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到了這層境界，我已經越發不懂了。
葉玄彷彿從常一劍身上看到了自己，自己從領悟瞬殺劍意到達到人劍合一，自以為懂了很多，領悟了很多，若不領悟，又豈能從最低的劍修境界一口氣達到了人劍合一？
可是，這達到人劍合一，自己真的懂了嗎，看清了嗎？
正如常一劍所說，所謂人生，便是以為自己懂了，其實，還是什麼都不懂。一年，五年，十年，回首看到的，只是自己當年是有多麼的幼稚罷了。
是啊，當年的自己是多麼幼稚，那麼，當年自己真的懂了嗎？
這數十年後，數百年後，自己若再回首看自己，現在的自己懂了嗎？
葉玄深深沉思，很多事情徘徊在腦海內，糾纏不清，正如剛才一樣，回想起這些，他隱隱約約抓住了什麼東西，可是，只感覺那東西距離自己太遠太遠，抓不到，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你懂了嗎？」常一劍問道。
「或許懂，或許不懂。」葉玄搖了搖頭。
常一劍負手說道：「說那麼多，以你現在的境界若要理解也很難，也對，就連我自己也不懂得。不過，我沒有把我的想法灌輸到你腦子裡的意思，你也知道，劍修大道，必然要各持己見。古有人言，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可是後面就有人接了，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聽到這，葉玄啞然失笑。
這知不知道魚到底快樂，那是一人的想法，知不知道對方是否曉得魚之樂，那也是一人的想法。
這意思歸根結底就是，莫要把自己的想法強行灌輸對方的心裡。
「好了，言歸正傳，你現在剛剛領悟人劍合一，可是，還未曾穩固這人劍合一，我若要幫你，也可以提快你一些穩固境界的速度。」常一劍咳咳了兩聲，低聲喝道。
聽到常一劍要幫自己，葉玄受寵若驚，拱手道：「多謝前輩指點。」
「我指點你，只是為了加快你穩固的速度，別想太多了。」常一劍脾性古怪，現在也不樂意承認自己心有指點的念頭，掩飾的說道：「話不多說，我就和你談談人劍合一的真諦。」
「前輩請指點。」葉玄認真的聽著。
常一劍寒聲說道：「這人劍合一，大體就是，意在何方，人便在何方。你我都是懂得，可是人劍合一的真諦在哪裡，就如我剛才所言，詭異與變數，劍之領域內，人劍合一堪稱無敵存在，那也不是莫須有的。」
「你現在未曾穩固人劍合一的境界，故此，人劍合一用起來沒辦法得心應手，可是你如果穩固了境界，那麼，人便是與意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我和你說的一樣，只要敵人一進入你的領域內，甚至連你的人都未必看得到。」
「你說，人劍合一厲害，還是那大挪移和縮地成寸厲害？他們再厲害，進了領域內，連你人都找不到，意就是人，人就是意。你迷惑的他們辨別不清楚，沒打就已經輸了。」
葉玄細細的聽著，知道，自己現在未曾完全穩固境界，融入劍意還是十分不適應的，不過，他還是很清楚人劍合一之強，鬼神莫測。
「而待得你人劍合一的境界穩固下來，再往上走一小步，即可達到我現在的境界，你看到了嗎——」常一劍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說著話，常一劍指向了四周的竹林。
「前輩這竹林好生奇怪。」葉玄一臉詫異。
「我管這叫劍之天地。我想，偌大一個總戰場，能領悟這劍之天地的屈指可數！」常一劍淡淡的說道。
「劍之天地？」葉玄看著四周的竹林，一時間還看不出什麼來。
常一劍負手說道：「你也聽說過，草木皆為劍的這個道理吧，那不是莫須有的，為何草木皆為劍？因為劍意達到某種程度，意分散出去，能操縱任何死物，將其化為一把利劍。就像是現在，這片竹林裡的竹子，都灌入了我的劍意，他們都是我至強的武器！故此，我稱他為劍之天地！只要我踏足之地，劍之天地打開，我的劍意可以控制草木成為我的劍。」
「這劍之天地論起變數，還要勝過人劍合一一籌，不過，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人劍合一的一個小變化而已，並非是一個大的境界突飛猛進，你若領悟此境界，也並非是什麼難事。」常一劍開口說道。
葉玄倒是明白這個道理，這人劍合一再達到劍之天地，就像是聖宮初期進入聖宮中期一樣，和聖宮大圓滿進入凝真期不一樣。
但是，人劍合一之上，還有劍之天地這一境界，葉玄著實是第一次聽說。
接下來，常一劍又說起了很多事情。
這一談，便是七八日的時間，常一劍對劍修的見解簡直高深莫測，下到普通劍修，上到劍之天地，常一劍的理論，葉玄雖然也想過，可是都看的不透徹。被常一劍這麼指點，他的心裡也明悟了很多。
而終於，這七八日的時間，葉玄在常一劍的指點下，越來越明悟，終於，在第九日時，葉玄突然頓悟了什麼，直接盤膝坐下。
常一劍看到此處，愣了愣，道：「莫非這小傢伙只是聽我敘述了七八日，竟然就頓悟穩固了眼下的境界！」
想到這，常一劍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葉玄，就不再打攪了。
他指點葉玄，自然是打著想讓葉玄穩固境界的想法，畢竟，平日裡尋上一個能讓他這般滿意的年輕劍修是很難的。
可是，他本以為自己指點一二後，葉玄回去，少說得思緒一段時間才能領悟從而穩固境界，可是卻不曾想，這葉玄抓住了一語機會，竟然就直接坐下領悟起來了。
葉玄本身就進入了人劍合一，只是境界不曾完全穩固下來，所以才使得人劍合一沒辦法完善，現在，由常一劍指導進入頓悟，這穩固境界也並非是難事。
一轉眼，十日過去了，葉玄逐漸的睜開了眼睛。
「這境界穩固成功了？」常一劍負手問道。
「多謝前輩指點，晚輩已經成功領悟了。」葉玄站起身來，一臉微笑的說道。
常一劍淡淡的瞥了葉玄一眼，道；「感覺這穩固下後的人劍合一如何？」
「與未完全穩固境界前，簡直是天壤之別……」葉玄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他說的這倒是實話，完全穩固境界後的人劍合一，和未穩固的人劍合一，相差巨大。
不過心中欣喜時，葉玄眼看著這身前的竹林，一開始沒什麼，但深深一看，心裡面卻是莫名其妙的一個觸動。
竹林——
竹子。
他不由得回想起了以前，以前，綠蔭宗那個竹林，百花池那個竹林。
葉玄喃喃自語道：「姜巧……」
很久以前，那個白衣翩翩的身影，教自己劍術，冷冰冰的面孔，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