以茵茵還記得她。看到她又來了，茵茵慌張地摟住陶蕊的脖子。
「你有事？」陶蕊看了看沒有一點燈光的陶家，猜測她媽已經睡了，所以杜鳳翠以為家裡沒人才在外面等候。
雖然很惱火陶蕊寵辱不驚的態度，但是杜鳳翠知道自己是有求於她，所以不敢表現得太過囂張。
「蕊蕊，我兒子已經回來了。」杜鳳翠竟然喊她「蕊蕊」，陶蕊覺得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都掉光了。
「我知道他回來了。」陶蕊淡聲道。「如果你只是來說這件事，你請回吧，我已經知道了。」說著陶蕊就要進屋去。
杜鳳翠氣得快要吐血，但是為了她的兒子，她只能忍耐。
「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想去看他嗎？他可是你的丈夫！」杜鳳翠繼續說道。
「丈夫？在外面養小三，為了小三害慘我女兒的男人，我難道還要供奉著他不成？」陶蕊冷冷地抬眸。
那一眼凌銳得好似能把她凌遲，杜鳳翠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魏永旭養小三的事情她是默許的，她還在那個女人「懷孕」的時候特地跑過來照顧她。她是打從心底裡向著她兒子一邊的，她甚至沒覺得哪有什麼不對。至於茵茵的事情她也是有所耳聞的，她還曾在內心感到痛快。就是這個女娃子斷了他們家的香火，沒帶把子的孩子趁早死掉算了，孩子死了也許還能生二胎！
「……但是他是為了你變成這樣的！現在他病了，你就想要把他拋棄嗎？你就是這樣為人妻子的嗎？你的良心都被狗吃掉了嗎？」她的忍耐慢慢就變得灰飛煙滅了，一口口一聲聲都像是在斥責，彷彿這就是陶蕊欠他們的一樣。
「是啊，我不但良心，就連整顆心都被狗吃掉了。」陶蕊卻是笑得爛漫。她的心在殘酷的現實裡慢慢地就死掉了，若說現在還有什麼可以牽動她的情緒，那便是流淌在血液裡的親緣。其他的一切再不能讓她動容。
陶蕊的笑容讓杜鳳翠感到惡寒。她現在終於懂了，為什麼當初的自己可以把陶蕊折磨得那麼慘，折磨得沒點人樣，那是因為那時候的陶蕊還有心，還在為了生活處處顧忌，所以只能拚命忍耐，但是現在她已經「喪心病狂」了，自己獨自一人面對她，肯定會敗下陣來的！
「你以後都不要在來了，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驅逐你，這讓我很沒有面子，被鄰居看到了也會說閒話，對你自己也沒有好處。」陶蕊加重了最後一句話的力度。杜鳳翠這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若不提及對她的壞處，也許自己的威脅根本沒有效果。
杜鳳翠怔怔地看著陶蕊，最後竟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陶蕊，算我對不住你，當時是我對你態度惡劣，這都是我的錯！但是這次算我求你，求你去見我兒子一面！他已經病得不輕了，嘴裡還喊著你的名字，你怎麼對我都可以，但求你去見他一面！」
杜鳳翠的雖然跪在她面前，她的眼中的算計重重，陶蕊竟然又想起了當年的蘇佩儀，也就是在這個院子外，也是突然找上門來的女人，然後扮起了可憐最終陷害了她。
她不信杜鳳翠會這般卑微地求人。
果然，陶蕊聽到了身後的聲音，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路人對這邊的景象指指點點。
陶蕊覺得好笑。明明她自己來求人沒點誠意，竟然用路人給她施壓，這邊是她求人的態度嗎？莫說她自己根本不想見魏永旭，光是這姿態，她就不回去看他了！
陶蕊突然深呼吸一口氣，吼道：「你借我的十萬塊還沒還，又想借十萬？你耍我嗎？」
這一吼不但把身後的路人甲給吼呆了，杜鳳翠更是呆若木雞。
「就因為你把我的錢都借走了，我連我爸買墓地的錢都沒有了，你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沒辦法給你籌錢！」
陶蕊繼續添油加醋，而身後傳來了「好可憐」「好過分」這樣的評論。
「你走吧，不要在我家門口丟人現眼了。」這一句話卻是發自內心的真話。
說完陶蕊再不多看她一眼，推開籬笆的小門走進了院子。
跟她比狡猾，杜鳳翠這個鄉下人還不夠火候！
雖然離開了那個可怕的「奶奶」，但是茵茵滿臉不解。
她摟著陶蕊的脖子輕聲問道：「媽媽，奶奶沒有借錢啊……」
陶蕊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沉默了片刻。
「茵茵，其實媽媽有句話一直想要跟你說。」既然決定了離婚，那就要再果斷一點！
「媽媽，你說。」茵茵輕聲道。
「媽媽準備跟爸爸離婚。」這句話終於再一次出口了口。她緊張地等待茵茵的回答。
「離婚？」茵茵果然滿臉迷茫。
「就是爸爸媽媽以後要分開住，不再像從前一樣住在一起了。」陶蕊簡單地解釋。
「茵茵知道！」茵茵的聲音有點低迷，陶蕊的心下一顫。「小亦哥哥的爸爸媽媽也是離婚了，所以他才去了孤兒院……」
陶蕊驚愕，原來陶亦竟然是被雙親遺棄的孩子？！
「爸爸媽媽離了婚，茵茵也要去孤兒院嗎？」茵茵抬起眼眸，可憐巴巴地望著陶蕊。
「小傻瓜，媽媽不是跟茵茵拉過勾勾嗎，媽媽再也不把茵茵丟下了，媽媽要是說謊，媽媽就是大蕃薯。」陶蕊輕柔地撫摸著茵茵的頭髮，她把額頭抵在她的額頭，笑著歎道。
「嗯！媽媽不要丟下茵茵，不然媽媽會變成大蕃薯的，茵茵是媽媽的保護神，茵茵保護媽媽不變成大蕃薯！」茵茵張開雙臂，嘴角咧開了大大的笑容。
這個比喻讓陶蕊忍不住笑了出聲。不過有茵茵當「保護神」，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那茵茵同不同意媽媽跟爸爸離婚？」陶蕊追問道。
「反正爸爸都沒有跟我們住在一起，茵茵覺得離不離婚都一樣。」茵茵認真地說。
她的童年有爸爸的日子有過真正的開心，但是看到媽媽跟爸爸在一起不開心，她覺得自己的開心都打折了。再說這半年的時間裡，爸爸一直都沒有出現，她都快要忘記爸爸長什麼模樣了……
陶蕊有時候覺得孩子真的好善變，之前明明那麼喜歡魏永旭的，可是一轉眼就同意他們「不住在一起」了。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換做是成年人，誰對自己好自己便對誰好，誰對自己不好自己便對誰不好，這是感情的等價交換。而孩子的感情更加脆弱，更遵循這樣的等價交換。
魏永旭，真的不是我們對不住你，不是我們可以要忽略你，要忘記你，而是這六年來不斷的缺席已經讓你淡出了我的生命，恍若雲煙，飄散無痕。
兄長與母親都經同意她離婚，現在她又得到了茵茵的首肯，這長婚姻的破滅是眾望所歸啊，誰也不能阻止她追尋自己的自由！
將近深夜，守在魏永旭病房的魏永輝被敲門聲吵醒，他去開門，竟然看到了老媽子去「請」都沒有請到的陶蕊。
「蕊蕊，你怎麼來了？」魏永輝不無驚訝，但是很快他的臉上就綻放出了欣喜：「你是來看阿旭的是不是？你還是放心不下他是不是？他就算在昏迷中也還是呼喊著你的名字，你終於肯來見他了，你快來跟他說說話，只要你一開口，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大哥，今晚我來照顧他，你還是先回去吧。」陶蕊對他勾了勾唇角。
「好好，我這就回去，我不打擾你麼夫妻兩個說話。今晚就麻煩你照顧阿旭了……」魏永輝欣喜若狂地說了一通才離開病房。
魏永輝一離開，房間立即就變得空空蕩蕩。
陶蕊斂起了臉上的表情，淡漠地坐在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