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神馬庸並不擅長掩飾,王動能感覺到他的忌憚和敵視,略一思忖,他心下明瞭。
「希望你們不要做得太過火了!」
他畢竟是起始於三河幫,旁枝末節,容讓一二卻也無妨,但若挑戰到自己的底線,那就兩說了!心中冷笑一聲,王動大踏步朝藥堂而去。
「周師兄,咱們三河幫的定例不是兩年才招收一次新丁麼?怎麼最近這短短半年裡連續三次招人?」
「哼!你難道沒發覺定州武會後的改變,近來這一段日子裡入幫的人越來越多不說,還有不少成名高手投入幫中……。」
「是啊,以前在這陽虞郡中,咱們三河幫雖然也算勢大,畢竟還有清水幫,漕幫鼎足而立,但這半年裡,它們可被咱們比下去啦!」
「……。」
一群三河幫弟子迎面走來,議論紛紛。
「半年時間而已,這麼大的改變,你們知道靠的是什麼嗎?」那『周師兄』抱臂於胸,斜視眾人,正要繼續說下去,突然渾身一顫,失聲道:「王師兄!」
「周成師弟,好久不見。」王動笑道。
「王師兄,你還記得我!」叫做周成的青年面色激動。
「莫師在藥堂麼?」
「在!王師兄是要找莫老麼?現在藥堂哪裡……。」周成點了點頭,面色猶豫,欲言又止。
王動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徑直前行,沒過多久。已來到了藥堂門外,兩名灰衣漢子把守在藥堂門外,目光射來,喝道:「藥堂重地,不得擅入!」
三河幫的藥堂素來由莫神醫坐鎮,以前從無人把守,這兩人顯然是新來的,否則也不至於認不出王動。
王動面色不改。腳下不停,邁入藥堂之中。
「放肆!」
兩名灰衣漢子先是一愣,繼而面色猙獰,大喝一聲,一左一右,出手擒來!
噗噗兩聲,這兩個灰衣漢子身軀劇顫。滾地葫蘆一般跌倒出去,雙膝酸軟,爬不起來。
王動一隻手自袍袖內伸出,掌心捏了幾枚銅板在手,不見如何作勢,已如利箭般激射而出。四道悶哼幾乎同時響起,自牆頭陰影處栽倒下來四人。
面上雖仍是古井無波,眼神中卻已有了一絲冷意。
「只想獲得,卻又不願意承擔風險,世上那有這麼好的事情?」
王動哂然冷笑。
因他在定州武會上橫空出世的緣故。三河幫聲望大增,借助這股暴漲的風勢。三河幫高層在半年之中廣招人馬,更大肆收攏高手,擴張勢力,一舉將以往齊名的清水幫,漕幫壓在下風。
如果沒有司徒家族那檔子事兒的吧,王動此番歸來,怕是立即將成為高層之一,幫主趙烈都要出門相迎。
但世上沒有『如果』,三河幫此番作為擺明了是既想借用王動帶來的聲望大肆發展,可又不想承擔風險。
正是如此,馬庸才會對王動的歸來顯出忌憚和敵意。
僅僅如此,倒也無妨,但在王動的老師,莫神醫坐鎮的藥堂外,居然派高手駐守,更有高手暗中監視,擺明了是先將莫神醫困住,一旦司徒家族壓境,而又交不出王動,便可順風順水的做『牆頭草』,棄車保帥!
當然,那時候交出的就是與王動有關聯的莫神醫一繫了。
三河幫在陽虞郡雖是舉足輕重,但於司徒家族而言卻是有些弱小了,搞出這番舉動,王動可以理解,但並表示他可以諒解。
藥堂之中,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坐在檀木大椅上,左手握著一冊泛黃的藥典,目光不離書頁,面色淡然道:「尊客大駕光臨,請恕老朽怠慢,進來喝杯清茶吧!」
「弟子王動,需老師出手相助。」
一個清朗的聲音道。
「動兒!」莫神醫手腕一顫,目光朝門外射去,只見一身穿青衣,容貌頗為秀氣的青年緩步走入堂中。
莫神醫眼睛在王動身上凝視片刻,突然大笑起來,「好,好,好!」連道三個好字,可見心中之愉悅。
「近年不見,老師可好?」王動上前問候道。
他是莫神醫的關門弟子,莫神醫是真真正正將一身精湛醫術毫無保留的傳授,對於莫神醫,王動也是十分尊敬。
莫神醫歎了口氣:「人老了,不中用了!連一些小輩也能欺上門來了!」
「是弟子牽累了老師!」王動慚愧道。
莫神醫搖了搖頭,面上露出愉悅之色:「有徒如你,老夫心中開心得很,怎會怪你?」
「老師雖不怪罪,我卻不能無動於衷……。」王動笑了笑,緩緩道:「請老師稍等,我須得先去做一件事。」
轉身欲去。
「慢來,慢來!」莫神醫招了招手,捋著鬍鬚笑道:「再急的事情都可放下,這一年多過去,老夫得先考校你的醫術再說,若是答得不好,別看你武功已練得不錯,老夫找抽不誤。」
「是!」
王動苦笑一聲道。
當下,師徒兩人探討起醫術問題,這一年多時間裡,王動雖專注於練武,但醫術卻也從未放下,甚至抽出大把時間研究藥王神篇以及靈虛子的醫術心得,醫術上的造詣早已是非同小可,後來又在絕代世界打開峨眉地宮,得到了一些醫術,毒術的篇章,又進一層!
跟莫神醫討論起來,無論眼界見識都遠非當日可比,只片刻工夫,莫神醫已是喜上眉梢。
突然之間,咳嗽之聲響起,傳自藥堂門外。
王動早感應到一群人的到來,面上卻是神色不動。
「乖徒兒!別理他們。咱師徒倆繼續討論。」
莫神醫皺眉道。
王動『好武』,莫神醫卻是好醫。一生癡於醫道,這討論起來,便是一發不可收拾,眼瞧著大有三日不休的架勢,王動無奈道:「老師,我此番回來,是真有急事相求!要討論的話,不如路上再說!」
「哦?什麼急事?」莫神醫奇道。
王動將靈虛子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丹田破碎……再次重聚真氣……心真經……。」
莫神醫眉梢一挑。面上露出驚異之色:「這般凶險的情況,你竟還保住了那位靈虛子道長的性命,不錯,不錯……。」
「這非是弟子的功勞,全是生生造化丹的藥效所致。」
「生生造化丹?!」莫神醫微咦一聲。
哼!
一聲冷哼在門外響起。
「莫神醫,你好大的架子,幫主來了。竟也不出來見禮?」
顯是外面之人等得不耐煩了,匆匆湧進院內,吱呀一聲,數人大踏步走入堂中,當中一位中年男子,身穿華服。四四方方的臉,頗有幾分威嚴之色,正是三河幫幫主趙烈。
在趙烈身後,全是三河幫的高層人物,什麼青霜劍葉楓竹。黑面神馬庸,花寡婦柳葉清等等!
「莫老。趙某不請自來,還請恕罪了。」趙烈負手而立,淡淡道。
青霜劍葉楓竹抱劍,站立一旁。
黑面神馬庸目注王動身上,目光閃爍,忌憚不已。
花寡婦柳葉清巧笑嫣然,也在瞧著王動。
莫神醫瞥了趙烈一眼,臉色平靜,卻沒有答話。
趙烈眉頭一揚,臉上掠過一抹怒氣。
「老莫,幫主與你說話,你這是什麼態度……?」趙烈身旁竄出一人,四五十歲左右,矮矮瘦瘦,聲音尖銳刺耳,方才在門外說話的也是此人。
啪!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面前人影一閃,一記響亮的耳光響起,整個人已被抽得飛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個旋兒,慘叫著重重摔倒在地。
趙烈幾人,人人色變,朝那人影望去。
王動目光平靜,看向了柳葉清,拱手道:「柳師可好!」
柳葉清咯咯嬌笑一聲,神色嫵媚動人:「我吃也吃得,睡也睡得,當然很好,唯一可惜的就是我的乖徒兒不在身邊,想起來還真有些掛念啊。」
「丁璇想必也是記掛著柳師的。」
王動道。
他與柳葉清旁若無人的交談著,趙烈乾咳一聲,踏前一步,沉聲低喝一聲道:「王動,你可還認是我三河幫中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趙烈冰冷道:「若你還認可自己是三河幫中人,此刻便應低頭認錯,認罰!且朝被你打傷的幾位幫中同道道歉。」
「反之,若你不認!趙某也不會迫你道歉,但你深受本幫培養大恩,一朝騰達,反向本幫出手!此種齷蹉行徑,趙某必會宣揚江湖,讓整個江湖同道都知道你乃忘恩負義,不仁不義之人!」
趙烈目露精光,義正言辭,一上來便是以大義扣帽子。
「果然是當了幾天幫主的人,說話都跟別人不同!」王動拍了拍手掌,笑了一聲,緩緩道:「我也懶得與你爭辯,你愛怎麼說便怎麼說吧。」
他轉身對莫神醫道:「老師,可以走了麼?」
莫神醫笑了笑道:「待老夫收拾幾樣東西,便隨你離去吧。」
趙烈臉色黑了下來。
王動這種輕描淡寫的行為就好似他蓄滿了力道,一拳打出,結果這全力一擊卻打在了空處,教人難受之極。
「王動,莫老乃本幫上卿,他的一切事情自由本幫全權負責,你想帶走莫老,休想!」趙烈冷聲道。
「呵!」莫神醫輕笑一聲道:「姓趙的小子,當初老夫與范幫主結交的時候,你這小子還在穿開襠褲呢!老夫留在三河幫,是看在老范的交情上,可不是賣身!」
趙烈淡淡道:「莫老,你可不要受這姓王的小子蒙蔽啊!似這等寡恩少義之徒,舉凡江湖中人都可恥笑之。」
「呵呵!趙幫主,你可聽過一句話?」王動笑了笑,朝前走去。
「什麼話?」
「嘴炮打得再響都無用,拳頭大才是道理!」
說話之間,王動一腳踩踏!
「彭!」
地面碎裂開來,以他的身形為中心,一股渦漩騰升而起,四處激盪。
趙烈等人只覺得一股澎湃的勁氣,如江河洩洪一般湧蕩上來,盡皆色變!
下一刻!
劍光一閃!
彭彭彭!
連綿震響,引空而起,除花寡婦柳葉清外,趙烈,葉楓竹,馬庸幾人身邊的桌椅,甚至幾人身後的房門砰然碎裂開來,化成激盪的碎片,被一股旋轉的力道引動,激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