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蕭何捧著熱乎的栗米粥過來,他親自將粥端給老者,然後笑道:「老人家您就先安心的喝粥。」見到老者飢餓難耐的狼吞虎嚥起來,蕭何再道:「您慢點,粥還有,不用如此。」
不過老者顯然沒有聽進蕭何的話,依然是大口的喝著粥,幾乎不出片刻一碗粥就被喝盡,而老者卻依然不肯放下碗,他將自己佈滿皺紋的老臉伸進碗內,然後伸出舌頭舔著,看樣子,他似乎要將這盛粥的碗也給吃進去。
楊林和眾將都沉默不語,老者的表現讓他們心痛,這就是百姓生活的真實寫照,他們用汗水種出了糧食,可自己卻吃不飽穿不暖,天不憐人。
「蕭何,再去給老人家盛一碗。」楊林從老者手中奪過碗,遞給蕭何吩咐道。
老者目光依依不捨的看著蕭何手中的碗,他嚥了嚥口水,喝過一碗熱粥,他終於安心,然後這才看向楊林,唯唯諾諾的說道:「您有什麼吩咐?」
「老人家莫怕,我們不是秦軍。」楊林解釋道,「這華陽城似乎剛剛經歷過戰鬥,您能否說一說?」
老者小心的點著頭,然後縮著身子回答道:「您有所不知,前一段時間有一支軍隊襲擊了縣城,城內秦軍損失慘重。後來,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股盜匪,他們攻陷了縣城,秦軍打不過便全都逃離,那股盜匪進入縣城後就開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們的糧食全都被劫走。城內的婦女也大都被掠回了山寨。將軍,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您就繞過我們。」
聞此言,楊林頓時心中驚疑,依據老者所言,他可以確定偷襲華陽城的正是張良,因為這裡是三川郡和碭郡的門戶,可後來那股盜匪又是何人?而且不難看出,正是這股盜匪,才致使城內百姓流離失所。
「老人家。您知道那股盜匪的來路嗎?」楊林再次悉心詢問道。此時若是不知道盜匪是誰,他心中也是略有擔憂,畢竟現在勢力眾多,天下形勢複雜多變。任何一個小的失誤或者忽略。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此次楊林來三川郡便是希望和張良匯合。借此在故韓之地容身,他可不希望韓地有著這麼一股不知名的悍匪存在,這對他以及對張良都是一種威脅。
老者見楊林和盜匪不同。於是才相告道:「不瞞將軍您,這股盜匪究竟是什麼來路,小民也不知道。不過,聽聞盜匪的頭目叫英布,面上有著黥刑。」
「英布?黥刑?」楊林聞言嘀咕著,他腦中突然冒出一名面上帶著墨色刺青圖案的彪形大漢,「莫非是他?」他心中已經想到了一個人,後世歷史中的九江王英布。
楊林莫名的擔憂,若真是英布,那對於三川郡來說倒的確是個麻煩,英布此人乃是刑徒,只看重利益,根本無法曉之以理。楊林心頭一抹凝重,英布能夠成為九江王,其凶悍毋庸置疑,而且他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實力,也根本無法說服後者。
「主公認識此人?」酈食其見到楊林沉默不語,似乎在想什麼事情,於是開口問道。
楊林搖了搖頭,沉聲道:「並未聽說過此人,不過面有黥刑,說明這英布乃是一名悍匪啊。」他裝作不知的說道,因為楊林總不能告訴身邊的將領,自己是穿越而來的。
聞此言,酈食其也點著頭,再道:「主公分析的極是,能夠受到黥刑,此人一定是犯過重罪,而看樣子,這英布應該是從刑犯中逃離出來的,並且趁著天下大亂,在此地拉攏了一幫盜匪。」
酈食其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不得不說,這位學識淵博的老人分析的極其正確,薑是老的辣,果然不虛。
這時蕭何已經再次盛滿米粥端來,隨後老者急不可待的喝盡,楊林又說道:「老人家,城內還有多少百姓,能否讓大家都出來,我也好命人給百姓們埋鍋造飯。」
「這?」老者有些猶豫,不過他見楊林雙眼真摯,沒有欺騙的意思,這才點頭應道:「好,將軍請隨我來。」
跟著老者,楊林等人穿過層層廢墟,這才尋找到隱藏在廢墟中的百姓。入眼的便是悲涼,百姓們衣衫破裂,相互擁擠在一起,他們見到楊林等人都不敢抬頭,一個個猶如驚嚇的獵物。
更令人心酸的是,許多老者飢餓的體力不支,已經昏倒在廢墟中,而在另一側,許多腐爛的屍體散發出陣陣惡臭。飢餓的呻吟聲不斷,可根本沒有人去過問,因為這些百姓也沒有一丁點的糧食,他們所能做的,便是等待死亡。
正如老者所說,留在城內的都是一些老弱婦幼,能跑得動的估計已經棄城逃離,原本一座熱鬧的縣城,竟然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樣子,著實令人心中作痛。
「主公,俺李霸雖然沒讀過書,也不知道什麼大道理,但俺知道,咱們不能見死不救啊。俺李霸求您救救他們,主公……」李霸是個性情漢子,他忍無可忍,立刻單膝跪地請求道。
「主公……」
「主公……」韓信、曹參等人也全都下跪求情。
楊林揮手示意眾將起身,他則悲痛的下令道:「蕭何,速去命人造飯。另外,曹參,汝領人去城外砍伐樹木給百姓們搭建帳篷。酈先生,汝便負責安撫這些百姓。周勃,速將屍體拉到城外焚燒掉。」
「諾!」眾屬下高聲接令。
「韓信,命汝令兵負責城內治安和城池防禦。王山,汝領一隊人馬負責監督,凡敢欺壓這些百姓的士卒,一律問斬。雍齒,我知道你心高氣傲,但莫要牴觸我的底線。」楊林頓了頓再次吩咐道,最後他看向雍齒,提醒著。
雍齒一路跟隨楊林經歷了大大小小的全部戰鬥,其一直都是勇猛殺敵,但性格也正如楊林所說的那樣,不過此時他沉聲恭敬的單膝跪地說道:「主公,請您放心,我雍齒雖然孤傲,但也不會淪落到欺壓百姓,那樣做,無異於禽獸一般。」
「那便好,汝下去,和王山一同負責監督。」楊林再次揮手,他略感疲倦的揉了揉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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