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等人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在接下來的資格戰中,只打前三場,三場過後,對手若不認輸,便放棄向上挑戰。
以實力排序:
鮑天祐,證道一階,打第一場。
馬啟明,化身八階,打第二場。
葉楓,化身三階,打第三場。
三人之中,葉楓無疑是最特殊的一個。他雖有化身三階的修為,但由於碧水元核的特殊性,即便是大羅神仙,也無準確判斷他的實力境界。
高等仙府之間的挑戰賽,是仙府對演大會的焦點。接下來的對戰涉及到四等仙府,大會的主持者,上天界委派的代表,那一直在太師椅中打盹兒的古姓老頭終於緩緩站起了身子,目光在高等仙府區掃過,瞥得葉楓等人,眼中流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詫,喃喃道:「從九等仙府一躍成為五等仙府,現在又站到了挑戰區,難道有久不出世的老鬼出山組建仙府了?」
這古姓老頭受命擔任天境閣的主人不過短短一百二十年的時間,對嶺南域的歷史瞭解不多。於是,他側身對碧瑤苑的白髮老嫗說道:「九等仙府一躍晉到五等,現在又有向上挑戰的趨勢。這樣的事情,在嶺南域的歷史上,可多見?」
那白髮老嫗乃是碧瑤苑的府主,公認的嶺南域第一強者,其麾下十七朵金花亦不是泛泛之輩。她雖是府主,但其他十七名女子更願意叫她一聲大姐,以示尊敬。此人姓紫名鴛,據說年輕時出落得花容月色,即便年老,眉宇間依舊有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高貴。提起她,不得不說兩千年前的一樁往事,那時紫鴛正值芳華,為了俘獲她的芳心,嶺南域最強的兩個人相約碧華山決鬥,大戰一天一夜,最終落得一死一傷的慘淡結局,嶺南域第一強者的稱號也隨之易主。事隔數千年,每每提及此事,依舊令人扼腕歎息。
紫鴛歷經兩千年的滄桑,坐上嶺南域最強者的寶座,亦有八百年之久,早已見慣了各種不可思議的人或事。對她而言,九等仙府接連晉陞,一躍成為五等仙府,雖然稀奇,卻並非不可能。叢山峻嶺間,多有強悍的散行修者,每隔數年,便有一人出世,攪動天下亂局。嶺南域的歷史上,不乏散行修者突發奇想,幫襯低等仙府的事例,嶺南域三個三等仙府,便有一個有著與沐府極為相似的崛起經歷。
於是,她呵呵一笑,道:「仙府的等級越高,戰鬥便越精彩,老哥哥,我們還是看戲吧。不知這一屆,是否有仙府要挑戰我碧瑤苑,久不活動,人就變得慵懶了。」
紫鴛身後,一名女子笑道:「有多少屆沒有仙府敢挑戰我們碧瑤苑了?四屆,抑或是五屆?我還記得當初挑戰者被我們打得屁滾尿流的樣子呢。」
一眾女子掩嘴笑了起來。
只有一人沒笑。
那女子一身華彩,端莊華貴,論樣貌,無疑是十七人中最出眾的一個。歲月的滄桑在她的雙眸中凝成了落寞與哀傷,華貴的身影坐在那裡,好像與世隔絕一般。
紫鴛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道:「月兒,你總是這個樣子。」
「對不起,娘親。」那女子起身,微微欠了欠身子。
此女子正是紫鴛唯一的女兒,碧瑤苑十八朵金花中最小的一個,蘭曉月。紫鴛一生未嫁,千年前突然宣佈有此一女,還造成了不小的轟動。
紫鴛沉色看了蘭曉月一眼,便又與古姓老者閒聊去了。
而這個時候,包括沐府在內,宣佈向上挑戰的三個五等仙府全部選定了對手。高等仙府之間的戰鬥,可謂驚天動地,強強對決,很容易損兵折將。所以,高等仙府間達成了一種默契,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則被挑戰方不會阻礙挑戰方向上挑戰。
於是,葉楓等人未經一戰,便順利地拿到了挑戰四等仙府的資格。
嶺南域共十一個四等仙府,紫薇園赫然在列。前仇舊恨,葉楓等人毫不猶豫地將挑戰的對手選成了紫薇園。
裁判官面無表情地宣佈:「沐府的挑戰對像——紫薇園!」
紫薇園府主杜奎的臉色立刻變得非常難看。
紫薇園本有三位府主。三人結拜同生共死,其中大府主杜奎與二府主杜浩更是同胞兄弟,可世子杜月嵐失蹤以後,杜奎喪心病狂,將此事歸咎於杜浩長子杜宣,繼而擊殺杜浩,逼死杜宣,令智將諸葛昊心灰意冷,出走他鄉,紫薇園實力因此大減。
沐府曾是紫薇園勢力範圍內的一個小仙府,逆來順受,從未不敢忤逆紫薇園的命令,受到沐府的挑戰,杜奎立刻心生屬下叛亂之感。
在杜奎身後,立著紫薇戰團的七位隊長。冷真曾是其中一位,但蝙蝠洞一行,冷真有去無回,沐府的『老朋友』穆占新便取代冷真,成了七名隊長之一。他還傻傻地以為沐府還是那個弱小又卑微的小仙府,心生不忿,叫嚷起來:「媽的,一個小蟲子,竟敢觸大龍的鬍鬚,真他媽活得不耐煩了。府主,讓我穆占新先去守擂,我保證不出一柱香的時間,就能把他們全干翻……」
穆占新毛遂自薦,是有一定道理的。十年前,葉楓、沐劍生等人見了他,還是畢恭畢敬,以他愚笨的頭腦和張狂的秉性,絕對不肯接受被這些人『下等人』挑戰的事實。
杜奎沒有說話。
與杜奎並肩坐在一處的三府主諸葛正我亦沒有多言。
紫薇園所在的位置十分安靜,穆占新張狂的請戰宣言顯得非常刺耳。
這番話,沐府六人皆聽得真切。
葉楓望著杜奎等人,唇角一揚,緩步向他們走去。
高翔與沐蝶二人一左一右,跟在了葉楓身後。
葉楓來到杜奎面前,微微一笑,道:「早聽說府主大名,可惜一直無緣得見,特來拜會。至於這名兄弟……」
葉楓看向穆占新,繼續道:「我與穆兄,應算是老朋友了。」
他在『老朋友』三字上加了重音,傻子都能聽出這句話中深深的殺意。杜奎面色頓時一沉,道:「多謝關心,多說無益,擂台上見吧。對了,給你們府主帶個話,既然沐府已晉陞到五等仙府,那日後的歲貢,便要按照五等仙府的標準繳納。」
「好,我一定帶到。但是……」葉楓撓了撓頭,作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若你們保不住四等仙府的地位,便怪不得我們了。杜府主,你說是吧?」
葉楓語氣平平淡淡,表情波瀾不驚,杜奎簡直要氣炸了。
而穆占新,已經指著葉楓的鼻子罵了起來:「媽的,一個小人物,也敢在府主大人面前大放厥詞,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沐劍生呢?叫他過來給府主大人磕頭道歉,否則,老子在擂台上弄死你。」
「好啊。我在擂台上恭候穆大哥的大架。」葉楓微微躬了躬身子,笑著向後退去。
回到沐劍生等人身邊,葉楓道:「那不知死活的穆占新主動請戰,所以,請馬前輩與鮑前輩稍作休息,讓我打第一戰吧。」
鮑天祐道:「四等仙府的最強者,普遍有化身三階到化身五階的修為,葉楓,不要勉強。」
葉楓點了點頭。
幾人放鬆心態,彼此閒聊,等待大會組織者清場——為了避免低級修者被戰鬥波及,所有低等仙府都不能觀看四等以上仙府的挑戰賽,能繼續留在近天台的仙府,等階必須在七級以上。
三分之二的仙府被清出場,近天台頓時空曠了許多。
在組織者的帶領下,葉楓等人被引到近天台中心的巨大擂台之上。這擂台縱橫千丈,距地面高度不足五丈,其他未被挑戰的四等仙府以及三大三等仙府、唯一的一個二等仙府全數圍擂台而坐,準備觀看這一戰鬥盛宴。
葉楓等人剛剛登台,蘭曉月霍然起身,死死盯著馬啟明,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
紫鴛面色有些陰沉,其他十六名女子全數沉默了下來。
馬啟明慘然一笑,道:「曉月,別來無恙。」
「啟明哥……」蘭曉月眼中盈著淚光,死死摀住了嘴,才勉強沒讓自己哭出聲。
紫鴛立時一聲怒斥:「月兒,坐下!」
鮑天祐呵呵一笑,道:「紫鴛姐姐依舊是暴脾氣啊!」
「你……」紫鴛疑惑地打量著鮑天祐,嘗試著問道,「你是……小鮑?」
「不錯。」鮑天祐點點頭,「你我有一千多年未見了吧?當初的小後生變成如今的糟老頭,只能感歎歲月無情,物是人非啊。」
紫鴛喟然一歎,擺了擺手,道:「不用比了。這場,沐府贏了。」
「憑什麼?」穆占新登時叫嚷了起來。
杜奎一臉陰沉,一言不發。
紫鴛目光一寒,冷聲道:「哼,還輪不到小輩來教訓我!」
隨著她的這句話,碧瑤苑十幾朵金花同時緩緩站了起來,分明是晴空萬里,卻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壓迫之感。
杜奎怔住了,狂妄的穆占新也在瞬間變成了縮頭烏龜,低著頭不敢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