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舒骺豞曶遭遇潛規則
章宇沉默地看著陶蕊繼續當幸福的吃貨，突然開口道：「蕊蕊，你跟魏永旭離婚不好嗎？」
陶蕊抬眸看著他，發現章宇的眼神出奇地認真。「大章魚，離婚你養我？」
雖然家裡她和茵茵的日常開支都是她自己支付的，但是房子的按揭這類的大型開支都是靠魏永旭的工資支撐的。她只是小小公務員，雖然福利好，但是卻沒法賺大錢。
「好啊，沒問題。」誰知，章宇卻爽快地答應。
陶蕊差點沒把小丸子噴出來。「你養我？那你女朋友誰養？」
章宇失笑，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在裝傻？
「你知道的，我的女朋友很害羞，一直躲著我二十幾年了還不肯出現。」章宇搖搖頭。
「那你就找她找主動一點，就像這樣——」說著陶蕊朝著中庭大喊：「章宇的女朋友，你在哪裡~」
再次被一群人的視線掃視，章宇真想把自己縮進沙地裡。
「蕊蕊，我是說真的呀，我可以照顧你跟茵茵，魏永旭對你們母女兩個那麼差，飛掉算了。」章宇攤攤手。
陶蕊倒是一下子安靜了，目光直直看著章宇，喚道：「大章魚。」
「怎麼，同意離婚？」章宇挑眉。
「你一個人民警察，竟然拆散起別人的家庭來了。」陶蕊笑道。
「蕊蕊，你別再給我裝傻了，你明知道我——」說到底，陶蕊就是在裝傻吧？她心裡到底是向著魏永旭的，哪怕魏永旭對她們那麼差。
陶蕊正色：「大章魚，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思，你也不是沒告白過。但是我一直都把你當哥哥，我們兩個當情侶真的不適合。你應該有更好的女人去愛你。」
章宇第一次正式告白，應該是高三的時候吧。有一次她在圖書館一起自習，她累得睡過去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剛好看到他在看她。
她問：「幹嘛。」
他說：「蕊蕊，其實我挺喜歡你的，當我女朋友吧。」
她當時雖然睡得迷迷糊糊，但是聽到他的話立即笑噴了。
「你又跟誰打賭了？我要是答應了你能贏多少錢？」
雖說現在的章宇也還沒正沒經的，但是比起年少的時候已經收斂很多了。少年時代的章宇吃喝嫖賭打架鬥毆就差「嫖」這項沒沾染了。
所以那時候的陶蕊理所當然地覺得章宇又拿她去賭了。玩這一套，她都陪他玩膩了。
但是這一次章宇卻沒報個數，只是傻笑著什麼都不說。
一個月後，章宇就應徵入伍了。
據說章宇在軍校一改從前的吊兒郎當樣，努力刻苦，竟然爭得了提前畢業的資格
陶蕊記得很清楚，章宇從軍校畢業的那天。她帶著魏永旭去慶祝他畢業，他一襲軍裝站在蔚藍無雲的天空下，她覺得他意氣風發，帥氣十足。
但是章宇看到他們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卻瞬間凝固，看向魏永旭的眼神更是一片冰冷。
後來，那兩個人的對對方的不爽與日俱增。
那時候她不懂章宇為什麼如此針對魏永旭，直到她結婚的時候，章宇一個哥們跟她說起事情。
他說：「其實嘛，那一次宇哥表白是說真的。他老爸說他吊兒郎當沒出息，逼他參軍，還說一天拿不到軍官證就不能從軍校出來。他覺得自己走了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所以想趁著最後的機會跟你告白。」
「那是一種宣佈佔有權的表白吧？如果你那時候就成了他的女友，他也能安安心心參軍了。不過還好你沒答應，所以他才奮發圖強提前畢業了。」
陶蕊承認自己在感情方面確實有點遲鈍，所以才會在經過了十幾二十年的相處才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他的真實心意。
只可惜，那時候她已經結婚了。
但是陶蕊覺得如果自己早就直到了章宇的心意，可能沒辦法跟章宇相處得那麼愉快吧。她把章宇當成哥們二十幾年，沒心沒肺，把章宇當出氣筒，把章宇當擦淚巾，把章宇當療傷藥，她對他說過好多情人間不能說的話，對他做過好多情人間不能做的事情，就算現在知道了章宇的心意，她也無法用情人的心情對待他。
別人都說男女之間不會有真友情，她覺得對，因為她對章宇的感情是兄弟之情，手足之情，這是撼變不了的，不然就變成了——**。
章宇討厭陶蕊說他是「哥哥」，這讓他感覺力不從心。
「蕊蕊，你也是個好女人，你應該有更好的男人愛你，而魏永旭只是個人渣。」章宇順著陶蕊的說辭繼續進攻。
「是啊，人渣。」陶蕊歎道。「可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是嗎？況且，孩子都生下來了。看看茵茵那小沒良心的就知道天天喊爸爸，你讓我怎麼忍心跟魏永旭離婚呢。」她一定會離婚，但是不是現在。
先要把茵茵的情緒安撫好，然後再讓魏永旭鬆口簽字。她才能安安心心過自己的日子。
只是這兩件事都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做成功的。
「那你是……接受我的建議？」章宇欣喜。他拍拍胸脯保證：「不就是搞定茵茵嗎，這事包在我身上！那丫頭很聽我的話。要是我讓茵茵不粘著魏永旭，你就跟魏永旭離婚？」
陶蕊乾笑兩聲：她可沒有這麼說，事情也沒有那麼簡單。
「哦，原來茵茵跟你的關係那麼好？」
「當然好！茵茵最喜歡的是我才對！」章宇頗為自豪。但是話已出口他才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說方纔那句話的不是陶蕊！
他回眸就看到魏永旭站在他和陶蕊並肩坐著的長椅之後，臉上的表情……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蕊蕊，咱們大白天見鬼了。」章宇對陶蕊乾笑兩聲。「我們換個地方繼續聊。」說著就要拉著陶蕊轉移陣地。
但是陶蕊卻被魏永旭拉住了。
「媽見你還不回去，讓我找你。」魏永旭的聲音沉沉的，好像在醞釀暴風雨。
他特地出來找人，結果卻聽到她在跟章宇商量怎麼和他離婚的事情。這個女人真虛偽，對他說她願意與他做戲他登上高位，一方面又處處算計著與他離婚。更讓他生氣的是章宇說茵茵最喜歡的不是他！
陶蕊掙脫了魏永旭的手，把吃完的章魚小丸子盒子扔到垃圾箱，咋一看別人還以為她是為了丟垃圾才掙脫魏永旭的。只有魏永旭自己知道她掙脫他的手時候力度多大，速度多快——分明就是不願意與他多一分的皮膚接觸。
「大章魚，你特地來看我媽，現在進去吧。」陶蕊對章宇說。
章宇跟陶蕊與魏永旭擦肩而過，兩個大男人眼神交匯的那一瞬間，空氣裡彷彿都充斥著火藥的味道，一觸即發。
「陶蕊，我是不會跟你離婚的，你死了那條心吧！你就算死都是我魏永旭的妻子。」魏永旭淡聲說著這番話。
章宇真想回頭跟他大打出手，憑什麼不愛她還要用婚姻困著她？這個混蛋果然混到腦子裡了！
但是陶蕊卻在關鍵時刻用力抓住了章宇的手腕。這裡是公眾場合，魏永旭的身份那麼明顯，要是在這裡做出什麼來，不好跟媒體交代。
章宇自然也清楚陶蕊的心情，喃喃開口道：「蕊蕊，你就那麼愛他嗎？所以才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愛嗎？她想這個問題只能用往上很紅的一個段子來回來——「愛過」。從前愛得天真無邪，現在所有感情已經灰飛煙滅了。
她有自己盤算中的未來，而她未來沒有魏永旭的存在。魏永旭要的只是身居高位，等她幫他達成了目的，她就能夠自由了。
章宇的問話雖然很輕，但是魏永旭還是聽到了。他突然心情緊張地盯著他們的背影，試圖聽到陶蕊的回答。但是直到他們進了走廊，他都未能聽到陶蕊的答案。
剛才谷雪麗的一番話讓他想起了從前的好多事情，也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逃避自己的懦弱。他的心底湧起了小小的勇氣試圖面對真實的自己，但是……
她已經不在乎了吧？就算他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向她道歉向她懺悔，他已經無法從她那裡得到救贖了，是不是？錯失了整整三年的光景，已經無法找回來了，而他們在這四年之內背道而馳，越走越遠，就算他現在回頭朝她全力奔跑，他都是最不上她的……
他們已經錯過了。
他不願意放手離婚，只是因為他不想把他們之間唯一的牽絆給斬斷。若是這樣，那麼他們就真的成了兩個陌生人了。
所以，這樣的現狀是最好的吧？
隨後的日子仍舊如常繼續，谷雪麗和陶雲彥在家裡養傷，魏永旭依舊每天回家，依舊每天都跟陶蕊同床共枕，但是彼此都相安無事。
讓陶蕊覺得神奇的是，魏永旭深夜不再跟蘇佩儀講電話了，而蘇佩儀也沒有來鬧，更沒有其他緋聞。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蘇佩儀安分了。
十二月慢慢接近尾聲，離市政市委換屆的日子也越來越近，陶蕊每天都處在緊張中，恨不得立即跳過這些日子，直接到魏永旭當選市長的那一天。
一天下午，陶蕊剛回到家，就接到了魏永旭的電話，說要到省城出差幾天。
「出差就出差吧，爸媽那裡我會交代，啊，不，你打個電話親自告訴他們，顯示你的誠意。」副書記確實是很忙的，最近也有短期的外市調研，因為離得近，當日來回。這次是省城，有點遠，過夜是可以理解的。
魏永旭離開了t市，不用看到他就想到市委換屆，也不用天天在爸爸媽媽面前演戲，自己也少了不少壓力。所以那幾天陶蕊的心情算是比較輕鬆的。
但是她的輕鬆在那天早上被瞬間擊敗！
為了隨時關注換屆的事情，她養成了每天早上看新聞的習慣，看到那則新聞的時候，她幾乎整個人都粘到電視機上了——
這是什麼情況？魏永旭竟然被拍到跟蘇佩儀進出賓館的畫面！但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家賓館還是政府招待官員指定的賓館！
靠，堂而皇之帶著小三出入官方酒店，這廝到底是腦袋抽了還是腦子被精蟲吃掉了？過幾天就是換屆的時候了，這時候竟然給她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他不想做大官了？他不想混了？！
陶蕊第一時間就打了電話過去。
「魏永旭，你到底要做什麼？帶女人出入賓館，你想遺臭萬年還是怎麼著？你丫的出你妹的差，根本就是去省城會女人吧？這裡見不上就到千里之外私會。你娘親的，氣死我了！」陶蕊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對著電話那邊狂吼。
「旭到省城來就是來看我的，怎麼，你吃醋？」
聽到蘇佩儀的聲音，陶蕊頓時覺得天頂轟然崩塌。
這一大早的都在一起，想來昨晚跟蘇佩儀纏綿了吧？
「讓他聽電話。」陶蕊深呼吸一口氣，冷聲道。
「你什麼態度！」蘇佩儀被她刻意忽略，感到很不爽。
「讓他聽電話！」陶蕊加重了聲音命令道。
蘇佩儀把電話握得作響，但是電話卻被魏永旭拿了過去。
「什麼事。」魏永旭的聲音竟然如常鎮定。
陶蕊恨得咬牙切齒，當事人竟然以這麼傲慢的態度回答她！「魏永旭，你是孩子嗎？為了自己的老二舒服，把自己的前途都置於不顧！下星期就是換屆了，你這時候捅出簍子把自己的名聲弄髒，你腦殘嗎你！」
沒想到魏永旭卻笑了。
那笑聲很輕，可是陶蕊卻打從心底裡感到陰寒。
「你笑什麼？」她捏緊了電話沉聲發問。
「笑你太無知。」雖然是貶低的話，但是魏永旭卻笑著說出。
「蕊蕊，你真以為市長什麼的是選舉選出來的嗎？別天真了。」他鄙夷。「什麼職位都是內定的，內定結果兩個月前就出來了。市長不是我，你做市長夫人的願望從一開始就不會實現。」
魏永旭沉聲道出了官場的潛規則，陶蕊覺得自己從頭涼到腳。既然結果早就是既定，那自己這一個月來極力配合魏永旭做戲，為他鋪墊，到底是為了什麼？他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是他還答應與她做戲，這又是何居心？只是想要為了在這樣的時刻羞辱她嗎？
「多虧你的幫助，我在民眾中的人氣高過頭了，上面的老頭子不樂意，吩咐我帶女人出來溜溜，好壞掉自己的名聲。」魏永旭嘲諷道。
民眾選舉的結果大大超過了老頭子們的猜測，他們對此很生氣。因為他的人氣高過下任市長，要是選舉結果不是這樣，難免落人話柄，所以他們才想出這一招讓他自毀名聲。
而他跟蘇佩儀說了想見她，她立馬就過來了省城。
電話那邊的陶蕊沒了聲音。魏永旭微微蹙眉。
好一會兒他才聽到陶蕊低低的笑聲。
「魏永旭，下一屆的市長是你嗎？」陶蕊問道。
「誰說得清楚。」魏永旭淡聲答道。
「是嗎，還沒內定好。」陶蕊卻笑開了。「那你要加把勁哄那些老頭子開心，讓他們選你當下任市長。」
「你就那麼執著於市長夫人的稱號？」魏永旭對她的話語表示不悅。
「對！」陶蕊回答得斬釘截鐵。「你拼掉老命也要給我當下任市長，為了讓我當市長夫人！」這一次沒有成功，她還要再忍五年。與他演戲一個月已經心力交瘁成這樣，她無法想像五年是多麼漫長。五年……希望這個五年，就是她最後要熬的年歲，要是下一任不成功她就變成要熬十載了，那麼漫長的年月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瘋掉。
「虛榮！」魏永旭冷笑著蓋掉了電話。
陶蕊頹敗地跌坐在床上。自己的期待瞬間落空，等待她的是更加漫長不見天日的守望。
今天真是糟糕透了！
她提前知道了真相，陶雲彥也猜出了其中的緣由，不理解的是谷雪麗，她在魏永旭回來之後大吵大鬧揚言要拿刀砍死他。
「你這個混球，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要我相信你，你說你會處理好蘇佩儀的事情，你說你會善待我們家蕊蕊的！」谷雪麗對魏永旭歇斯底里地咆哮。
而魏永旭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媽，你不要生氣。感情怎麼可能說斷就斷？蘇佩儀那女人不肯放過永旭，那也無可奈何啊！求你給他時間，我相信他會改過自新的，媽，你別生氣了，生氣傷身……」陶蕊抱著谷雪麗不斷安慰。
說真的，自從那天在醫院聽聞了谷雪麗的心聲之後，陶蕊對谷雪麗和陶雲彥更加感激了。原來就算她那麼任性那麼軟弱，處處跟他們抬槓讓他們失望，可是他們兩個一直都為她這個不孝女操勞，為了她的幸福前後鋪路，為了她竭盡心力。她心疼他們，她不願意看到他們為了她動怒傷身……
而且這一次魏永旭做這樣的事情，卻也不是發自內心——或者是在內心自喜吧——但是他確實不是故意要讓兩老生氣的，她可以勉為其難為了大局替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