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麼了?」楊彬感覺到了鄭穎的異常,停下向她問了一聲。
「那邊年輕的那個,是許懷廷市長的兒子許紹文,雖然他戴著墨鏡,我還是能認出他來。」鄭穎和楊彬說了一下,眼神中仍然充滿了敵意。
「他是市長的兒子又怎麼了?我們玩我們的,和他又沒什麼交道。」楊彬又問了鄭穎一句。
許懷廷,雲豐市市長,市政府一把手。但他兒子卻沒有從政,從事的居然是表演行業,做魔術師,說白了些就是搞雜耍的。魔術師這個行當,比之歌手、演員之類的更難以出頭,畢竟受眾太小,華夏國文化圈裡,這麼多年只出了個陸謙,也只是機緣巧合突然一夜成名而已。
「大概是兩年前?他有個朋友到我老公的汽修店裡修車,鬧出了一些不愉快。」鄭穎把楊彬拉遠了一些,向他解釋了一下。
「什麼樣的不愉快?」楊彬皺起了眉頭,他感覺著鄭穎一定是吃過那人的虧,不然不會是這樣一種表情。
「他那朋友的車當時損壞很嚴重,因為是醉駕撞的人,所以保險公司不賠。放到了我們家店裡,我老公到處找配件加班加點修了一周才幫他修好,光配件的錢就花了兩萬多,但那人來提車的時候只肯給五千塊錢。」
「我老公和那人理論,結果那人把這位許公子給叫過來了,還帶來了工商的人。這位許公子根本不分青紅皂白,就認定是我們訛詐。最後他們不僅沒有支付修理費,還讓工商反罰了我老公的店子三萬塊錢……」
「後來我和我老公托熟人到處送禮,花了一萬多塊錢才擺平了這件事,前前後後損失了差不多四萬塊錢。」鄭穎說著的時候仍然很氣憤的樣子,這種事情落到誰的頭上,誰都會很氣憤。
「看來許市長的這位公子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楊彬也跟著憤怒了起來,他拿鄭穎當親姐一樣,有人敢欺負鄭穎那就是打他的臉。雖然那件事發生在他和鄭穎認識之前,但這並不會影響到楊彬對這位許公子的不爽情緒。
「確實是的!他當時一副很講江湖義氣主持公正的樣子。根本不分青紅皂白就認定了我們訛詐……如果不是他市長公子的身份,工商的人也不會那麼偏袒他們。」鄭穎向楊彬點了點頭。
「這事兒我記下了,放心,以後一定會找個機會給你們討還一個公道!」楊彬捏了捏拳頭,向許紹文那邊看了過去……那許紹文的臉在雲豐市也算是公眾臉了,倒是不難從人群裡把他認出來。
徐紹文目前正在雲豐電視台裡做一欄綜藝節目。名字叫《見證神奇》。事實上電視台領導就是看著許懷廷市長的面子才安排的這個節目。投入很大。可惜收視率很低,但目前還在堅持著。
這節目去年一整年的廣告攻勢很猛,雲豐市大街小巷都是這節目的宣傳燈箱及巨幅海報,上面是許紹文一身魔術師打扮裝酷的樣子,雲豐電視台、電台也是反覆播放這節目的廣告,雲豐市的人想不記得許紹文那張臉還真不容易。
今天過來的時候,楊彬在江南山莊門口的海報宣傳上看到的魔術師阿文指的就是他。以許紹文現在的名氣,外地基本上不會請他,但雲豐市的活動。卻是經常有見到他的身影。當然了,雲豐市的地頭上,出場費多少也是他說了算。
「算了,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這種人我們也招惹不起,我拉著你不過去只是不想再看到他、想起以前的事情罷了。你可千萬別衝動做出什麼來。他可是市長的兒子,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許市長,以後你在體制裡就不好混了。」鄭穎連忙勸住了楊彬。
「好,我聽姐的,不招惹他就是。」楊彬想了想之後答應了鄭穎。
許懷廷是雲豐市現任市長,市政府一把手,楊彬當然知道這裡面的利害關係。當初那修理費和罰款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只是一件小事而已,為這件事和許懷廷的兒子明面上大動干戈肯定不太合適。
但是。這許紹文既然讓鄭穎不爽,楊彬也一定也要給他找些不爽,至少要超過當初他讓鄭穎不爽的程度。當初那修理費和被罰的錢一定要他翻幾倍賠償回來是最起碼的條件,否則這件事肯定不能善罷干休。
只是楊彬不想讓鄭穎擔心,所以就算有什麼想法和打算,也不會在她面前表露出來。
心中有了計議之後,楊彬也沒有去做什麼,和鄭穎又逛回到了拍賣場裡。此時拍賣場裡的燈光已經亮了起來,把整個拍賣場照得如白晝一般,再配合上一些燈籠綵帶,裝扮得就像盛大的節日一般。
晚上的節目表演還沒有開始,工作人員在場地中央放起了煙火,那種一連幾十發、衝到很高的天空中才會爆綻開來的煙火,也圍了不少人在那裡觀看,主要以小孩子居多。
鄭穎和楊彬在外圍散著步,沒防著那煙火突然在天空爆開,嚇了一跳差點兒跌倒,楊彬連忙伸手扶住了她。
「嚇死了我!哈哈……」被楊彬扶住的鄭穎抬起頭看著煙火,手仍然抓著楊彬的手臂,很開心地笑了起來。
楊彬也笑了笑,似乎是覺得鄭穎這樣子一直抓著他有些尷尬,但鄭穎看著天空中的煙火,一直沒有鬆開手的意思,好像是忘了這事兒似的,楊彬也不好推開她,只能一直保持著現在的姿勢。
「我很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和……朋友一起出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自由自在地遊玩、聊天、散步、看煙火的感覺……」鄭穎終於鬆開了抓住楊彬手臂的手,眼睛裡亮晶晶地和楊彬說了一下。
「你喜歡,我們以後可以經常這樣出來玩嘛。」楊彬嘿嘿笑了笑。
「好啊!那邊好熱鬧……我們過去看看……」鄭穎拉了一下楊彬的手,又鬆開了,然後向傳出很熱鬧聲音的地方走去。
「好啊,過去看看。」楊彬跟著鄭穎一起走了過去。
「大哥哥!給你女朋友買束花!就當支援山區教育了!」一名十二、三歲,身上衣服打滿補丁的小姑娘從旁邊的小樹林裡鑽了出來,手上捧著一束扎得很漂亮的玫瑰花,湊到了楊彬的面前來,大大的眼睛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他是我姐,不是我女朋友。」楊彬向小姑娘解釋了一下,雖然這賣花的小姑娘長得很清秀,花扎得也很漂亮,他也很想成全她的生意,但他給鄭穎送玫瑰肯定是不合適的。
「哦,不好意思啊。」小姑娘吐了吐舌頭,迅速鑽回了先前躲著的小樹林裡去。那邊的一塊大石頭後面似乎還藏著幾束捆紮好的玫瑰。
看起來這小姑娘應該是附近的山民,家庭很貧寒的那種,知道這裡有展會,所以紮了幾束花,偷偷從什麼地方溜進了山莊裡面來,想趁機賺些小錢。
「等一下!」楊彬跟著小姑娘鑽進了小樹林裡,向她問了一聲:「小鬼頭!你這花怎麼賣?我送別的朋友。」
「嗯……一百元一束。」小姑娘有些怯怯地看了楊彬一眼,畢竟是偷溜進來的,很擔心被山莊的工作人員給抓到。另外這一束花的成本也才二、三十塊錢,所以報了價後有些小孩子的心虛。
扎花束主要是人工麻煩,這幾束花花了她一整天的時間才紮好,玫瑰帶刺,扎得她手掌、手臂上到處都是血口子……
「行,我都買下了,你看這些錢夠不夠?」楊彬隨手摸了一沓百元大鈔大概有幾十張的樣子,遞到了小姑娘的手中。
「夠了,不對……多了……」小姑娘清點著手上的鈔票……除了懷裡這一束花之外,地上一共也只有五束花,肯定不值幾千塊錢啊!
「不用找了,小鬼頭!快回家好好唸書去!別被山莊裡的人抓到你了!」楊彬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和她說了一下。
「謝謝大哥哥!」小姑娘再次吐了吐舌頭,向楊彬深鞠一躬之後,轉身向遠處跑了開去。
鄭穎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楊彬出來,鑽進小樹林的時候,楊彬已然把幾束玫瑰全給扔進夾層空間裡去了。他買下這些玫瑰倒沒有別的什麼意思,也沒有想過送誰,只是覺得小姑娘可憐罷了。
她剛才那句『就當支援山區教育了!』有些刺痛了楊彬的心……她這年齡應該在學校上學才是,但現在華夏國的教育,像她這種小姑娘根本就上不起學。
華夏國所謂的九年義務制教育,並不是國家有義務提供你九年免費的義務教育,而是國家告訴你,你自己有義務上完這九年的學!費用?全部自理!
楊彬是從鄉鎮裡出來的,深深知道,對這些山裡的孩子來說,上學的費用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如果是男孩兒還好說,有可能因為家裡的重視集全家之力獲得上學的機會。女孩兒的話,大多都像這小姑娘一樣,早早地就要出來幫著家裡做事掙錢了。
楊彬也曾經有過一個夢想,就是當他手中擁有一定權力、執掌一方之後,能切切實實地為這些人做一些事情,讓這些可憐的孩子有飯吃、有衣服穿、有尊嚴、有不需要任何費用和理由受教育的權利,不至於像這小姑娘一般,這麼小年齡就要出來賣花掙錢。
把人民放在心裡,才是官德,才是為官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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