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雪一路走著,臉被凍得通紅,手腳漸漸地都沒了知覺。%&*";她茫茫然地看著這個沉睡的城市,突然間覺得自己被全世界遺棄了一樣。
她四周掃視了一圈,站定在原地,驟然間笑了一下。那笑容是在嘲笑自己,可是笑著笑著,她的眼角就泛起溫熱的淚水,晶亮地閃爍著,久久不散。
她一直在向前走,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那輛黑色的車在轉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她的身後,就那麼不遠不近,一直靜靜地跟著她。
而車裡的人,那樣疼惜而深情地凝視著她,陪著她一路心疼,一路走過這長長的黑暗。
她的身影在前面變得越來越小,孤零零的,狠狠地揪疼著喬禹崢的心臟。
他怎麼可以如她想像一樣的絕情?!
激痛,就在那一瞬間,重重地朝他壓過來了。
他用力地攥緊方向盤,力氣大得快要捏碎才能壓制得住那股疼痛。
他想這樣看著阡掃,若是此生他們都沒有可能在一起,那像現在這樣能看她一輩子,也是好的。
可是,他又能看到什麼時候呢?
她現在這樣疼恨他,終有一日,她卸下心中的包袱,就會走出他的陰影,然後走近別人的生命裡。
一抹猩紅的眸光閃過他的眼睛,喬禹崢死死攥緊方向盤才沒有失控。
他能夠想像到的,她會屬於別的男人的畫面,都能讓他心裡尖銳地痛著。他當真容得下那樣的畫面,眼睜睜地發生在他的眼前嗎?
他自己心裡也不清楚,混亂淹沒在了心疼之中。
前方的阡雪,停了下來。%&*";喬禹崢的車也隨之停了下來,突然間,車窗上響起了『叩叩』的聲音。
喬禹崢轉頭一看,迷濛的眼神猛然一凜。站在他車窗外的人,竟然會是程思玨。
喬禹崢搖下了車窗,冷冷地問道:「什麼事?」
「別再跟著她了,阡雪以後的路都不再需要你了。」程思玨說著將一個盒子遞了進來,見喬禹崢不接,就直接扔進他的懷裡,道:「這是阡雪早就應該還給你的東西。」
說完之後,程思玨就離開了。
喬禹崢一動不動,眼睜睜地看到他的車越過了自己,向前方的阡雪駛去。
然後他看到,在前方的路燈光下,程思玨下了車,將大衣脫下來,緊緊地裹住了冰冷的阡雪;
看著他抱著阡雪,小心翼翼地上車;
看到他們一起離去,只餘街燈下的寒風……
可是他只能坐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
垂頭,喬禹崢看著剛剛程思玨扔給他的盒子。盒子已經被砸開了,裡面的東西露了出來。
一看到那條手鏈,喬禹崢心中猛然抽痛。
他想起阡雪說過的,她不稀罕他的東西,一定會還給他,沒料到阡雪竟然是交給程思玨來還給他的。
這樣是要讓他更加清楚地知道,她的決絕吧。
頓時,喬禹崢強烈地意識到了,自己終於完全失去她了!
她連這個東西都還給他了,現在代替這個戴在她手腕上的,已經是屬於程思玨的心意。
就算發生的這一切事情如他想的一樣,都是程思玨在喬紫琳的背後一手策劃的,他也很難再成功翻盤了,很難讓阡雪相信他的話了。
而且,他不得不承認,有了喬紫琳的糾纏和威逼在,或者阡雪這樣離開他,是真的幸運。
絕望透頂,應該就是形容喬禹崢現在的感覺吧。
四下安靜無比,雪花又安靜地飄落下來,裹住這冬夜裡的層層無力的悲傷。
……
阡雪坐在程思玨的車裡,手裡捧著的是暖暖的熱飲,看著身邊溫潤的男人,她一時怔住了,看得移不開眼睛。
「怎麼了?覺得我今天特別好看……」他是故意這樣說的,想讓她輕鬆些。
「我是在想,要是你今天晚上不來找我,說不定我會冷死在這街頭上。」阡雪的話裡有絲淒涼在蔓延,緩慢地道::「有時,我發現我就像上個災星。
我總是在讓真心對我的好的人受傷……對我外公是這樣,對外婆是這樣,對我爸是這樣,對你也是這樣……或者,我就不配接受別人對我的好。」
「你別一發生不好的事情,就習慣性地把錯誤攬到自己的身上。」程思玨的神情變得晦澀了,道:「剛剛我去過醫院,也見過阿姨,她還讓我好好照顧你……阡雪,發生這件事,沒有人責怪你。父母為兒女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我不能原諒自己。要是我曾經沒有那麼傻地被人利用,被人欺騙……今天,那個人就不可能利用這件事來氣倒他了。
他也不會奄奄一息地躺在醫院裡。」阡雪終於控制不住內心壓抑已久的情緒,在他的面前哭了出來:「這根本就是我的錯!是我太傻,太天真,太容易相信人了,才會鑄成大錯。」
「阡雪,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不是……」程思玨停下了車,將她溫柔地抱進了懷裡,聽著她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心疼得不知所措。
在人前,她要堅強,因為她現在是母親和父親唯一的指望。
可她不過才二十一歲的年紀而已,面對巨大的壓力,她已經壓抑得太久了,或許這樣過後,她會感覺好受一些。他懂的。
程思玨不再說話了,靜靜地抱著她,給她一個可以躲避開一切,肆無忌憚哭泣的懷抱。
天空,雪不停地飄落下來,鋪在車身上。車裡兩人緊緊相擁的身影,漸漸的模糊了。
……
被逼得無路可退,只能迎難而上是種什麼感覺,阡雪現在算是體會到了。
一大早上,她就穿好了正裝,提著提包和大衣從樓梯上走下來。
喬紫琳看到她一幅還要去上班的樣子,不由疑惑地道:「你不準備去醫院嗎?爸爸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要去上班?」
「在去上班之前,我會去醫院先看望他的。」阡雪將大衣和提包放到了一邊,轉身對翠姨道:「翠姨,麻煩你給我份早餐,簡單點就好。」
「是,二小姐。」翠姨看到阡雪這樣一幅下定了決心,破釜沉舟要擔起責任來的樣子,眼裡不免出現了擔憂之色。
一個人一旦把自己逼上了絕境,是很容易崩潰的,翠姨只怕阡雪走到這一步,會連自己也一併毀了。
喬紫琳見她這樣有些惱了,道:「爸爸在醫院人都沒有醒來,你竟然還吃得下去東西?!」
見兩姐妹間氣場不對勁,翠姨把阡雪要的早餐端了上來,就識趣地下去了。
阡雪坐下來,也不理旁邊質問她的喬紫琳,只顧著默默地吃著早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