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雪扶著他,道:「你要逞強,也不用在我面前表現。|反正,我都已經見過你被一條小蟲子,嚇得面色蒼白的樣子了。」
他依然想推開她,可是這次她不鬆手,倔強和他倒是有得一拼。
兩人推搡了一陣,喬禹崢第一次在別人的堅持之下,敗下陣來,由著阡雪扶著他走出去。
和他一對比,她的身材太過嬌小,他微微一轉頭,下巴就觸到了她柔軟的髮絲、
絲絲微癢的感覺,從他的下巴上輕輕掃過,帶起一陣異樣的麻。
她的身上,帶著一股香氣,若有若無的,絲絲縷縷地飄蕩,如他此前聞到過的味道一樣,似乎像是帶著絲絲的甜。
他正神思恍惚間,突然感覺到扶著他的那只柔軟的小手,卻順著他的衣袖向下滑去,爬上了他的袖口,帶著試探卻又固執誠懇的味道,握住了他露在空氣中的手腕。
涼涼的溫度細膩地裹住了他的肌膚,如上一次,他將她從好.色.上司手中救下來後,她第二天早上追出大門外向他道謝時的情形一樣。
她似乎是習慣了用這樣方式,小心翼翼地來表達她的誠懇和謝意,還有堅持。
喬禹崢身形一頓。
阡雪的臉微微地發燙,腦子還有點暈,感覺自己還在發燒一樣,可是她更加明白,有件事卻必須要做。
她握著喬禹崢的手心裡,都出了汗,卻咬著唇固執地抓著他不放,鼓起了勇氣,抬頭看著他,小聲而軟軟地對他道:「喬禹崢,謝謝你救了我。|」
謝謝他的拯救,一併也救贖了那個一直被兒時可怕的陰影,困住無法掙扎的沈阡雪。
「救你出來的人,並不是我,是後面趕來的消防員。」喬禹崢雖然這樣說著,可是卻並沒有使一點力氣去掙扎開被她握著的手腕。
「暈倒後的事情,我完全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是你進來救了我,到最後一刻,你也沒有放棄我。」阡雪認真地看著他,道:「我在火場中說的話,依然算數。這次是我欠了你的,以後你可以隨時向我討回這筆債。」
喬禹崢逼近了她,垂眸看著她的亮亮的水眸,道:「你知不知道,這樣隨便向別人許諾,意味著什麼?」
「我並不是隨便許諾。因為是你,我才會這樣說的。」阡雪衝他綻放了微笑,無害而真誠,和以前面對他時,截然不同。
『因為是你』,這幾個字,頓時讓喬禹崢震驚的同時,拚命拚命壓抑的心,瞬間就暗波湧動了。
她不應該這樣毫無防備地衝他的笑,更不應該對他說『因為是你』這種極度容易觸動人心的話。
而最不應該是,他竟然因為這樣的她,心意外地,重重地動了一下。
他從來沒成為過誰心中的『唯一』,沒聽過『因為是你』這種特別在乎的話。
喬禹崢被自己這反應嚇到了,嚇得他退後了一步,一下子掙扎開了阡雪的手。
他突如其來的逃避,讓阡雪覺得莫名其妙,接著就失望了。
她在想,或者,他終究還是不願意和她講和的吧。
心亂的喬禹崢,只能趕緊坐了下來,尋了一個並不高明的理由:「醫生說我的腿,現在還不能站太久。」
聽了她的話,阡雪才鬆了一口氣,打消了剛剛心裡升起的擔憂,失望也漸漸消散。
「對不起,是我一時疏忽了。」阡雪坐到了他的對面,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阡雪才猶豫地開口道:「喬禹崢,以後我們可以好好相處的吧?」
他愣愣地看著她不說話。
阡雪苦笑一下,道:「我知道,喬紫琳對你來說很重要,你會痛她所痛,傷她所傷。所以,依她母親和我媽媽的關係,站在你呵護她的立場上,你的確很難和我好好相處。」
他沒作聲,等著她的下文。
她貝齒輕輕咬著下唇,猶豫了幾秒,又繼續道:「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我並不恨任何人。或許,因為喬紫琳,你有理由替她去恨。可是成為你們恨著的人,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的出生,由不得她來選擇的。成為別人記恨的人,她也根本無從選擇的。
阡雪說完之後,抬眸看著喬禹崢。
那雙清澈的水眸裡面,此時沒有了平時的冷靜與淡漠,毫無遮掩地透出了她對人示好的誠懇一面,還有層層的無奈。
那種感覺,就向一隻小小的刺蝟,悄然收起了滿身防備的刺,把最柔軟的一面,慢慢地,安心地展現給他看。
喬禹崢一雙深邃冷漠的眸子,對上了她的眼睛。霎時間,他感覺像是一股從未體會到過的異樣熱流,從心底竄出來,很快就染到了四肢百骸。
他刻意地抿著薄唇,似是要靠這樣倔強冰冷的方式,維持著一絲清醒,才能保證自己在她幾乎能融化他理智的眼神裡,留著三分清醒。
「你願意來救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報你。」阡雪說著就埋頭,從脖子上取下了一塊玉,握在手心裡。
她小心翼翼地遞到了喬禹崢的面前,望著他道:「這塊玉,是我外公留給我的,說是可以保平安,我從小就戴在身上。
或許我這次能死裡逃生,就是它的功勞。現在送給你,願它也能保你平平安安,算是我答謝你的一點心意。」
她眼中水汪汪的的渴望,讓他根本無法長久地與她對視,只能收回了視線。
不料,阡雪見他不收禮物,竟然大膽到徑直伸手過來拉住了他的手掌,然後將玉放在了他的手心裡道:「如果你不喜歡,可以隨便處置。」
她無法心安理得地承他那麼重的人情,總要做點什麼才行。
那玉還帶著她的體溫,沾在了他的手心裡,似乎在朝他的皮膚裡面鑽一樣,讓他不敢握得太緊。
她的手,還柔軟地纏繞著他的手腕,沒有收回去,這樣的接觸,讓她的溫度,源源不斷地送傳到他的肌膚之上。
這種溫度,溫暖的根本不燙人的,可是卻輕易就觸到了他那顆冰封已久的冰冷心臟,一點點地溫暖著他。
他冷漠的眼神,在抗拒著接受這一切的改變。可是心卻不聽話地在轉變,他的抗拒,看似有力堅韌,其實卻明顯是徒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