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寶自己玩了一會,站起來看看周圍,找不到媽媽,不高興。
走到阿姨身邊,仰著小臉問:「阿姨,大寶想找媽咪,要去哪裡找媽咪呀?」
阿姨是得了展小憐吩咐,雖然不知道女主人幹嘛了,不過她的任務就是和另一個阿姨帶著小小姐玩,燕大寶來問她,阿姨就只能哄,「小小姐,媽咪說今天讓我們帶著你玩,媽咪今天有事呢。」
燕大寶不高興:「可是大寶要和媽咪一起玩,大寶喜歡媽咪。」
「知道你喜歡媽咪,可是媽咪今天忙,有事啊。」阿姨耐心的解釋。
可燕大寶卻不領情,蹦躂,「不要!就要媽咪!」
在展小憐面前聽話乖巧不代表在別人面前也聽話乖巧啊,也不想想她爹是誰,真鬧騰人起來,絕對不會比燕回的破壞力低,燕大寶睜蹦躂呢,扭頭就看到媽媽突然走了出來,頓時興高采烈的朝著媽媽跑去:「媽咪!」
展小憐伸手把她抱起來走了兩步:「怎麼了寶貝?是不是不乖了?」
燕大寶撅起小嘴巴:「大寶找不到媽咪,大寶不高興。」
展小憐在她的小胖臉上親了一下:「媽咪不是在這裡嗎?早上誰答應媽咪要當個聽話的乖寶寶的?」
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燕大寶耷拉下小腦袋:「大寶不對。道歉!」
燕大寶這招都用爛了,不過百試不靈。
小丫頭就是找媽咪,又沒有犯錯,點點她的小鼻子,又趕緊放下來,太重了,抱不動,「好了,媽咪現在回來了,我們家大寶乖乖玩吧。」
燕大寶手裡舉著小鏟子,「大寶要堆一個大大的城堡!」
展小憐在旁邊陪著她一起堆沙堆,心裡卻惦記卿犬那邊,電話就帶在身上,生怕打電話過來她接不到,音量都是調的最大的。
燕大寶一個沙堆一直堆到中午,展小憐就陪到中午,手機還是沒有動靜,心裡又開始有點慌,有心想打卿犬電話問問,又怕他接電話不方便,反而害了他。她現在就只能在這個小島上乾等。
午飯燕大寶又吃的很多,展小憐看著小丫頭吃的香噴噴的樣子,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要是現在像燕大寶這麼大就好了,什麼事都不用操心,也不需要考慮這樣那樣的關係,只需要乖乖當個幸福的小孩就行。
電視上小說上那些穿越的情節怎麼就沒落她頭上呢?展小憐表示很惆悵,要是落她頭上,她一定不認識燕回,更不要認識他身邊那堆二的不能再二的二貨們。估計那時候八成她會在湘江定居,然後找個湘江那邊的什麼青年才俊過日子,又或者,她死皮賴臉賴在木頭哥哥身上,生米多煮幾次熟飯,展爸展媽反對都不行,再或者,跟邊痕去國外定居也成……
展小憐伸出拳頭打了自己幾下,毛病,還穿越,還以為是生在童話裡呢,竟想些有的沒的,燕回要是知道了,八成得鬧騰死,肯定會指著她的鼻子罵水性楊花什麼的。
「媽咪,你怎麼不吃飯飯呀?」燕大寶察言觀色,發現媽咪情緒不高:「你有心事嗎?」
不過屁大點的小丫頭,竟然想到心事這兩個字,著實讓展小憐樂了半天:「謝謝寶貝關心,媽咪沒有心事,媽咪就是在想,怎麼媽咪的大寶這麼棒呢?哥哥要是知道大寶在外面一直照顧媽咪,肯定會覺得大寶長大了,能像哥哥一樣照顧媽咪了。」
燕大寶扭了扭小屁股,挺起小胸膛,說:「大寶早就長大了,比小饅頭哥哥長的還大。」
展小憐笑,摸摸小丫頭的小臉:「真棒,吃飯吧。我們吃的多,身體棒棒。」
母女倆埋頭吃東西,展小憐的眼睛時不時瞟著放在手邊的手機,只盼著能來個好消息。可惜從卿犬離開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接到任何消息。
吃晚午飯,展小憐哄燕大寶睡午覺,等她睡著了輕手輕腳的離開,外面的陽光真好,確實是個適合度假的地方,只是如果燕回沒突然發神經的話,她現在應該是和燕大寶一樣難得愜意的享受三天。
果然燕大爺是處處給她驚喜,時時給她製造驚險,頂著他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到處招搖,讓她提心吊膽,生怕她家燕大寶沒了爹。她多少年才有一次的度假就這樣讓他給弄成了現在的局面。
正坐在海邊的椅子上發呆,然後就聽到手機突然響了,展小憐手一哆嗦,趕緊拿起來一看,發現是青城打過來的,呼出一口氣,放到耳邊:「喂?」
「展小姐,」蘇堤是燕回身邊新一輪接任雷震的人,相較於雷震木訥的外表,他顯得精明強幹的多,「剛剛在近海附近發現了一架小型直升機的殘骸,已經確認是我們的飛機其中一架……」
展小憐猛的站起來:「燕回呢?他在飛機上?」
「暫時還沒找到飛機特徵,不確定是不是燕爺乘坐的那架……」蘇堤就站在礁石上,救援船正在打撈,風大浪大,把能衝散擊打的殘骸都大打散,必然給打撈工作造成一定的影響。
展小憐伸手按住胸口,然後問:「卿少爺在不在那邊?」
蘇堤說:「已經通知卿少爺,不過卿少爺說要剩餘的兩架飛機更重要……」
展小憐點頭:「我明白了。」
對,找剩餘的兩架飛機更重要,飛了那麼久,會不會沒有油停在什麼地方,會不會故障落在哪個荒島?為什麼一定要認準那架失事的就是?
展小憐把頭埋在膝蓋上,然後她伸手拿出電話通知青城,「燕爺找到了,現在跟我在一起,過兩天就回去,青城那邊的搜索可以結束了。」
這個消息一傳出,青城那邊原本異常緊張的氣氛瞬間鬆弛,那些原本伺機而動蟄伏多年的鋒芒挨個縮了回去。
燕回在青城就像一個標誌,哪怕他再怎麼游手好閒,可只要他在,就沒有人敢動,展小憐的電話,不過就是給那些星星之火澆上一桶水。
她冷靜了一下,然後又給蘇堤打電話:「蘇堤,你先回青城,那裡交給山貓。」
蘇堤瞭然,點頭:「好的展小姐。」頓了頓,又說:「對不起展小姐,我沒有保護好燕爺……」
展小憐呼出一口氣:「這不怪你,爺那個人做事向來隨心所欲,不是你能判斷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平安找到人,穩住青城的局面。」
蘇堤應答:「是。」
掛了電話,展小憐直接把電話又撥給遠在青城的雷震,雷震即便現在圍著老婆轉,可燕回失蹤這事他還是操碎了心,他跟了燕回這麼多年沒出事,就這點時間就出事了,蘇堤是幹什麼吃的?
再一個,燕回要是真出點什麼事,那他們這些人的好日子差不多全到頭了,展小憐會挨個考慮他們?肯定不可能,展小憐最先操心的肯定是她兩個孩子,然後再是其他身外之物。
所以,青城這幫元老級人物,才是找千方百計找燕回的主力軍,他們老了,逐漸退出了青城的舞台,可年輕時造的孽不會因為年老就沒了,誰能護他們到善終?只有燕回。
哪怕這個燕回只是一個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木偶,他也能鎮得住三省七十二市的神神鬼鬼,也能讓他們在青城某個角落陪著家裡的老婆孩子孫子安享天倫。
「雷震,我是展小憐。」她說,「我讓蘇堤回去了,麻煩你這兩天辛苦點,蘇堤畢竟年輕,有些東西考慮不到,還要你提點下才行。」
雷震直接應了:「展小姐您放心,青城這邊我會幫您和爺看住,您只管放心在那邊度假。」
展小憐笑笑,「嗯,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只是感覺對不起你和雪姬……」
「別,展小姐您別說這麼客氣的話,我和雪姬吃的燕爺和您的飯,這些都是應該的。」既是漂亮恭維話,也是大實話,沒有燕回和展小憐,就不會有他們的今天。
展小憐繼續捧著電話,看了一會,手指滑到卿犬的名字上,正想著,卿犬的名字突然在她手下跳動,她明明還沒撥過去,然後她意識到這是卿犬打給她的,展小憐手一抖,差點掉了電話,她接通放到耳邊,「犬!」
「嗯,」卿犬的聲音冷靜的傳來,「我找到爺了,人挺好,還有力氣發脾氣……」
話沒說完,展小憐突然聽到手機裡傳來滴裡噹啷的聲音,沒有掛斷,就是一陣一陣的打鬥的聲音,展小憐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對著電話問:「喂?犬?喂?!」
不知道隔了多久,卿犬聲音再次傳來,「沒事,我晚點打給你。」然後他掛了電話。
展小憐的心跳加劇,怎麼了?怎麼了這是?不是說人找到了,什麼都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出了事了呢?
卿犬掛了電話,手裡的電話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就被人一把拉到了礁石後面,「卿少爺,你不要命啦?電話丟了再買,都這時候了你還顧著電話幹什麼?」
卿犬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手機塞到了口袋裡,說話的人眨巴了兩下眼睛,見他這架勢,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爺呢?」卿犬看了他身後,剛剛還半死不活躺在那的燕回不見了,那人指了指礁石底下藏著的船,「爺說他老人家命值錢,先上船了,萬一在有人冒出來,他要先去找展小姐和小小姐……」
卿犬:「……」見過忘恩負義的,沒見過這麼忘恩負義的,他冒死過來找他老人家,人家可好,啥話沒說,就打算把他給扔下找老婆孩子了。
掃視了一眼周圍,半天沒聽到動靜,對身邊的人吩咐一聲:「你先到船上去。」
「那你呢?」
卿犬瞄了他一眼,「附近我熟,這個小島我都不知道來了多少次了,上了我的島髒了我的地方,我讓他們有來無回。」說著,直接從礁石後面躲到另一塊礁石後面,朝著對方逼近。
「卿少爺,萬一對方人還有很多……」
卿犬回頭答了句:「還有三個,你要是不想死就去船上。」
這些人對他來說沒有幫助,陸地和海島是完全兩個概念。
燕大爺躺在船上,手裡抱著水壺不撒手,跟身邊的人說:「把刀給爺。」
「爺,您老人家要刀幹什麼?」
燕大爺瞇著眼盯著卿犬暴露在他眼前的背影,說:「爺要從這個角度把死狗解決在這裡,讓他暴死荒島,看看他以後還有沒有狗膽跟爺鬥。」
身邊幾個人急忙說好話,「爺,卿少爺剛剛冒死過來幫了我們,他是好人啊!展小姐說了,法制社會,要當個良民來著……」
燕大爺繼續抱住水壺喝水,抖腿,跟燕大寶一樣不高興的表現:「爺就是看他不順眼。刀呢?」
誰都不想給,可誰都不敢不給,燕大爺伸出的手沒等到刀,抬腳就要踹人,不等他老人家把他尊貴的腳抬起來,那幾個人紛紛把刀遞了過去,「爺,卿少爺現在正在幫我們解決危機,這島上他最在行,要是被解決了,那我們幾個是不是也是被解決的命啊?」
燕大爺可不聽,捏著刀尖,搖搖晃晃站起來,對著卿犬的背影比劃,眼看著就要投出去了,那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拚命對著卿犬的背影使眼色,盼著卿少爺趕緊回頭看到燕大爺打算對他做壞事的動作。
腳下的船被海浪掀的一起一伏,燕大爺瞄準了半天,舉起胳膊抬高,沒來得及投出去,已經一個前傾紮了過去,急忙被人手忙腳亂的扶住:「爺,您老人家本來就受了傷,您就歇著吧……」
燕回慘白臉,眼圈發紅,然後打了個嗝,跟著又打了一個,沒等周圍那幾個人反應過來,他已經撲在船舷上,探著腦袋開始吐起來,「嘔——」
然後燕大爺被自己的嘔吐物噁心的再次嘔吐,「嘔——」
周圍的人手忙腳亂的去扶:「爺,您老人家沒事吧?」
燕回頭也沒抬,只見他老人家微顫顫的舉起一隻胳膊,顫顫抖抖的說:「爺……八成是有了……嘔——」
眾人:「……」有什麼有啊?您老人家沒那功能啊……
吐了一陣以後,燕大爺再也受不了搖晃的小船,掙扎著往礁石上爬:「什麼破玩意,頭暈……嘔——」
這下他們都知道為什麼當初小小姐要划船看鴨子,燕大爺破天荒舍得讓小小姐哭的撕心裂肺,也不願意抱著她划船了,這不是一般的暈船啊,這是一定級別的暈吧?
船還沒開呢,就是停在這裡任水晃了幾晃就吐成這樣,這要是船開出去了,他老人家得吐成什麼樣?
燕大爺被人給拉了回來,他們現在真是處於劣勢,帶的傢伙都在飛機上,偏偏飛機掉到了海裡,直升機本來就做不了幾個人,燕大爺又一意孤行非要來,如今他們幾個能撐到現在活下來,那真是奇跡,如果不是卿少爺及時趕到,估計他們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燕爺還在因為暈船發脾氣,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老人家回島上去,真回去了,恐怕就回不來了。
卿少爺剛剛還在這裡,結果這會人也不見了,海風海浪這麼大,又聽不到動靜。
燕回吐的頭暈眼花,死活要往島上爬,被拉回去幾次,就這還不消停,只要小船一晃,他就開始吐,還拚命說自己是有了,有有有,有他妹啊!見過男人懷孕的?常識呢?常識啊爺!
燕回站起來,眼前發花,搖搖晃晃抬頭看著小島,都是重影的,卿犬的身影一閃而過,燕回搖搖頭,翻江倒海的感覺又湧了上來,手裡還捏著兩把刀,又開始對著卿犬的方向比劃。
下面這幾個人真是無比苦逼,卿少爺,我們對不起你,碰到一個神經病的主子,就只能對不住卿少爺了,是他老人家非要拿您當瞄準的準頭,勸都勸不住,跟他們沒關係,真的!
那神經病還在一邊吐一邊瞄準,看的那幾個人真是急死了。這個人倒是不暈船,只是這畢竟站在一個搖晃的東西上,不習慣的話為了維持平衡就要花心思,跟別說做別的事了,這幾個就是賴坐在船上拉著燕大爺的,生怕他老人家想不開一頭紮海裡,更怕他瞄的准,一刀扎卿少爺後心。
卿犬正在追蹤最後一個闖入者,他剛要挪個位置,忽然覺得背後有刀風刮了過來,跟著有個什麼東西掠過他的耳垂,直接扎入他正面對兩塊岩石的縫隙,跟著他就聽到一聲慘叫,他快速的過去一看,仰面朝天躺著的那個人喉嚨見正在咕咕冒著血,那本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的刀卡在岩石中間,刀尖上還在滴血。
卿犬回頭,就看到燕大爺還在對著他瞄準,只是還沒瞄齊,就噗的吐了出來,然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卿犬扶額,重重的歎了口氣,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回到船上,本來想直接出發的,結果一看燕大爺的造型,比死狗還死狗,卿犬都不知道說什麼了,讓人把燕回抬到船上,燕大爺又把水壺抓到了手裡,抱著就不撒手,誰要都不給。
卿犬也懶的跟他多囉嗦,撕下衣服下擺一層,開始裹他身上的傷,燕回斜眼看過去,罵:「沒出息的廢物,幾個人就能讓你傷成這樣?廢物。」
卿犬還是懶的跟他說話,燕回到了岸上就慢慢緩過勁了,抱著水壺又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喝飽了,也不給別人喝,直接把水壺裡最後一點清水給倒海裡,他老人家不喝,也不給別人佔便宜。
卿犬默默的扭過頭,真是多看一眼都眼疼。
燕回開始說話:「狗鼻子挺靈的,怎麼找到這裡的?」
卿犬垂眸說道:「周邊島嶼都卿家的,想查,總歸會查到。」
燕回拿腳踹了他一下,「看到爺的燕大寶羨慕妒忌恨?」
卿犬依舊垂眸,「沒有。」
「嗤」,燕回嗤笑一聲,突然伸手抓起一直放在手邊的刀,翻身抬腳一踢,直接把卿犬掀翻在地,手裡的刀尖直接抵在卿犬的喉嚨口,尖端部分直接戳了進去,血珠快速的往外滲透。
原本因為島上威脅消失而無比放鬆的幾人頓時傻眼,「爺,您老還惦記著卿少爺呢?」
卿犬大口的喘著氣,盯著燕回的眼睛,開口:「爺想殺我?」
「你當爺是傻子?跟爺玩這招?爺跟人玩的時候,你他媽毛還沒長齊!」燕回邪笑,「跟那妞玩的挺高興?你當爺真是廢物?」
卿犬擰著眉頭,動都不敢動一下,「沒,只是碰巧帶了展小姐和大寶到了那島上……」
說了一半的話因為燕回壓迫的動作不得不住口,燕回看了眼刀和他皮膚相挨的地方,笑:「你說,爺是一刀劃破你的喉嚨好,還是慢慢的看著你流乾血再死好?又或者,爺把你剝光了皮放在那大石頭曬著,到時候製成皮衣穿著身上,是不是特別威風?」
卿犬閉了閉眼,努力的平息劇烈的喘息,緩解喉嚨處的不適,「爺想殺我還不容易,怎麼死還不是爺說了算。只是,也確定要殺我?你不會後悔?」
燕回嗤笑,「後悔?別說殺一個你,就算是殺了你全家,爺他媽也沒後悔的說法。」
卿犬睜開眼睛,說:「爺不怕再多一個愛德華公爵跟你搶女人?」
燕回猛的把手裡的刀往下按,他邪笑,看著卿犬脖子下頓時鮮血橫流,微微瞇了瞇眼:「搶?你死了,誰他媽還敢惦記爺的女人?搶?你拿什麼搶?你這條馬上就要消失的狗命?」
卿犬笑:「她……我答應她會找到爺,也答應她一定會帶爺回去。如果我死了,她會知道我是為了救爺死的,她會一輩子記著我的好,如果她知道我是被爺殺的,她更會對我愧疚一輩子,順便,也會在爺和她之前劃下一道裂痕……或許爺不在意,可她一定會在意,她會把我放在心裡,就像她從來都把愛德華公爵放在心裡一樣……」
燕回握刀的手愈發的緊,他死死的瞪著因為失血而臉色發白的卿犬,半響,他拿開刀,鬆開手,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卿犬伸手摀住流血的脖子,鮮血從他的指縫滑出,他捲縮在地,不讓自己因為失血過多陷入昏迷。
燕回伸手把手裡的刀扔到海裡,抬腳對著他就是一頓暴踢,踢完也踢累了,他抬抬下巴,對旁邊的人說了句:「給他止血,別讓他死了。」
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典範在這時候出現了,一邊把人打的半死,一邊又要救人不讓死了,爺他老人家到底是什麼心思怎麼想的啊?他把唯一懂海上生活的人給折騰的昏迷不醒,還把最後一點淡水給折騰沒了,他們這是要死在這小島上的節奏啊。
當然,他們也沒苦多長時間,因為十幾分鐘後,救援船隊和直升機陸續趕到,燕回直接率先上了飛機,等卿犬被人抬上去以後,他大刺刺的看了眼身側躺著的人,踢了一腳,「死狗,死了沒?」
卿犬被人做了急救,脖子被包地重重疊疊,身上的傷都得到了包紮,他只是動了動身體,表示自己還活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燕大爺到了飛機上,太爺樣就重新恢復了,除了點皮外傷,他老人家什麼問題都沒有,倒是卿犬被他打的遍體鱗傷半死不活,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卿犬突然睜開眼,開口說了句:「送我海岸。」
燕大爺大手一揮,「海岸。」
到那把人丟下,逼著飛行員往小島上飛。
卿犬被人送到醫院急救去了,燕回自己直接去找老婆孩子。
展小憐等了一下午,沒有再次等到卿犬的電話,卻等到了一架在附近盤旋兩圈後落在沙灘上的直升飛機。
燕大寶因為直升機帶起的風害怕,撲到展小憐懷裡,睜著大眼睛看著,大聲問:「媽咪,飛機上是壞人嗎?」
展小憐盯著飛機上的人影,半響,飛機發動機停下,有人從飛機上下來,然後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那顆始終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踏踏實實的放了下去。
燕回在飛機上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兩個女人,下了飛機以後直接朝著展小憐和燕大寶走來,燕大寶一看是爸爸,頓時鬆開展小憐,邁開小胖腿,朝著燕回跑過去:「爸爸!」
燕回幾個大步走過去,彎腰把衝過來的燕大寶抱了起來,有點嫌棄的看了看,勉強摟到懷裡,「燕大寶,怎麼這麼髒?」
燕大寶指著燕回的衣服說:「爸爸也髒。」
燕回大怒:「燕大寶,爸爸這是沒辦法!」
燕大寶反駁:「大寶也沒辦法。」
父女倆剛一見面就拌嘴,燕大寶喜滋滋的摟著爸爸的脖子,非要帶他去看自己堆的沙堆。
展小憐站在原地沒動,只是安靜的看著父女倆吵嘴,眼淚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湧了出來,她抿了抿唇,別過頭,不讓自己去看那兩人,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臉上的表情。
燕回被燕大寶纏著,真跟她去了沙堆,看著那堆不知道什麼玩意的東西,豎起大拇指,盲目的誇獎:「爺的燕大寶最厲害!」全世界就他的燕大寶堆出的東西最好看。
燕大寶挨個指給他看:「這個是城堡的大門,這個是爸爸睡覺的房間,這個是媽咪睡覺的房間,這個是大寶的房間,這個是哥哥的房間……這個是叔叔的房間……」
燕回立馬問:「叔叔?哪個叔叔?什麼叔叔?他為什麼要住在燕大寶的城堡裡?」
燕大寶睜著大眼睛說:「就是小狗叔叔。」
燕回頓時大怒,剛剛還是打的輕了,應該再多打半小時!跟燕大寶糾正:「那個叔叔自己有家,回家住去。只有爸爸媽咪和大寶。」
「還有哥哥。」
「行行,還有哥哥,其他人都不要。」燕大爺很不情願,就好像要真分房間似得,「還有爸爸和媽咪要住一個房間,不能分開。」
燕大寶眨巴了兩下眼睛,說:「可是大寶的城堡有很多房間,為什麼要分開?爸爸一個大房子,媽咪一個大房子。不吵架!」
燕大爺更不高興了,「要一個房間。」還拿了鏟子在燕大寶的沙堆粒劃了劃,直接原本的兩個沙堆混合成一個,「現在變成一個房間了。」
因為爸爸破壞了燕大寶的城堡,燕大寶被氣的哇哇哭:「爸爸壞!媽咪——」
展小憐走過來,看了燕回一眼,蹲在燕大寶面前,整理小丫頭亂糟糟的頭髮:「大寶怎麼了?看到爸爸不是很高興嗎?」
燕大寶告狀:「爸爸弄壞了大寶的城堡!」豎起小手比劃:「這裡是爸爸的房間,這裡是媽咪的房間,被弄壞了。」
展小憐聽明白了,拍拍小丫頭的小臉,「既然壞了,就要廢物利用,改裝成一個房間啊,這樣多好,爸爸和媽咪相親相愛,不吵架,大寶和哥哥長大了,都有大房間,我們都很高興對不對?」
燕大寶點頭:「對。」又補充一句:「大寶愛媽咪。」然後也不理燕回,自己快快樂樂的跑去雕琢她的小城堡。
燕大爺:「……」明明是一樣的,怎麼燕大寶不聽他的話?
瞅了展小憐一眼,又瞅了一眼,突然發現她眼圈有點紅,湊過來,歪著頭問:「幹嘛?有人欺負你?死狗那東西是幹什麼吃的?怎麼會讓人欺負你?……」
話還沒說完,展小憐已經舉起拳頭對著他就打,打的燕大爺本就狼狽的造型愈發不成樣子,燕回大怒:「你這瘋女人怎麼回事?爺還不是找你找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還打人?」
展小憐低著頭,兩隻胳膊被他單手抓著,燕大爺還在扒拉自己的頭髮呢,「幹嘛幹嘛?爺就說你這女人瘋了?……」然後他停住,試探得看她的臉,「喂?生氣了?」
展小憐依舊低著頭,只是聲音有些啞的出聲:「你出來了的時候,是不是什麼都沒想,就隨著自己的心意來的?你離開青城的時候,是不是根本就沒在意過我們,就覺得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混蛋!」她抬頭,滿臉的淚水,「你就是混蛋!你根本沒想過我會不會擔心,根本沒想過萬一你有個什麼好歹,我跟孩子怎麼辦……」
燕回愣了下,抓著她兩隻拳頭的手慢慢鬆開,眼睛開始朝天上看,「爺能有什麼事?」
「那架墜毀的直升機是怎麼回事?突然消失了兩天一夜是怎麼回事?」展小憐就知道這人嘴裡沒一句實話,「兩個多小時之前犬給我大段話,突然被人打斷又是怎麼回事?」
燕回繼續看天,「這不是沒事?」
展小憐抬腳對著他的膝蓋就是一踢,燕回頓時抱著膝蓋蹲下來,大怒:「你這女人就是個瘋子!」
展小憐伸手一抹眼淚,「我是瘋子也是你逼的。」說著轉身就走。燕回頓時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追過去,伸手拉住:「錯了!」
他把人先拉回來,嘴裡反省檢討:「爺錯了!以後保證不犯!保證!」
展小憐吸了吸鼻子,別過臉不看他,燕回有點急:「喂?你這女人怎麼回事?爺都說錯了!」
見展小憐還是不理他,燕回更急,拉著她的手腕不放:「那你說要怎麼樣?」
展小憐總算正視他,「那你發誓,別用你媽來發誓,我不信那個。」
燕回大怒:「你這惡毒的女人!」
「你發不發?」
燕大爺開始發誓:「爺發誓不犯了。」
展小憐補充:「要是你說話不算話,就讓你女兒燕大寶十三歲早戀,十八歲訂婚,滿二十歲就嫁人。」
燕回勃然大怒:「你這惡毒的女人!」
展小憐掉頭就走,燕回跟在後面追:「換一個!換一個!」
展小憐繼續走,燕回追上了,拉住:「發誓!發誓!發!要是爺說話不算話,就讓燕大寶早戀!」
展小憐提醒:「還有呢?」
「十八歲訂婚,二十歲嫁人!行了吧?」燕回怒氣沖沖的說完,然後去找燕大寶,警惕防範她身邊的所有與雄性生物。
展小憐看著那又湊一塊的父女倆,扭頭看了眼周圍,發現飛機就來了一架,燕回身後只跟了三個人,而卿犬不在其中,她四處看了一圈,也沒發現有船過來,她皺了皺眉眉頭,「燕回!」
燕回抬頭,展小憐:「犬沒跟你一起回來?」
燕回的眼睛瞇了下,然後他慢悠悠的站起來,「啊」了一聲,半響又說:「回家找老婆了。」
展小憐沒多問,只是點點頭,然後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拿出手機撥打卿犬的電話,電話被人接通,不過接電話的人不是卿犬,而是他的弟弟卿辰,「喂?是展小姐嗎?我是卿犬的弟弟,我叫卿辰。」
展小憐應了:「你大哥呢?這是他的手機號吧?卿犬他……怎麼了?」
卿辰嘿嘿一笑,「他?他好著呢,本來打算跟燕爺一起去那島上的,不過鍾意那邊的阿姨給他去了電話,說鍾意說肚子疼,他就趕回來了……」
展小憐默了默,才說:「他沒事就好。」
卿辰還是笑哈哈的,「對了,我哥讓我跟你說一聲,你們從島上回來直接回青城就行,他怕之後分不出心思關照你們,擔心他兒子的安危呢。」
「還是個胚胎,什麼他兒子?」展小憐被卿辰說的心情倒是放鬆不少,「那行,我們到時候就直接回去,以後我再跟他聯繫。麻煩你了。」
「麻煩什麼呀?就一句話的事,我把手機還給他的時候,我轉達哈。再見展小姐。」卿辰當著卿犬的面,掛了電話,然後小心的把手機遞到他手裡,「你都聽到了?好像也挺關心你的……」
「閉嘴!」卿犬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對於一個剛剛從搶救室出來的人來說,他這狀態實在不適合說太多的話。卿辰不敢多說別的,只是吸了吸鼻子,「那我就不管了……對了,鍾意那邊……」
「有人照顧,不用管。」卿犬低聲說了句,依舊閉著眼睛沒有睜開。
卿犬在昏昏欲睡的時候也問過自己,他後不後悔?
一點點,只差了一點點,他就成功了。可就是因為這個一點點,前功盡棄。
他只需要遲一步,再遲一步趕到,或許看到的就是一片血島,可他偏偏趕到了。
她說她最怕有人盯著燕回,在海上借東風,而他借的,正是這個。
讓他直面燕回,或許他這輩子都下不了手,沒有燕回就不會有今天的卿犬,沒有燕回也不會有如今卿家的卿犬,沒有燕回,就不會有站著說話的卿犬。燕回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個人,從一開始他就給了一個卿犬的人特別的對待,他給了那個叫卿犬的人一個可以隨意發揮的空間和天地,讓他成長為今天擁有一切的卿犬。
他複雜的情感裡夾雜著不是人人都有的忠誠,這份忠誠讓他可以為了燕回的天下動手殺人,不惜讓自己成為目標也要殺死他認為可以左右燕回成為他弱點的人,可在忠誠裡,又夾帶了屬於他的私心,在他和展小憐初見的時候,就決定了這個女人是燕回是劫,卻也是他的劫。
他原本可以兵不刃血的達成所願,原本他只需要借刀殺人坐享其成,只要扮演屬於他的英雄角色就行。
可她那樣敏銳,敏銳的讓他心虛,讓他膽寒,讓他不敢看她那雙讓他怦然心動的眼睛。他和她都懂,這場擺好得生死局,不過是他們兩個人地較量。
後悔嗎?卿犬不知道,但他知道,這一輩子,他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他從燕回身邊脫離的時候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看那吞噬他心智的心魔時時刻刻折磨著他,他無數次的想,如果沒有了燕回,是不是他也可以不惜一切代價贏得芳心?是不是他也可以做到為了她不顧一切?
事實證明,他做不到。
他愛她,甚至不惜算計,不惜利用任何能利用的人和物,可他卻捨不得看她落淚。
那時候他就明白,還沒有起步,他已經輸的徹底。
他的愛情不夠純粹,他的情感夾雜了太多的顧慮,他怕她哭,怕她傷心,怕她因自己身敗名裂,怕她知道真相以後看他的眼神會帶著恨……
他怕的東西太多,他顧慮的東西太多,多的讓他不敢面對現實的殘酷。他不能像燕回那樣為了她孤注一擲。所以,不顧一切不論生死都要得到她的人,只能是燕回,世間只此一人。
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他眼前,可那個再也不會有的一點點,最終成全了他的忠誠,卻也成全了他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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