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芒鞋,一身輕裝,陸羽用腳丈量這個世界,儘管過去十年陸羽已經歷遍人生百態,嘗遍世間辛酸苦辣,但是心態不同了所見所感決然不同。
茫茫草原一片綠,風吹草浪似海洋。這是一片水草豐美的草原,牛羊遍地,碧草浮白雲。
太陽每天東昇西落,芳草年年枯榮。一場山火,留下了一地灰燼。陸羽望著那枯落的草根沒有什麼多餘的言論,只是一陣失神。
在枯落的草根旁,陸羽一站就是半個月,在這半個月裡陸羽見識到了這片草原由一地灰燼慢慢萌生出絲絲嫩芽。
死極而生,這就是芳草的枯榮,自然的生生不息。這就是生生不息的力量嗎?陸羽沒有去干預它,只是靜靜的冷眼旁觀著。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天降大雪,剛剛才綻出的一絲嫩芽居然就此夭折。陸羽一陣無言,就此離去。
在這一刻,陸羽忽然感覺到就算是生機勃勃的小草,生命也是那麼的脆弱!
陸羽繼續求索著,到底什麼才是自己的生路?自斬本源,自己還能向草一樣實現真正的枯榮嗎?
枯榮,枯榮,陸羽想到枯榮九變,九變封王,自己早已矗立在巔峰王者的境界,但是自己真正的明白枯榮的真意嗎?
自斬本源是不是一種「枯」呢?那自己「榮」又在哪裡?
繼續求索著,陸羽看到了被雷劈過的大樹,東倒西歪,甚至連主幹都折斷了,但是卻依舊頑強的生存著,甚至還長出了一株小樹。
生命力何其強悍,在這一死一生之間是不是一枯一榮的周轉?陸羽若有所悟,但是也看到了大樹雖然頑強的生存著,但是生命也早已殘缺不堪,就像是被大雪摧殘過的嫩芽一般,儘管獲得了新生,但是卻也殘缺不全了。
這種新生還是以前的自己嗎?陸羽疑惑了,一枯一榮之間自己還是原來的自己嗎?
獨立樹畔,陸羽凝神思索,但是卻久久尋找不到答案。枯榮過後的自己還是以前的自己嗎?陸羽遲疑了。
半個月,就這樣過去了。陸羽一聲歎息,就此離去,陸羽感覺自己若有所悟,但是卻又像是被一層濃霧籠罩,始終見不到真容,讓陸羽未能徹底頓悟。
一路求索,不知不覺三個月過去了,陸羽的人生也真正走到了盡頭。就連陸羽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時日無多了,體內的梧桐樹已經徹底枯了,就連主幹也像是一株死樹,幾乎徹底失去了生機。
丹田處的陰陽脈旋轉也是極其緩慢,恍若隨時都有可能消散在這個世間,五臟的五行脈也是如此,也即將失去了拖住陸羽最後生命力的功效。
「是該前往鳳凰一族了!」語氣有些落寞,儘管陸羽不願,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歲月啊,裡面充滿了無數的無奈。
世上充滿了太多的無奈,儘管你不捨,但是也無法改變這個既定的事實。
十年過去了,陸羽知道姐姐倩婉表姐還有王濤幾個兄弟都在竭力找尋自己的蹤跡,但是陸羽並沒有和他們見面,相見不如不見,再見只不過是徒添傷感而已。
早在十年之前陸羽就曾和鳳凰一族達成過協議,在自己最後的日子,前往鳳凰族,將自己體內的梧桐樹交予鳳凰族,代價是獲得一個鳳凰族舉族的幫助。
陸羽不會爽約,就算沒有鳳凰族的承諾,陸羽也會將梧桐樹交給鳳凰族。想到凰嵐那個小傢伙在第一次見到自己毫不設防的爬到陸羽背上呼呼大睡,想到凰霸那誠摯的眼神,陸羽早已動容了。
他們都不知是為自己而活著,在他們的心中族群重若泰山。
拿出當初凰霸留給陸羽的信物,一股梧桐樹的氣息注入進去,信物當場陣陣顫抖,身影一晃,周天變幻,只是幾個眨眼,陸羽居然來到了一個可以說完全陌生的地方。
靈氣氤氳,儼然一處靈山寶地,不過就算是陸羽閉著眼睛依舊能夠感受到那瀰漫在各處的火靈氣。
這裡就是鳳凰一族嗎?陸羽略微有些吃驚,沒想到鳳凰一族這麼逆天,區區一個信物居然直接將陸羽挪移到了鳳凰族內。鳳凰一族不愧是空間的王者。
「大哥哥你來了!」
凰嵐最先發現了陸羽的到來,直接蹦蹦跳跳的來到了陸羽的身畔。看著眼前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陸羽爽朗一笑,或許只有這個小姑娘能夠這麼多年一直不變,一直開心如斯吧!
「大哥哥你變了好多啊!都有點像我爺爺了!」
凰嵐依舊是口直心快,陸羽一聲苦笑,這話說的還真直接。
「嵐嵐說什麼話呢?怎麼能這樣和大哥哥說話?」
凰霸也出現了,對於陸羽很客氣。儘管陸羽形容大變,但是對於鳳凰一族卻是再明顯不過了,因為陸羽體內的梧桐木卻是他們最熟悉的。
三人閒談了一陣,陸羽這才對鳳凰一族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也是一陣感慨,難怪鳳凰一族那麼窘迫了,誰能想到當年和龍族並駕齊驅的一個大族如今落寞到只有區區不到百來人了。
「陸兄,現在你明白我們的窘迫了吧!為難你真的是沒辦法」凰霸有些說不出口,梧桐樹已經植入陸羽的體內,貿然取出對於陸羽來說可能會大損修為,但是事關族群生存這也是實在沒辦法。
陸羽點頭,唯有歷經百態才能明白看著自己的族群一步步走向沒落自己卻無能為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就像是美麗夜市,遍尋萬家燈火,一片璀璨流光,但是到處都不是自己的家,哪一種落寞真的無法言說。
鳳凰一族很友好,儘管各個修為天賦都極佳,甚至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大能之境,可以為族群一戰,但是這一切都不能阻止鳳凰族一步步走向沒落。
「鳳凰一族真的是成也梧桐樹,敗也梧桐樹,非梧桐不棲,留下了太多的遺憾!」凰霸有些無言。
「為了生存那你們為什麼不做一些改變呢?為什麼非要擇千年梧桐而棲?」陸羽直接開口,沒有任何的避諱。
「梧桐就是鳳凰一族的精神,是鳳凰一族的魂,魂若沒了,要一個行屍走肉又有何用?」
說到這個問題,凰霸沒有任何遲疑,精氣神完全是一種專注,那是一種信仰。
陸羽遲疑了,想到了第七人,想到了自己。是啊,自己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不正是為了掙脫枷鎖,為了那可貴的自由。
看到凰霸那誠摯的神情,陸羽深深地認同,從鳳凰一族身上想到了很多。自斬本源雖然失去了很多,但是陸羽卻是得到了陸羽想得到的,而且得到了更多,還有什麼值得可惜的呢?
陸羽在鳳凰一族住下了,天天看著各個孩子嬉戲,感受那別樣的童真;天天和老人們一起喝茶下棋,享受著老人的寧靜安詳,儘管這一刻陸羽也自知前路已斷,但是更多的卻是一股安詳。
在這些天裡,陸羽認識了一個老人,鳳凰族的老族長。據傳是鳳凰一族的頂樑柱,已經歷經三次涅槃了,修為已經功參造化。但是和他相處過程中,陸羽卻沒有察覺到他是鳳凰一族的老族長,也沒有感受到他逆天的修為。
直到聽到有人喊他為老族長時陸羽才極為詫異的發現這個平凡的老人有如此不凡的來歷。
「呵呵,不必在意,不過是即將入土的朽木而已!下棋下棋」老人催促。
陸羽一陣怪異,驚道,「鳳凰不是號稱不死鳥,可以涅槃新生,您怎麼會」
「呵呵,不必在意,人生自古誰無死。要是鳳凰一族族人都可以不死,鳳凰一族還會越來越沒落嗎?」
陸羽無言。是啊,世人誰可以不死?
說到這裡老人也有一些感悟,「鳳凰涅槃,一次涅槃就是一次死極而生,再生後就是一個新生,說是以前那個生命其實也不是,說是不是吧,其實也依舊是!」
嗯?聽著鳳凰族老族長的話語,陸羽雙眼爆出一團精光。
枯榮新生後,既是以前那個生命也不是那個以前那個生命,一切都無須深究,無論你怎麼認為它依舊是他!
看到陸羽若有所悟,老族長也是點點頭,當下也沒有吝嗇,「這是我鳳凰一族的涅槃**,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這
陸羽激動了,同時也是陣陣感動。涅槃**啊,這種術法陸羽不是沒有聽說過,而是如雷貫耳,這可是鳳凰一族的鎮族之寶啊,沒想到現在鳳凰一族老族長居然直接拿出來交予陸羽參詳。
「老族長這太珍貴了!」
陸羽很是激動,但是卻有些猶豫不決。若說陸羽不想要那是不可能的,涅槃**或許能夠讓陸羽死極而生逆天奪命呢。
「還有比你更需要這本秘籍嗎?自從你踐行諾言踏入鳳凰一族,我就沒有將你當成外人過!縱使你活出第二世又如何,跟著你哪株梧桐樹才能成長的更好!」
老族長說的很懇切,陸羽雙眼有些朦朧了。想到了第七人,想到了驚龍大聖,其實上天真是公平的,儘管陸羽一生坎坷,但是又有多少人站在了自己身畔,時時刻刻支持著自己?
陸羽接過涅槃**,當場就認認真真的參悟起來,眼睛越看越亮,心裡也是越來越激動,這真的是一條路,自己或許真的可以逆天奪命,活出第二世!
點頭,搖頭,明悟,迷惑,就連曾經體悟過人生百態也有好多地方不懂。不過好在還有老族長在,老族長就是一個良師,有時陸羽苦思許久不得解但是老族長卻是三言兩語將陸羽的困惑解決了。
這讓陸羽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涅槃**就是講述一個死極而生的過程,講究的是在烈火中破繭成蝶。這是真正的考驗大氣魄,要麼在涅槃中化為灰燼,要麼在涅槃中迎來更為璀璨的未來。
還有比自己更需要破繭成蝶的嗎?還有比自己更加無畏的嗎?
陸羽看到了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