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番禹新區新開的中華樓的總統套房內,白色桌布鋪上餐桌,點燃了溫暖的壁爐,金色燭台亮起明艷光華。姣美的白玉蘭花擺在牆角,散發陣陣宜人香氣,紅玫瑰插進瓶子裡,給人以視覺上的享受。六個人的小樂隊在角落裡演奏小夜曲,大提琴沉穩緩慢憂傷,小提琴節奏歡快活潑,鋼琴抑揚起伏,清脆悅耳。
葉軒的腳搭上桌子,點了一支煙,嘀咕道:「師兄,聽說你這半年來都在逃難啊,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我去,你小子不是也在逃難麼?怎麼活得這麼瀟灑?奇怪,我手裡的情報可不是這樣!你小子不是經常騎垃圾車,住便宜公寓麼?喵的,當老師能當道你這種程度?」老者瞠目結舌,不敢置信之中,「同樣是在逃難,怎麼差距這麼大?」
「嘿嘿,你的情報過時咯!」坐在老者對面的葉軒打了個漂亮的響指,立即有侍者點頭哈腰,俯首帖耳過去:「先生請問有何吩咐?」
「可以上菜了。」
連那侍者也是西裝筆挺,紮著精神的領結,宛若鶴立雞群中的鶴,襯得老者生出自慚形穢之心。其實他跟葉軒穿得都不咋地,看上去就跟農民工子弟似的。
「石頭,你莫不是已經把孟家給奪到自己手裡了?」老者眨巴眨巴眼睛,「嘖嘖,我手裡的情報是七月份的,看來與事實還真是嚴重不符啊!」
七月份,葉軒那時候的確是過著苦逼的日子,為了探查周圍情況,連大門都不怎麼出,甚至要吃沒吃,要喝沒喝,一包方便麵要分為三餐,平時吃好一點就是白面饅頭加搾菜,就著白開水下嚥了。
「是啊,嚴重不符!咳咳,不過我也是在十月份才崛起的,很正常。」
「唉,想我死神吳元軍也是好漢一條,如今卻是這般窘迫。當初咱們在m國混資歷的時候,我老爹美其名為歷練,咱們倆卻是去做乞丐,一樣的苦逼,一樣的落魄。可是現在一看,我還是那麼苦逼,你卻完全變了個樣!老天真是不公。」
葉軒叉起一塊牛排,送入口中,說:「樓蘭大會快要開始了,我在這段時間裡混的不錯,可是麻煩也不小!師兄,你不是說很餓麼?怎麼不吃?」
「我吃!我吃!」餓壞了的吳元軍眼睛發綠的盯著桌上的美食,根本沒聽到他說的是什麼,先像喝啤酒一樣灌了一杯八二年的紅酒,將鵝肝醬、煎龍蝦肉、煎牛小排、雞肉沙拉通通拉到面前,深吸一口氣,捧起盛放鵝肝醬的盤子放在嘴邊,叉子劃拉,只聽稀里呼嚕一聲,盤子已經清潔溜溜,除了殘汁,什麼都沒剩下。
「今天晚上你替我去殺一個人,他是市政廳的黨委書記,名叫於洋。」
「匡啷!」吳元軍一敲盤子邊沿,煎牛小排受了震擊向上跳起,他伸嘴輕鬆接住,如同雜耍一般吃掉。
葉軒見吳元軍這般模樣,頓時有些氣惱,「師兄,你到底有沒有再聽我說什麼?再不端正態度小心我玩仙人跳了!」
在m國的時候,曾經有一次吳元軍逼葉軒請客,當時兩人都是苦哈哈的窮光蛋,葉軒點一桌吃了一半就借尿遁逃跑,留下吳元軍費了好大功夫才脫身。
「在聽著呢!激動什麼!有你這樣請客吃飯的嗎?」吳元軍移過湯盆,將裡面的聖女翡翠菠菜汁濃湯隨手潑掉,名貴的地毯油膩一片,然後把所有的肉類食物都倒入盆內。
樂隊成員好像見了瘋子似的,連歡快的小夜曲也跟著慢了下來。
葉軒於是讓樂隊退下,房間只剩兩人,將如今濱海的情況一說,分析局面。總統套房的奢華,吳元軍不是沒見過,但葉軒用這種規模來請客吃飯在記憶絕無僅有,不禁暗道:他小子一定是從了艾薇兒那小妞發洋財了!哼,這小子就是沒立場,跟他師兄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酒飽飯足,吳元軍接過他帶來的資料,皺眉道:「是有點困難,不過我盡量吧,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早上你會在報紙上看到他的最後一條新聞。」
於洋的家在銀杏路,那是一條地處偏僻,居民很少,環境幽雅安靜的路段。附近風景美麗如畫。有成片地楓樹林和清澈的池塘,不少成名以後的畫家藝術家都喜歡定居在這裡,頤養天年。
於洋的妻子常年混跡於濱海上流社會交際圈,有兩個兒子,都在濱海大學唸書。所謂孟母三遷,近朱者赤,為了讓孩子得到藝術的熏陶,所以在這裡買了房子定居。一套別緻的二層別墅,還有露天大陽台,可以舉辦小型派對。自從兩個兒子長大以後,常帶些狐朋狗友回來通宵聚會,喧嘩吵鬧,倒把幾位追求恬靜的畫家被逼走了。
於洋不常回家,經常在市政廳過夜,這其實是做給上級領導看的。更多時候,他是和商業合作夥伴去酒吧、夜總會、洗浴中心尋歡作樂。由於是工作需要,妻子只能睜隻眼閉只眼。
平時會有秘書以及幾名孟家人配給他的保鏢當隨從。但現在是多事之秋,保鏢起碼多了五六個,自從上次被葉軒給揍得險些殘廢之後,他身邊的戒備都比以前要森嚴得多。不過,到了現在這等情勢,於洋一定不會再有心思去市政廳拍市長馬屁,也沒心情和商業夥伴娛樂,而是呆在家裡研究目前局勢。
資料非常詳盡,上面有他從小到大地大部分歷史紀錄,還有個人性格特點分析,以及家庭成員的資料,關係網,和誰比較交好,興趣愛好,幾乎鉅細無遺。吳元軍一一看完,對葉軒的情報部隊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路邊找了個電話亭,撥了於家的住宅電話,在一個女人接聽:「你找誰?」
吳元軍用很平淡的語氣說:「小於在麼?怎麼躲在家裡,我手頭上還有份文件要他簽字呢。」吳元軍本來就是老頭子了,這語氣不用裝,就感覺像是大領導似的。
「在哦,不在,不知道他去哪了。」那人馬上掛了電話。
看來於洋的朋友一般都會直接撥打他地手機,打住宅電話引起了對方地警覺性,不過這樣一來也確定了他在家裡。
吳元軍乘出租車來到銀杏路,很遠的路口就已經下車了,找到於洋的別墅,我們的死神大人不由暗暗叫苦,媽的,圍牆都布了電網,你關犯人也不用這樣吧?
由於吳元軍當初從m國逃出來,也只是身家的寶貝化學藥劑帶著一起,所以手頭上並沒有普通殺手的精良裝備,不然找個制高點潛伏,拿著狙擊槍,總會有機會的。
忽然,吳元軍的耳朵一動了動,院子裡好像有看家狗呼哧呼哧的聲音,這可更不得了。他裝出匆匆而過的行人,在不經意間繞了於家大院一圈。打了於洋兒子的電話,用沙啞地聲音說:「於水溝!快出來我在你家樓下。」
「你是誰?」
「連我聲音都聽不出,我是你張哥!剛騙了個靚妞,你想不想玩玩?我電話壞了,用的是別人的手機。」吳元軍根據葉軒提供的資料讓於洋的兒子於水溝堅信不疑。
於水溝回答得十分艱難:「這個能不能等過幾天再說?我家老頭子不知什麼毛病,這幾天管得死死地,連學校也不讓我去了。」
「那算了。」
「等等。」於水溝躊躇道:「你帶妞去後門,我裝撒尿,領你們進來。」
於水溝鬼鬼祟祟,滿懷期待打開後門的時候,腦袋挨了沉重一記打擊,吳元軍已經溜進於家別墅
早上,葉軒翻開報紙,除了市長視察農村發表講話之外,再沒其他新聞。不由心中疑惑,這老**殺手到底怎麼搞?是不是被抓了?
就在這個時候,吳元軍打電話給他,約到清水大街豆漿攤見面。
一手拿著豆漿碗,一手抓著油條,看到雪佛蘭唰地停下,吳元軍羨慕地說:「你這車是從哪個小妹妹手裡拐來的吧?」
葉軒劈頭就問:「別管那麼多,昨晚上失手了?有沒有被發現身份?」
吳元軍拉他到人少的地方坐下:「別急,我慢慢跟你說。這個於洋似乎身份不低,好像跟其他國家的一些勢力有些瓜葛!」
「額,大師兄,你打探到什麼秘密了?」
「我進了於家,他家很寬,幸好有地形圖,不至於迷失方向。媽的,還有條大狗,叫了一聲,我手快,一刀戳死,正好外面有車經過,別墅裡面的人都沒注意,我直接爬到二樓於洋臥室的窗台。伏在外面,忍受刺骨的冷風,唉,那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吳元軍也是個囉嗦傢伙,絮絮叨叨,幾乎要把每一個細節全都說盡,彰顯他秘密潛入、堪比間諜的能耐。從打昏於水溝,到狗叫聲起,他一個箭步跨上,手掌揮開,一柄小刀插進狗咽喉。再審時度勢,觀察地形,當時是怎麼考慮,也都一一說出。伏在窗台地邊沿,腰酸腿麻,寒風侵襲,還有一隻花腳蚊子叮在臉上也不敢去撓。
葉軒滿頭冷汗,插嘴笑道:「大冷天的有什麼蚊子?您老就別講故事了,說重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