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名悲痛流淚且下跪的士卒,魏豹有些疑惑,不過這個時候,他身邊的夫人薄姬拉著他的臂膀說道:「魏王殉國前,命他將魏軍虎符交於夫君。」
「什麼?王上將虎符賜予我?」魏豹大驚。
周市也同樣驚訝,若真是這樣,那麼魏王咎的意思不言而喻。周市一心只為光復魏國,且魏豹同樣是魏國王室,此刻他當即下跪,恭敬的說道:「王上!」
一聲「王上」驚醒了魏豹,他著周市,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夫人,見夫人微微點著頭,於是他整了整悲傷的心神,緊接著他接過虎符,沉聲道:「必不辜負兄長所托,魏國無敵!」
「魏國無敵!魏國無敵!」
所有的魏國士卒見到魏豹高舉虎符,皆下跪高呼。魏豹終於在魏國風雨飄搖之際登上了王座,接下來魏國的命運將何去何從,都將掌握在他的手中。
「主公,沒想到魏豹繼承了王位,這下,魏國倒是又有希望了。」蕭何在後面見到這些情景,低聲的對楊林說道。
聞言,楊林也點了點頭,不過與魏豹相比,他倒是更加關注薄姬,「她就是當生天子的薄姬?」楊林雖然心中暗道,但卻也沒有過多的想法,當與不當,那都是相對於劉邦而言,現在劉邦已經死在他的劍下,這世道或者說命運已經改變。
「王上,下令攻城吧,這群秦軍。和他們拼了!」周市起身,急忙猙獰的悲憤說道。
魏豹一時沒有了主心骨,他再次看向自己的夫人,誰知薄姬竟然望向一旁,沒有過多的說什麼。不得不說,薄姬的確聰明,更加知道勾心鬥角的心機,她之所以不說話,便是為了不讓周市等魏國大將猜忌於她,畢竟魏豹才是魏王。她只是一個內人。無權過問軍政大事。
見到薄姬沒有給出什麼示意,魏豹略有疑惑,這時周市再次進言:「王上,請下令吧!」
「撤!」魏豹揮著手。咬牙自己下令道。
「撤?」周市茫然。然後急迫的再道:「王上。不能撤啊,魏王的屍體還在大梁城內,咱們不能撤啊。」
魏豹身體怔了怔。是啊,他兄長的屍體還在城內,可現在不撤,難道要拼光魏國所剩下的這一萬兵馬?魏豹搖了搖頭,這是他第一次腦中非常的清醒,以往他貪生怕死,他只知飲酒作樂,遇事都要請示夫人,但這一次,魏豹知道他非常的冷靜。
魏王咎將一萬兵馬交到他的手中,不是為了讓他去拚命,而是為了讓他去收復故魏之地,去發展壯大,去光復魏國的。魏豹此刻看的十分透徹,他忍耐著喪兄的悲痛,依然堅持的下令道:「周將軍,命大軍撤退。大梁城,僅僅依靠我們這些兵力是攻克不下的。」
「王上!」周市再次大聲呼喊,似乎依然不願意撤兵。
魏豹無奈,他拍著周市的肩膀,面帶淚水的沉痛說道:「周將軍,難道我不想為兄長復仇嗎?請你冷靜的想一想,兄長為什麼要將虎符交於我,兄長他又是為什麼不願意離開大梁,兄長他一聲的大志是什麼?是光復魏國!現在,只有我們才能完成王兄的遺願。」
魏豹越說聲音越說響徹,最後已經變成了歇斯裡地。
聽到這些話,周市那瘋狂的血紅雙眼才漸漸變得清晰,此時他也冷靜了下來。魏豹的那些言語,還有魏王咎的遺願,都寄托在了現在的一萬兵馬身上。
「啊——」周市再一次的面朝大梁城王宮的方向叩拜和哭喊。然後他起身,擦去淚珠,重整軍裝,高聲再道:「周市領命!」
「全軍撤退!」一萬魏軍聞令,還是有條不紊且傷痛悲壯的遠離大梁城。
後撤十幾里後,魏豹和周市一起找到楊林,對於這次沛軍能夠一同前來支援大梁城,雖然最終沒有交戰,但楊林的這份情,魏國是承下了。「沛公,多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日後需要魏國的幫助,只需開口便是。」
聽到魏豹的話,知道他現在已經成為了魏王,楊林自然是心中欣喜,不過他面色毫不動聲色的說道:「魏王客氣了。既然退兵,那我就領兵告辭了。」
「沛公要離開,那項梁那邊?」周市還不知道楊林和項梁之間的矛盾,於是非常擔憂和疑惑的說道。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楊林也不再隱瞞什麼,於是將項梁如何不仁不義不守信諾的事情詳細告知,最後他再道:「所以,如今暫時擊退了扶蘇,項梁應該不會放過我沛軍了。」
「沒有想到項梁的心胸竟然如此狹隘。」周市又想到剛才五國都不願意出兵相助的情景,所以非常痛恨的說道。「若是這樣,沛公不如留在魏王身邊,您放心,周市願意讓出大將軍的位置。」
楊林也不曾想到這周市會這般說,他看了魏王一眼,見到魏豹眼中也滿是期待的神色,不過已經不再想將命運交到其他人手中的楊林,還是出言婉拒道:「林非常感謝魏王和周將軍的厚愛,但林去意已久,不便再次加入魏王麾下。」
見此,魏豹也十分的惋惜,他沉聲說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強沛公了。不過如今戰亂肆虐,扶蘇雖然暫時退守大梁城,但不可不防備,而且咸陽也是蠢蠢欲動,沛公還能去哪裡?」
楊林歎口氣,再道:「天下大亂,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過魏王切記,勿要和田榮、項梁起衝突,目前還是反秦為主。如今魏王應以收復魏地為己任,這樣日後才能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楊林意味深長的叮囑道,他之所以相告這麼多,其實也是有著自己的打算,他相信,日後他和項羽之間必會有一場惡戰,若是現在能和魏豹交好,到時候或許也能多得一位盟友的支持。這就是縱橫之道吧,沒有絕對的盟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只有絕對的利益,縱橫家最喜好的便是合眾弱以攻一強,又或是事一強以攻諸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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