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傭人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道:「是,是大小姐回來了。|」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震驚到喬禹崢史無前例地呆住了。那傭人看著他臉色漸漸蒼白,嚇得不由往後一縮。
喬禹崢原本拉著她的胳膊,被她這樣一扯,才回過了神來,屏息之後呼吸變得急促了,急道:「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就,就是……紫琳小姐,她,她回來了!」傭人怕得腿都在發軟,更加仔細地道。
可是喬禹崢感覺這一刻,她比她還要軟,眼眸裡頃刻間天崩地裂了,腦子裡突然間雜亂地響了起來,那握著傭人手臂的手,緩緩地滑開了,無力地垂了下來。
阡雪當然也聽到了傭人的話,整個人站在那裡,渾身冰冷,臉色蒼白,連背上的傷,也感覺不到疼痛了,整個恍若墜入夢中。
「喬紫琳,她回來了……」阡雪無意識就重複了這句話,恍惚的聲調,輕得讓她感覺不到是自己說出口的。
她整個人都麻木了,感覺像是突然間被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網在了正中央,動彈不得了。
她那帶著飄忽的聲音,讓失神中的喬禹崢,心裡猛然被激得顫一下。
他回頭一看,阡雪整張臉都是慘白的,眼神是恍惚的。
在她的手失去力氣撤離的瞬間,他倏然抓住了,用看似強制卻輕柔的力道將她的手抓回去,十指交叉握緊。
他努力舒緩著自己心中的震驚,與計劃被打破後的混亂,沙啞著聲音對他,道:「和我一起上去看看。」
說實話,喬禹崢驚聞喬紫琳突然回來的消息,整個人也震驚得六神無主了,可是他至少知道不能放開阡雪手。
他說著,就拉著她向樓上走去。|
可是阡雪卻不動,固執地站在原地。
他回頭看向她,燈光下,阡雪那臉小臉越發慘白,連唇都白了,輕輕地在顫抖著。
她那含著淚光的眼底,密佈著那麼清晰的失落與混亂。
因為此時,阡雪心中已經有預感,即使她現在什麼都不怕了,不顧一切只想要與喬禹崢在一起了,恐怕也會因為喬紫琳的歸來,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的。
阡雪此時心中體會的那種滋味,就叫著『天意弄人』!
「阡雪……」喬禹崢眼裡閃過一絲疼惜,薄唇冷冷地抿著。
「別說!喬禹崢,現在什麼也別說。」阡雪卻焦急地打斷了他的話。
她知道人在情緒極端的時候,說出的任何話,做出的任何決定,一定是最愚蠢的,所以現在她什麼也不想下定論,什麼也不想聽他說。
喬禹崢看透了她內心的掙扎,也看透了她在怕什麼。
他緩步靠近了她,深情地看著她,道:「阡雪,這個世界上,許多的東西,對我來說,丟了就丟了,身外之物,我從來不會看得有多重要的。
可是有些東西,我只要攥緊了就捨不得放開,哪怕荒唐,哪怕被全世界的人反對,我都要從絕望中偷出一絲擁有的可能來。
紫琳突然回來了,我們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我的心裡,此刻肯定不能說平靜。
可是,至少我很清楚,你才是我攥緊了就捨不得放開,想要擁有的人。別失落,我看著心疼。」
他們兩人間的親.暱,全都落在了聽到傭人說阡雪回來,而急著出來看她的沈瀾眼裡。
頓時,沈瀾急切的腳步生生頓住了,眼前出現的一幕,嚇得她縮了回去,令她忍不住出現了荒唐又驚心的懷疑。
難道,他們兩人……
不可能!沈瀾飛快地否定了心中的想法,不讓自己再亂想。
「阡雪。」一道聲音傳來,打破兩人間親.暱的安慰。
喬禹崢猛然抬起頭來,就看到了快步走向他們的沈瀾。
沈瀾走了過來,很刻意地擠到了喬禹崢與阡雪的中間。
她不著痕跡地將喬禹崢的手隔開了,自己扶著阡雪,關切地問道:「聽到你又失蹤,真的嚇死我了。身上的傷,還疼嗎?」
「已經沒事了,媽,我這不好好的回到家裡了嗎?」阡雪慘白的臉上,強撐出了一抹微笑,讓母親放心。
沈瀾看在眼裡,越發心疼了,緊握著她的手,道:「這下真是太好了,你姐姐紫琳也被警察找到了。
禹崢,你快上去看看吧,紫琳就在她房間裡面。阡雪,如果你還可以支持的話,我們一起去看你姐姐。」
沈瀾一口一個姐姐來稱呼阡雪從未見到過的那個陌生人,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喬紫琳在她的印象裡,不過是一個已經逝去的人了。而現在她意外地歸來,震驚力不亞於起死回生。
喬禹崢伸手想去扶阡雪,沈瀾卻連忙道:「我來扶她就行了。禹崢,我知道你心裡著急,快上去看看紫琳吧。我和阡雪,慢慢走上來也行。」
沈瀾這樣說,喬禹崢也別無它法了,深深地看了阡雪一眼,就轉身向樓上走去。
他走得很急切,阡雪看著他的背影,心裡驟然生出一陣疼痛來,彷彿他就要這樣走著走著,就離她遠去了。
什麼承諾,什麼誓言,什麼她是她不捨得放手的存在,統統都撫平不了她此刻的不安。
沈瀾扶著阡雪慢慢地向上走,一邊道:「阡雪,紫琳這三年來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人也變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她,凡事都讓著她點。」
聽到媽媽的話,恍惚的阡雪才覺得不對勁了,回神道:「她怎麼了?」
沈瀾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面色疲憊地道:「你上去看看她現在的狀況,就知道了。」
……
等阡雪緩慢地走到了喬紫琳房間的門口,才知道她變得『不同』,是有多麼嚴重了。
所有的人都圍在房間門口不敢進去,連喬柏文也一籌莫展地站在外面,緊蹙著眉頭。
房間裡面,能摔碎的東西,全都被喬紫琳摔碎了。能扳倒的東西,也全被她給扳倒。
而她做了這一次,竟然全部是用這些東西來做防禦外人進入她領地的武器,堵在房間門口,與大家對峙。
傭人們怕碎的東西扎傷了她,試著想進去清掃,披頭散髮蹲在牆角的喬紫琳,就會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大喊著:「走開!走開!」
顯然,她徹底地精神崩潰了,完全喪失了安全感。
只有當她躲在角落裡,離大家遠遠的時,她才覺得稍微可以放鬆些。
換句話來說,她精神失常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這三年裡,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又是怎樣活到了現在,成了這幅樣子的?
大家更不知道她是如何逃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