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有天。
主世界,定州綏陽郡安縣境內,崤山半山腰處的觀景台上。
王動攜著李沅芷自紫竹林內走出,緩步踏上觀景台,走入崖上的聽雨亭內,李沅芷猶然未從青銅門所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來,由青銅門穿梭兩界,雖然僅只一眨眼的工夫,可在感官上卻好似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卻又充溢著無窮奧妙的感受。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只可意會,難以言表。
「這裡莫非是仙界?」
李沅芷站在聽雨亭內,崤山勝景盡收眼底,但見碧波流瀉,霧氣繚繞於半山腰,再遠處紫氣浩然,紫竹林於微風中蕩漾而起,掀起一層層濤浪一般的漣漪,發出的聲音好似古韻,極具自然和諧之音符。
一望之下,真是美不勝收,如臨瓊華仙境,瑤台勝樓。
王動訝然失笑,簡單解釋了幾句,李沅芷聽得糊里糊塗,一雙秋水眸子睜得老大,面上全是疑惑不解之色。
「位面」這種現代人可輕易理解的概念,對她而言卻顯得太過深奧了,非是李沅芷不夠靈慧,而是受限於整個時代之故。
但是有一點她還是明白了,那就是這裡並非仙界,至於其它的,姑娘心裡卻是全然不在乎了,很快將迷惑拋到九霄雲外,甜絲絲的說道:「不管在哪裡,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了。」說著話兒,李沅芷牽著王動的衣襟。精緻的容顏上滿是明麗的笑意。
王動看得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不錯,只要在一起就行了。」取下了酒壺,灌了一口酒後,朝李沅芷揚了揚,「姑娘,喝酒不?」
初次見面時。王動也是如此戲弄著李沅芷,想到當時狼狽的情景,李沅芷心中既是抓狂。又是羞澀難當,頓時惱羞成怒了,逞強道:「喝就喝。誰怕誰啊!」
一把搶過酒壺,在王動驚異的目光中,咕嘟咕嘟灌了幾口,一抹嘴唇,「也不怎麼樣麼。」
強硬的說著話,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王動苦笑一聲,連忙扶著她,李沅芷軟綿綿的順勢倒入了懷中,此時眼波迷離。面色酡紅,吃吃笑著。
「看來我還真是作繭自縛了,早知道你沾酒就醉,說什麼也不逗你玩了。」歎了口氣,背著李沅芷朝山上掠去。最初之際,李沅芷還調皮的沖王動頸項上哈著熱氣,吃吃笑著,過得一會兒,聲音漸低,嘟嚷了幾句。已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王動一笑,真氣運轉,腳下一滑,竄出去有四五丈遠,速度提高了足有一倍以上,沒過一會兒,進入了清風觀內。
「臭小子,你總算是出現了,老道我真恨不得抽你一頓,這幾天你跑那裡去了?」剛一踏進觀內,青影一閃,竄出了一邋遢道人,靈虛子一看見王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一頓數落,原本對於曹芸兒的治療是兩人分工輪換,但由於成為書劍位面第一高手的緣故,使得主世界與書劍位面時間線達成了一致,王動在藥王谷內搜集丹藥,卻是多花費了幾天時間。
這直接導致靈虛子幾個日夜沒有休息,火氣可是不小,不過王動瞧著靈虛子依舊一派精神燦燦的模樣,心中卻是一動,看來對方的功力比想像中還要深厚啊。
一通吹鬍子瞪眼睛,臨了,靈虛子好似才剛剛發現王動背上的李沅芷一般,挑了挑眉毛,怪裡怪氣道:「你小子這幾天不會採花去了吧,禽獸啊!」嘖嘖輕歎了幾聲,那臉色可用一句話來形容,猥瑣,相當之猥瑣。
對於這位走猥瑣流路線的前輩,王動大致算是摸清楚了其脾性,只將對方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從懷裡一掏取出一個瓷瓶來,倒出一粒藥丸,屈指彈向靈虛子。
「前輩,你先給芸兒丫頭服下這粒丹吧。」
「這是什麼丹藥?」靈虛子嗅了嗅,面露疑惑之色,丹藥上渾無一絲氣味,他以指甲磨出一縷粉末送入嘴中,只三兩個呼吸,臉色倏然一變,只覺得一股熱氣自外而內,再由五臟六腑生發於外,循環往復,如是幾圈,這才消散。
「這藥性有點古怪啊!」
待要詢問幾句,抬起頭來,王動早背著李沅芷閃入了觀內左側房裡。
清風觀不大,三兩間屋子,這間側房還是王動自己收拾出來的,將李沅芷抱上床躺下,他關上門剛走出來。
靈虛子已急不可耐的趕了上來,「王小子,你這丹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再拿十七八粒來讓老夫驗一驗藥性如何。」
「十七八粒?開什麼玩笑,前輩你還真以為這玩意是糖豆啊。」王動一攤手:「告訴你,我自己也僅有三兩粒而已,放心吧,前輩,藥性我早就驗過了,沒有問題。」
這「生生造化丹」奇妙無比,不論對毒還是內傷都具有壓制延緩發作的作用,在藥王神篇中無嗔大師曾作了筆記,說他一生之中踏遍千山萬水,收集起來的藥材也僅夠研製出十幾粒罷了。
其中有七八粒早就用掉了,落到王動手上的也僅有七粒,當然他也不可能別人說什麼就信,哪怕那人是毒手藥王也不行,故而又拿出了一粒丹藥稀釋掉,化為藥水。
隨後將各種毒分批次下在動物身上,記錄藥量,再給動物服用藥水,驗證藥性是否屬實。
結果驗證了生生造化丹果有神效。
不過,是否真有原著所述的「生死人肉白骨」之效,王動持保留意見。
靈虛子也知王動不會在這事情上開玩笑,當即讓曹芸兒服下丹藥,又運轉真氣在其體內化開藥力,如是半個時辰後,曹芸兒「啊」的叫了一聲,醒轉過來,蒼白的臉色恢復紅潤,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活力氣息。
靈虛子臉上凝重之色逐漸消散,雖然真氣感應下,曹芸兒體內兩種相反性質的毒並沒有被驅除,此時卻都被壓制了下來,陷入了沉滯狀態,短時間內不會再給人帶來半點傷害。
點了曹芸兒的睡穴,讓其睡去,王動道:「這丹藥可以延緩毒性發作三年時間。」
他也很無奈,雖然查看了藥王神篇,終還是沒找到如何驅毒的方法,只能先壓製毒性,延緩發作時間。
有著三年緩衝期,倒也未必不能想到辦法。
「三年麼?那也是一段不短的時間了。」靈虛子鬆了口氣,又將注意力回到那丹藥上面,嘖嘖稱奇道:「不行,王小子,說什麼你也得再均一粒給老道我!」
「憑什麼啊?」
王動反問道。
靈虛子被問得語滯,抓耳撓腮半晌,試探道:「要不,你給老道一粒丹,老道我將這清風觀讓給你。」
王動被他的話逗樂了:「前輩,我這做晚輩的說句不客氣的話,就你這幾間破房子,知道的人才叫它作『觀』,不知道的你就是倒貼別人銀兩,別人也未必會要。」
「那是他們有眼無珠。」靈虛子正色道:「正所謂陋屋值千金,我這道觀少說也值個萬八千金!」
「請恕晚輩眼拙,實在沒看出來。」
靈虛子道:「你知道這觀裡曾住過誰麼?」
王動道:「願聞其詳。」
靈虛子道:「這道觀雖小,卻著實來過不少大人物,其中最富盛名的一位便是詩、畫、劍三絕宗師王維詰!」
「現在我倒是明白了。」王動想到了《陸小鳳傳奇》中的一個故事,說是霍休有一間小木屋,而當有一天丹鳳公主突然而至,木屋頃刻被毀,丹鳳公主一甩手就賠給霍休五十兩金子,可霍休卻認為自己的屋子萬金不易,因為那木屋拆開來看雖是一文不值,但卻是陸放翁行吟之所。
「既然你明白了,便該知道自己實是沾了天大的便宜。」靈虛子一本正經道:「這樣的大便宜,你要是還不答應,難道是傻子不成?」
王動卻覺得自己若是答應了,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但是,他還是給了靈虛子一粒丹藥研究,因在藥王神篇中只記載了煉製生生造化丹的藥材,卻無具體的步驟,單靠王動一人,他估摸著自己起碼要耗時幾年才能反推導出生生造化丹的煉製步驟,技巧等!
而靈虛子出身道門,道醫不分家,更是善於煉丹,經驗豐富,比較起他自己來,想必推導步驟要容易得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崤山之上分外平靜,王動並沒有急於同靈虛子交流,而是在這幾日裡都陪著李沅芷悠遊於山水之間,但等到時間消耗完畢,李沅芷終究還是被傳送回到了書劍位面。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雖然相隔著兩個界面,王動卻似仍能感應到李沅芷的氣息,似乎隨時都能再度帶過來似的。
如此,時間悠悠而逝,又過去了一個月光景,在這一個月裡,曹芸兒被帶了回去,清風觀內僅剩下王動與靈虛子兩人,王動倒也並不覺得日子難過,一面潛心修煉著武功,一面同靈虛子交流著醫術心得。
偶爾之時,靈虛子還會同王動過兩手,雖則每次都是平手收場,王動卻覺得每次交手,自己都有恍然一新的感悟。
這一天夜裡,電閃雷鳴中,伴隨著雷雨交加!
王動突然被驚醒,功聚雙耳,傾聽片刻,他飛快自後門竄出,一掠上了房頂。
伏身探看,在院子裡有兩道身形掠來掠去,如風如電,互相追逐之中,爆發出一陣陣勁氣交擊的聲音,大雨潑墨而下,可在氣勁炸開的範圍內,雨幕一次次好似絹帛般被撕裂開來。
其中一條身影正是靈虛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