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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29章 文 / 古喬

    夏侯老夫人盯著坐在自己右下手椅子上的容琳,試圖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點貓膩來。

    容琳倒也沒介意自己被婆婆如此注視著,擺出一副從容淡定的神情,讓老夫人看著心裡實在沒底。

    「說吧,有什麼重要的事?」老夫人決定開門見山的直接問,懶得瞎猜了。

    容琳巧笑:「母親覺得那果茉茶好喝嗎?」

    她突然扯到果茉茶上,老夫人一時沒有轉過彎來:「你所說的重要之事就是這個嗎?」

    容琳回道:「自然不是,那茶是蓉縣主特意送來的,今天見著她那溫婉可人的樣子,著實讓人喜歡,母親覺得她如何?」

    老夫人不知她問這話的何意,只言道:「就那樣兒吧!我對康王府的人一向沒什麼好感。」

    「我知道您還在為當年康王府拒親一事心裡膈應著,可容兒媳說句不中聽的話,倘若您是蓉縣主的親奶奶,會願意將她嫁給當時手殘的燁兒嗎?」容琳問了這麼一句。

    「你?!康王府的都是目光短淺之輩,燁兒只是一時的受傷,又不是手殘一輩子,現在燁兒不但完全康復了,而且還深得太子殿下的重用,前途無量,哼!」夏侯老夫人說起寶貝長孫來就有一種自豪感。

    容琳難得認同她一回:「沒錯,燁兒在同輩人中的確是頭角崢嶸,咱們將軍府以後就全靠他了,也正是如此,咱們更不能讓他無後,您說是不是?」

    「你今天怎麼突然關心起燁兒來了?」夏侯老夫人可是從來沒聽容琳這個繼母誇過長孫半句話,更沒替他著想過任何事,不免心生疑問。

    容琳雙眸垂下,像是認錯一般:「這些年我這個母親對他確實不夠好,我自省過後覺得應該為他做點什麼,畢竟以後等我老了還得指望他不是。」

    「嗯,你現在能想明白也不晚。」夏侯老夫人如是說。

    容琳抬起頭來,眼底浮起了一抹光芒:「母親說的是,我正是為了燁兒,今天才辦了這個壽宴請來了康王妃和蓉縣主。」

    「為了燁兒?」夏侯老夫人不明白。

    容琳裝出一副苦婆心的樣子回道:「不瞞您說,我一直在為燁兒的後嗣之事憂心,這段日子思來想去的覺得還是應該盡早為他再娶一房才是,不能讓公主姐姐這一脈斷了香火。

    咱們將軍府的長子嫡孫是何等重要,就算是嫡妻抱養了庶子也不及真正的嫡子出身好不是,再說以燁兒媳婦那脾氣連通房丫頭都容不下,更別提庶妾了。

    那麼唯一的好法子就是為燁兒娶一位平妻了,不但可以延續香火,而且平妻之子亦是嫡子,絕不會被外人看低。只是這平妻的出身須得高過秦府才是,這樣大少奶奶也不能怎麼樣了,您覺得呢?」

    夏侯老夫人沒想到容琳居然跟自己想一塊兒去了,的確之前跟孫媳為此事鬧過矛盾,可是她剛才提到了康王妃母女,難道她想……?

    「你是說,康蓉?」老夫人不笨,一點就透總裁,娶我媽咪請排隊。

    容琳彎了彎眉目應道:「正是。」

    「不行,康王府當然拒親一事你又不是不清楚,不可以。」老夫人當下反應是否定。

    容琳卻是毫不氣餒的繼續說服老夫人:「母親何苦糾結於當年一事?您也許不知那蓉縣主可是心怡咱們燁兒已久了,上回太后壽宴之時,我就發現她那小眼神一直就沒離開過燁兒身上,故而前幾天我在國公府還特意問過她,而她也親口跟我說,願意嫁給燁兒做平妻。」

    夏侯老夫人驚訝的問:「什麼?此話當真?」

    容琳抿唇一笑:「若不是她自己樂意,又怎麼會應我之邀來咱們將軍府呢?要知道咱們兩府可是多年沒有過任何來往了,就算是蓉縣主年紀小不懂事,那康王妃總不會尷尬前來吧?

    您看今日她們母女的態度,分明擺出討好咱們的姿態,咱們何不順水推舟呢?一來可以為燁兒討到一個縣主做平妻,既可延續香火,可有助於他的前程;二來還可以化解兩府之前的怨懟,這百利無害之事,何樂而不為呢?」

    「這?!你讓我好好想想。」夏侯老夫人在認真的思考著容琳的話。

    容琳沒有急於求成的再進言,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看著已經被自己說動心思的婆婆,等候她下決定。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老夫人總算是開了口:「哼,康王府的人就是目光短淺,當初看燁兒手殘便不願將康敏下嫁,這會子看燁兒前程似錦,就又想來攀親了,她們吶!」

    「那母親的意思是……?」老實講,容琳沒弄懂。

    夏侯老夫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抬起頭來看向容琳:「只要是對燁兒和將軍府有利之事,我是不會反對的。只不過你也知道燁兒那孩子的脾氣,要說服他可不容易。」

    容琳的心情真是被老夫人忽悠得噗噗跳,還好見老夫人終於是點了頭,便言道:「母親,孩子們的親事自然由長輩們做主,哪能隨他們小輩任性呢?您以前就是太過遷就他們了,如今事關長孫嫡孫的子嗣,可不能再心軟了!」

    夏侯老夫人想想覺得容琳說得有理,之前沐月處置紫喬和香葉的事讓她頗感不快,覺得她太不把自己這個祖母放在眼裡了,便心一橫:「好,這事就交給你去辦。」

    「是,兒媳一定全力促成這門親事。」容琳終於說動了老夫人,心裡簡直樂開了花,親口向老夫人打保票。

    在老夫人看來,不管容琳出於什麼目的插手此事,只要是她覺得對寶貝長孫有利的,她就不會攔著。

    容琳高高興興的回了琳琅閣,當天下午她便派人給康蓉送去了一個錦盒。

    康蓉收到後打開一看,立馬開心拿起容琳的那個禮物去了母親那兒:「母妃,您看……」

    「這不是將軍夫人那天頭上戴的那支釵嗎?」康王妃一眼就認出了容琳那支釵,今天她們看著容琳戴著十分的貴氣,還特別誇獎了一番。

    康蓉咧著小嘴得意的坐下來:「沒錯,就是那支釵。翁主親口告訴過我,這釵乃是當年她母親送給她的及笄之禮,還說將來會傳給她的兒媳。您看,現在她把這釵送給了我,意思不是已經很明白了嗎?她已經說服了老夫人,讓燁哥哥娶我為平妻了。」

    看著女兒笑得那麼開心,康王妃雖不忍潑她冷水,但有些話又不得不說,免得到時候她期望越大,就失望越大。

    「蓉兒,這親事主要還得看夏侯公子,若是他心裡不願意,就算是老夫人向著你,恐怕就算你如願嫁給他也不會過得好罪妾最新章節。況且聽聞他那位夫人可是個厲害的人,你鬥得過她嗎?」

    康蓉覺得母親的擔心是多餘的,她很是自信的趴在母親的肩膀上撒著嬌:「哎呀,母妃,莫非您以為女兒是泥巴做的就那麼好拿捏嗎?我才不會像姐姐那樣過日子呢!若是我真的如願嫁給燁哥哥,那我就是他的平妻,與元配地位相當,再加上我出身王府,又是太后親封的縣主,那位秦大小姐拿什麼跟我比?更何況現在老夫人和翁主都站在了我這邊,我早晚會把燁哥哥搶過來的。」

    面對自信滿滿的女兒,康王妃雖有擔心,但不可否認的覺得她某些話是言之有理的,晚上就跟自家相公說了此事。

    康王爺聽後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容琳真的說服了老夫人答應這門親事,老謀深算的他自然心裡幾番思量。

    「蓉兒從小就比敏兒強,這事就讓她自己看著辦吧!」康王妃一聽康王爺說了這話就明白了,他這是點頭了,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女兒。

    康蓉聽說後立即跑到父王面前:「女兒多謝父王成全,將來燁哥哥一定會是您最好的女婿。」

    「好,父王期待你有一天能馴服他。」康王爺似乎對小女兒充滿了信心,十分寵溺的給她打氣。

    康蓉覺得現在萬事俱備,只欠夏侯燁這個東風了,就決定第二天去廟裡上柱香,求菩薩保佑她得償所願,卻不知這一趟會遇上她命中的剋星。

    夏侯燁和沐月無比滋潤的過著他們的恩愛甜蜜小日子,絲毫不知他們的生活即將被打擾。

    剛剛去廟里許完願的康王妃和康蓉回府時路經茗月軒,康蓉便叫車伕停下馬車。

    「怎麼了?」康王妃問著女兒。

    康蓉打簾指著窗外說:「母妃,你看,茗月軒!咱們進去喝杯茶再回府,好不好?」

    康王妃往外一看,還真是到了茗月軒,見女兒心情大好,反正回去也沒什麼要緊的事,便應了女兒:「好。」

    隨行的陳嬤嬤和丫環小紅忙扶兩位主子下車,康王妃母女倆並肩走進了茗月軒。

    茗月軒環境清新高雅,來往的客人要麼是文人墨客,要麼是貴族之中附庸風雅之人,康王妃母女頭一回來,還真是挺喜歡這個茶樓的。

    「喲,兩位貴客瞅著面生,頭一次來我們茗月葉吧?裡邊請!」小二一看她們母女的衣著佩飾就是非富即貴之人,好生招呼著。

    「小二,你們這兒可有雅間?」陳嬤嬤如以往一樣站出來替主子問話。

    「有有有,雅間在二樓,幾位樓上請!」小二替她們引路。

    在雅間落座之後,小二就慇勤的問道:「幾位想喝什麼茶?」

    康王妃反問了一句:「你們這兒都有什麼好茶啊?」

    小二說起這個可來勁兒了:「我們茗月軒的好茶多了去了,有紅茶、綠花、花茶、白茶、黃茶、黑茶、籐茶、果味茶、杏皮茶、薄荷茶……」

    康王妃問道:「我且問你,你們這裡可有南滄特產的果茉茶?」

    小二立刻點頭應道:「有有有,看來兩位是慕名而來呀!還請二位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給你們端上來。」

    康蓉見小二出去了,才小聲對母親笑著說:「虧他嘴皮子溜,竟然一口氣說了那麼一大堆出來!」

    「那是人家謀生的本事,做小二哪能是個悶葫蘆呀!」康王妃畢竟年長閱歷自然比康蓉多,倒不足為奇了天地殺場。

    不多時小二就端來了一小壺果茉茶和一盤上好的點心:「二位請慢用。」

    「咦,我們只點了茶水,怎麼還有點心呀?」康蓉看著那盤裡的點頭納悶的問道。

    「回小姐的話,凡是到小店品茗的客人,都免費送上一盤福滿堂的點心。」小二笑呵呵的回話。

    「行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們再叫你。」康王妃一發話,小二人立刻轉身出去。

    康蓉拿起那盤中的點心咬了一口,還沒完全嚥下去就嗚嚕嗚嚕的說:「母妃,這還真是福滿堂的點心!點一壺茶水而已,就送這樣上好的點心,他們就不怕賠本嗎?」

    「傻孩子,你忘了昨天侍郎夫人說這茶貴著呢!自然是把這點心錢算在裡面了,哪有做賠本生意的?」康王妃覺得自己女兒真是太單純了,得空要趕緊教教她才成,要不然怎麼跟身為鶴祥樓老闆的秦大小姐斗呀?

    「說得也是,不知道這一壺茶到底要多少銀子?」康蓉端起了小紅給她倒好的一杯茶喝起來。

    「等結賬的時候就知道了……」就在康王妃母女倆說說笑笑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了吵鬧聲。

    「小蕊,你不要胡鬧了,趕緊跟我回家去!」一個男人氣哼哼的話音剛落,一個女人的聲音就響起:「要回你自己回,這次我非得見著他不可,你別想阻止我!放開!」

    「不放!」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緊接著就聽到乒乓乒乓的聲音,康王妃皺起眉頭來:「沒想到來這兒喝杯茶都不得安寧!」

    「老奴出去看看出什麼事了?免得他們打擾了兩位主子喝茶。」陳嬤嬤見康王妃點了點頭,便走向雅間的門口。

    只是才掀開簾子,腳還沒邁出去呢,突然一個茶杯順著陳嬤嬤的右臉飛進雅間裡去,她還沒來得及大叫,就聽到那杯子落地的瓷碎聲,嚇得坐在桌前的康王妃母女倆驚聲尖叫。

    陳嬤嬤趕緊回過身去看主子有沒有事:「王妃、縣主,你們沒事吧?」

    康王妃和康蓉驚魂未定的剛要點頭,雅間裡忽然闖進兩道青色的身影,唰唰……呯呯……幾下過後,桌子被劈成了兩半,茶壺、茶杯、盤子和點心散落一地,而那兩人又跟變戲法似的一下就飛出了雅間。

    「縣主,你頭上的金釵……」小紅指著康蓉的髮髻支支吾吾的說。

    「我的釵?!」康蓉抬手去摸自己的頭髮,把金釵拆下來一看,氣得手直顫抖:「怎麼會斷成一半了?這可是翁主送給我金釵啊!這可如何是好?」

    見女兒急得不行,康王妃忙安慰道:「別急別急,應該還在這屋裡,咱們趕緊在這兒找找。」

    於是主僕四人便在一地雜亂中尋找那金釵的另一半,還是小紅眼尖,最先找到了:「縣主,奴婢找到了,你看這個是不是?」

    「對對對,就是這個,可是已經斷成了兩節,怎麼辦啊?」康蓉哭喪著個臉看向母親求助。

    「沒關係,這金子之物可以再溶,到時候咱們拿到金鋪去,照著金釵原來的樣子打一支出來就行了。」康王妃把蹲在地上的女兒給扶起來,才說了兩句,突然又一個茶杯飛進來,啪的一下的飛瓷在地上。

    康蓉平時嬌生慣養的哪裡遇到過這種突發的狀況,一時氣急衝出雅間去,對著已經打到樓下的一男一女大聲喝道:「你們給我住手!」

    可人家倆人根本不聽她的,茶樓裡的客人都跑了,掌櫃和小二也貓在櫃檯後面不敢冒頭,可能是裡面打鬥的聲音驚動了外面康王府的侍衛,康蓉見他們進來,忙指使道:「你們幾個,立刻給我拿下他們一品佞臣無恥妃!」

    康蓉本想讓侍衛拿下他們後好好教訓一番,便跑下樓來,誰知那二人武功高強,遠在侍衛之上,剛剛還互相打架的男女這會兒合力把侍衛們統統撂倒在地。

    「你們?!真是廢物!」康蓉氣急敗壞的指著地上的侍衛。

    「有我在,你休想去纏著大哥!」男子將女子反手制住壓在桌上。

    女子剛說話,沒想到康蓉突然搶話道:「我不管你們之間是怎麼回事?可是我們好好在這裡喝茶,你們兩個突然冒出來打架,不但把我最珍愛的金釵斷成了兩節,還出手打傷了我的侍衛,你們眼裡還有王法嗎?」

    「老實點兒!」男子按著正在掙扎的女子。

    「我說你沒看到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在指責咱們嗎?我得給人家賠禮道歉去,畢竟姑娘之間比較好說話,你先放開,我保證不跑。」

    女子這麼一說,男子看了一眼對面衣著不俗的姑娘手上那兩節釵,這才放開了女子。

    女子扭了扭自己的手,走到康蓉面前,從荷包裡掏出一張銀票來。

    康蓉這才正面的看清對面女子的嬌容,簡直是秀色掩古今,麗質世無雙,絕代佳人傾城姿,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不免看癡了。

    「喂,我說你傻了?看好,這銀票是我賠你的,丟了我可不管。」那女子直接將銀票拍在康蓉的手裡。

    她才剛反應過來,不成想就被那女子使勁一推,整個身子不聽使喚的倒向一邊,幸好有人扶住了她。

    「臭丫頭,別跑!」那男子放開康蓉的胳膊,忙追出去找剛才那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這時康王妃和陳嬤嬤、小紅也跑下樓來,圍著康蓉關切道:「蓉兒(縣主),你沒事吧?」

    康蓉搖了搖頭,言道:「母妃,我剛才好像看見一個妖精。」

    「妖精?」對她的話,康王妃一頭霧水。

    「剛才在這裡打架的那對男女,飛來飛去的不說,還把咱們的侍衛都打趴下了,最離奇的是那個女子,長得太美艷了!」

    「好了好了,別胡說,這世上漂亮女子多得是,再說哪有妖精還賠你銀票的呀?」康王妃可不想讓女兒胡思亂想。

    康蓉低頭看了一眼那銀票,上面的金額是一百兩,想來對方是個不缺銀子花的主兒。

    「這茶樓的掌櫃和小二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陳嬤嬤看了一圈也沒找著人。

    「算了,來喝個茶還被驚擾,又把金釵弄壞了,還結什麼賬啊?不讓他們賠償咱們就是恩德了,走吧,咱們趕緊回府!」康王妃氣呼呼的帶著康蓉離開了茗月軒。

    等到他們都走後,掌櫃的和小二才從櫃檯後面鑽出來,看著周圍被剛才那對男女弄得狼藉一片,均是一副很無奈的表情。

    「掌櫃的,這位齊大小姐長得雖美,但脾氣可真是夠辣的,連齊爺都制不住她!」小二感歎著。

    「小心齊大小姐回來聽到你背後說她整治你!行了,趕緊收拾一下,等過了晌午我得去鶴祥樓一趟,跟少夫人說說這事兒,我可不敢找那兩位齊家的人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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