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看向項梁,呵呵一笑,當即也不在私藏,因為他清楚,若是想要和扶蘇抵抗,就不能有自己的私心,於是,他立刻開口說道:「其一,則是讓六國將所有的兵力全部集中到碭郡,希望項梁公可以率先表態,會稽城的一萬項家軍可火速調集到此處,有項梁公的表率,相信其餘幾國也會投入所有的兵力。」
「這?」項梁有些猶豫,那剩下的一萬人可是他的後手啊。
不過在一側的范增卻非常贊同張良的說法,他立刻對項梁勸說道:「項梁公,老夫看就依張良先生所言行事,正如先生所說,現在容不得我們有任何的私心,既然是聯盟,那便要拿出所有的誠心。」范增這一次沒有施展什麼陰謀,因為他已經明白了張良的苦心,後者這時真心實意的想要抵抗扶蘇。
范增即便是陰險狡猾,但他也是名事理的人,所以才會如此的支持張良的建議。
聽到范增也這麼說了,項梁一拍案台,於是起身笑道:「便依張良先生所言,我即刻就令會稽城的一萬人火速趕來。另外,晚些時候,我再和田榮等人商討一番,爭取讓剩下幾國也投入所有的兵力。先生一言驚醒夢中人,倒是項梁糊塗了。」
「呵呵……」張良笑了笑,並沒有再說什麼,其實不是項梁糊塗了,而是項梁想的太多,但那些都是鏡中花水中月,只有擊敗了扶蘇才有可能實現一切的雄心霸略。
「先生請說第二點。」項梁又請教道。
「至於第二點。則是偷襲三川郡。」張良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范增一拍手掌。躬著背,老辣的說道:「妙,此計甚妙,這可謂是釜底抽薪啊。」
聽到三川郡,項梁也恍然大悟,他本就熟知兵法,張良此舉乃是要切斷扶蘇的後勤線啊。「張良先生如此大才,不知可否助我項家軍一臂之力?有先生相助。我等反秦有何難?」
項梁當即拉攏道,對於張良他可是垂涎已久,尤其是現在後者能夠在這種緊張的局勢下還能如此清晰的分析出應對之策,這種才略,他實在是無法忍受如此人才屈居在韓國。
張良表情怔了怔,然後儒雅的面容上露出為難的神情,緊接著就見他拱了拱手。笑道:「張良多謝項梁公的厚愛了,但張良一心只為光復韓國,且韓王對良信任有佳,良祖上便是韓相,所以,良只能對項梁公說一聲抱歉了。」
項梁有些不自然的捋了捋鬍子。不過他老練的掩蓋過去自己的尷尬,隨後再道:「張良先生莫要拒絕的太早,我項家軍的大門時刻為先生打開。」項梁顯然沒有死心,又信誓旦旦的承諾道。
隨即,范增卻思考一番後。有些猶豫的說道:「這偷襲三川郡倒是妙計,不過。派誰去合適呢?」
「此事若是項梁公信任,張良願意領韓國六千士卒跟隨而去。」張良立刻開口回答道,由此也可看出,張良早就做好了打算。
「六千人?」項梁細細的沉思,低吟之後又道:「僅憑六千人還無法在三川郡做出任何的成就。」
而在一旁沒有離去的楊林卻是心中早早的驚訝不已了,張良的襲擊三川郡和韓信的偷襲糧道不謀而合,當他聽到項梁準備拉攏張良時,其心中又突然緊張起來,不過好在張良拒絕了此番邀請,這讓楊林又稍稍安了安心。
現在聽到項梁的猶豫,楊林當即出列,拱手說道:「項梁公,若是信得過我沛軍,我願領兵與張良先生一起前往三川郡。」他隱隱的看向項梁,這一次乃是他脫離項家軍的絕佳機會啊,他當然會極力的爭取。
「沛公莫要亂說。」一側的范增立刻低喝一聲,「汝現在已經加入到項家軍中,任何事情都應該以項家軍為重,我軍此時承擔正面對抗扶蘇三萬精銳的重任,怎麼讓你領兵離去,就此削弱實力呢?」
楊林在心中痛罵這范增的狡詐和陰險,但項梁聽了范增的話,卻十分的認同,他終究還是開口說道:「此事便不用楊林你操心了,暫且退下吧,我軍還應以張延的精銳為主。至於前往三川郡的軍隊,我自會安排。」
楊林拱了拱手,行禮辭去,不過,張良卻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後者,雖然沒有多言什麼,但也知道,張良對楊林剛才的選擇也是贊同。
楊林悻悻的離開了大帳,雖然這次沒有從范增哪裡得到什麼便宜,甚至連最後請求前往三川郡的要求也被回絕,不過好在能夠與張良相識,這也算得上是一種意外之喜吧。
回到了自己的沛軍大帳,將今日議事的內容和眾將傳達了一遍,既然知道後面極有可能會和張延的三萬精銳廝殺,那麼沛軍自然要多做一些準備。
「曹參,命工吏火速趕至盔甲,既然項梁不願意提供後勤,一切還得靠我們自己。還有,蕭何,糧草的事情就麻煩你了,我怕這范增還會再背後為難。」楊林立刻做出了安排。
李霸氣匆匆的出列,當即大聲說道:「主公,俺李霸早就說過,何必要加入這項家軍受著窩囊氣,只要主公一聲令下,弟兄們立刻翻出,俺看他項梁能怎麼辦。」
「是啊主公,咱們何嘗受過這種氣,自從加入項家軍,這才半個多月的時間,范增老賊就先從咱們沛縣城謊借糧草,又欲意削弱我沛軍的實力,依我之間,項梁根本就不是真心實意的接受咱們。」曹參也是附和道。
其實這倒是曹參誤解了,項梁的的確確是想讓楊林和沛軍效忠他,後者更是想過讓楊林輔佐項羽,當然這些楊林和一眾沛軍將領卻不知曉。之所以會有現在這樣的緊張局面,其實還是因為項梁和范增對於楊林能力的認可和忌憚,他們既希望楊林能夠真心實意的效忠,又忌憚楊林會因此做大。這種心理,可謂是上位者的一眾猜忌。
實際上,若是項梁和范增沒有一次次的暗中用陰險毒計逼迫楊林,以楊林的性格,也不會做出什麼太過出格的事情。
楊林換做先前可能還會喝斥曹參和李霸的說言,但此時他卻選擇了沉默,這一舉動,立刻讓蕭何心中擔憂,蕭何其實是最明白的人,現在還不是反出項家軍的最佳時機,於是,他當即出列說道:「主公,大戰再次,以大局為重啊。」
「蕭大人,您老是希望主公以大局為重,可您看看弟兄們,再看看主公在范增這老賊面前受的氣,范增俺是忍不了了。」李霸大大咧咧的氣憤說道。
「胡鬧!」楊林突然拍著案台,一手指向李霸,他這一聲大喝,立刻讓後者縮了縮腦袋,只能悻悻的低下了頭,只聽楊林喝道:「這是你對蕭大人說話的語氣?還不道歉?」在楊林心中,實際上對於蕭何一直都是禮待,雖然兩者亦是主從,也是好友,但楊林知道,即便是這種關係,但蕭何的功勞,蕭何的支持都是眾人中最為關鍵的。
李霸聽到楊林的喝斥,也恍然自己剛才是冒失了,當即他道歉道:「請蕭大人莫怪,是俺脾氣急躁了。」
蕭何有些感激的看了看楊林,楊林當眾喝斥李霸,其實他心中明白的很,這是自己主公對自己的尊重,越是這樣想,蕭何越是感到自己跟對了主公,比起項梁的疑慮,范增的陰險,自己的主公可真是名義之人。
蕭何此時再道:「李將軍勿要這般,其實我也理解眾位的心情,可你們也要明白,一旦我們反出項家軍,那便會讓項梁抓住把柄消滅了我們。莫要以為在扶蘇的壓力面前項梁會顧忌很多,實則不然,他若不徹底抹去我們,又如何來威懾其餘幾國,以及一些加入到他項家軍中的勢力呢?所以我才說,現在還不是反出的最佳時機。」
韓信作為二五百主,自然也有資格在大帳內議事,不過對於沛軍和項家軍的緊張關係,他倒不十分的關係,這個時候他卻突然冒出一句十分不協調的聲音,「主公,那出兵三川郡可有我們的份?」
此話一出,眾將皆驚,一個個都十分古怪的看向這位一步登天的將軍,不知道韓信腦袋中裝得是什麼東西,現在大家討論的乃是反不反出項家軍,而這人卻偏偏不合時宜的問出出兵的事情,眾人頓時腦袋都大了。
楊林也是感到有些趣味的笑了笑,其實以楊林對於歷史的瞭解,韓信此人對於政治一直都是漠不關心,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讓劉邦一次次的忍無可忍。不過,韓信的重情義一點倒也不可抹滅,這才是楊林敢於用韓信的原因。
韓信能夠問出這個問題,楊林知道後者不是故意打趣所有人,而是其腦袋裡面時時刻刻都是裝著行軍打仗的事情,這一點楊林不可否認,韓信的大將之才絕不是吹噓而來,試問,一個不問世事,一心只想著排兵佈陣的人,又怎麼可能沒有真才實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