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二人的話,扶蘇心中思緒萬千,如今胡亥已經繼位,他若是領兵奪位,大義上如何說得過去?這才是他最為擔心的,不過,又想到蒙毅兩人所說的大秦基業和大秦百姓,他卻糾結不已。
此時能說的蒙毅兩個人都勸說了,扶蘇究竟是什麼選擇,他們也只能焦急的等待答案,整個房間再次陷入安靜中。扶蘇沉坐在榻木上面色變了又變,二人也不知道後者考慮的如何了,都是焦急的踱來踱去,他們自然是希望扶蘇選擇領兵奪位的抉擇,如此一來,大秦有救,他們也有救了。
「蒙毅!」扶蘇沉默了許久,突然沉聲喊道。
蒙毅精神一震,心中忐忑,暗道是要做出決斷了嗎,他立刻上前恭敬和期待的說道:「皇長子有何吩咐?」
扶蘇看向他,目光閃爍,最後起身說道:「北方戍邊軍中,能效忠我的士卒有多少?」
「皇長子的意思是?」蒙毅心都提到了喉嚨,他氣血翻滾,面色潮紅甚至還有一絲興奮的說道:「十萬,整整十萬大軍,只要皇長子一聲令下,三十萬戍邊軍中,我兄長的心腹屬下便可一夜聚集十萬精兵。」
「十萬?」扶蘇心中一稟,眉毛跳動,他暗下驚奇,「竟然有這麼多?」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能夠效忠他的士卒竟有如此之多。
「皇長子,您本是仁義君子,在上郡時期,許多將領便已經效忠於您,而我兄長在戍邊軍中威望甚高,又經營多年,自然也有一批忠誠的部屬。蒙毅早就估算過,十萬隻是保守之數,皇長子,您乃是天下歸心的天之子啊。」蒙毅激動的再次喜色而道。
一旁的陳郡守也鬆了口氣,扶蘇能夠選擇領兵奪位。實乃是令他求之不得,隨即他也是附和道:「皇長子不知,我上郡百姓如今賦稅甚重,許多百姓都在私下懷念您。只要您領兵,眾百姓定會為您籌集糧草。為您攻取咸陽開道。」
扶蘇下了這個決心也是深思熟慮。先前是擔憂奪位的大義站不住,不過,若不奪位,那他置百姓於何在。置始皇帝創下的基業於何在呢?「既然如此,蒙毅,命你速速前往上郡軍營召集效忠於我的將領前來郡守府。」
「諾!請皇長子放心,即便是蒙毅丟去性命,也會為皇長子將眾將領召集而來。」蒙毅精神陡然的接令道。而後立刻帶上斗篷策馬前往陰山大營。
「陳郡守,速速將我返回上郡的消息公佈出去,同時令上郡百姓放心,我扶蘇自然會以百姓為重,命,上郡賦稅全部減半。」扶蘇又在政事上下達命令,既然已經選擇從上郡作為跳板攻取咸陽奪得皇位,扶蘇也是雷厲風行,說做便做。絕不拖泥帶水,可見他不僅僅只是關心民生,同樣也有著果斷的一面。
陳郡守聞令,立刻著手去辦,同時。他也調集來了自己的數百親衛守護郡守府,防止刺客或者趙高的狗腿子前來行刺。畢竟,扶蘇上一次能夠僥倖活下來,並不代表每一次都可以化險為夷。陳郡守可不想大意。
扶蘇歸來的消息公告出去,上郡震驚。咸陽震驚,天下震驚!
上郡百姓家家戶戶歡呼不已,扶蘇,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而且,陳郡守又按照扶蘇的吩咐,將上郡百姓的賦稅減半,此一舉更是深得民心。上郡上下,許多縣令、縣尉紛紛放下手中的事務,即刻備馬趕往膚施縣城,希望參拜扶蘇。
這些人心中看的透徹,扶蘇既然高調而歸,勢必是有所想法。對於胡亥,他們也是聽聞了咸陽城的血洗和眾多忠臣的破害,所以,兩者相比之下,他們還是選擇了追隨扶蘇。
另一個方面,蒙毅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急行數百里終於趕到陰山大營,此大營本就是他兄長蒙恬的駐地,雖然期間被王離侵佔,但如今王離返回咸陽述職,他的到來,雖然引起軒然大波,卻也是被一眾將領拱衛住。這群將領都是蒙恬的親信,對於蒙毅,當然不會交於胡亥去處死了。
進入大帳,蒙毅掃過眾人,然後悲痛的說道:「眾位也已經知道我兄長之死,此乃趙高小人的奸計,是為胡亥繼位鋪路。想我兄長為大秦守疆擴土立下汗馬功勞,到頭來卻是被奸臣害死,實乃是怨啊。」
「大將軍之死,我等心生悲痛,趙高奸臣當誅。」有將領站出來說道。
「正是,奸臣當道,諂害忠良,我大秦始皇帝陛下在位時何曾有過?趙高閹貨,是在禍亂我大秦。」
「王離老兒也是趙高的走狗,若不是他,大將軍怎會前往咸陽城述職。」又有眾多將領附議道。
聽到這些話,蒙毅心中稍稍欣慰,看來自己兄長留下的親信均是忠義之人,他不由感到大計已成,於是揮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他則凝重的說道:「眾位有所不知,蒙毅已經在膚施縣城見到了扶蘇皇長子。」
「扶蘇皇長子?」一眾將領驚訝不已,見到蒙毅再次點了點頭,所有人才相信後者所言,「扶蘇公子竟然還活著,此乃是幸事。」
蒙毅又繼續說道:「皇長子命我前來,是想召集眾位前往膚施縣城。眾位,汝等都是我大秦忠義之士,現在胡亥繼位,奸臣當道,殘害忠良,我大秦處在風雨飄搖之際,唯有扶蘇皇長子才可救我大秦。」
許多人聞言,先是凝重的蹙著眉頭沉默不語,蒙毅見此,並未放棄,而是繼續說道:「汝等莫非真的以為王離從咸陽述職後領取虎符歸來,你們還可有今日這般的地位?」
這群將領相互看了看,最後還是一名中年魁梧的男子出列,說道:「內謀,汝乃大將軍之弟,我等也是大將軍的親信與心腹,您就向我們講明,皇長子召集我們究竟是為了何事?」
蒙毅看向這人,他淡淡負手說道:「原來是張副將。」
「是啊內謀,還請您將皇長子的用意告訴於我等。」這時又有人出來焦急的詢問道。
蒙毅將眾將領召到身前,低聲凝重的說道:「汝等既然是我兄長的心腹,我自然也是信任眾位,否則今日也不會前來。實不相瞞,扶蘇皇長子此次是希望眾位領兵支持於他。」
「哦?」張副將聞言,吃驚的轉了轉眼神,低聲而道:「皇長子的意思是?」他指了指地圖上咸陽城的位置。
「正是。」蒙毅點了點頭,再道:「汝等是何意?」
「砰……」張副將一拳打在地圖的案台上,握拳咬牙而道:「我等早就心有此意,只是扶蘇皇長子時時不出現,令我等也是沒有機會。內謀不知,王離在返回咸陽前,在大營中就已經開始提防我們這些大將軍的心腹了,此次他從咸陽歸來,便是我們的死期。哼,他王離也不想想,當初若不是大將軍對他照顧有加,讓他領兵駐守九原郡,他王離能有今天?」
蒙毅笑了,看來此次已經成功,接下來便是等待眾將領前往膚施縣城參見扶蘇,而後便是制定攻取咸陽的方案。
「既然扶蘇皇長子已經歸來,且有心奪回皇位,我等自當效忠。」張副將又冷冷的笑道:「我等去膚施縣城參見皇長子,總不能空手而去。」
「張副將的意思是?」蒙毅有些不解。
隨即後者大笑而道:「此處還有王離留下的一萬親衛軍,既然如此了,我等便領兵殲滅這一萬人,送皇長子一份大禮。」
聞言,蒙毅大喜,立刻拍手而道:「如此甚好,甚好,皇長子必會高興。不過,殲滅倒不用了,皇長子之仁義,定不忍看到這一萬人如此被斬殺。張副將,此一萬人先行卸除武器,嚴加看管,待扶蘇公子命令之後再做處理。」
張副將聞言,細細想後,方才說道:「便聽內謀所言行事。」而後商議完畢,張副將帶領一眾將領出了大營,隨即各自即刻前往自己的營地,召集各自的士卒。僅僅陰山大營一處,便有近五萬人,這裡本來便是蒙恬的大營,自然都是一眾親衛心腹的士卒。聽聞到各自將領的命令後,五萬人緊接著就將王離留下的一萬士卒團團包圍。
最後,一萬人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力,或者說他們也想反抗,但是包圍之後,他們根本不可能從五萬精銳手中突圍出去,如此便一個個都被清剿了武器裝備,然後看管在了軍營中。
這邊事情做完,眾將領便和蒙毅馬不停蹄的趕往膚施縣城。
咸陽城就鄰近上郡,扶蘇歸來的消息也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在大秦的這個土地上四處傳播,咸陽城內的百姓和百官也是已經聽聞。許多人,在胡亥高壓血腥的壓制下,那股原本蠢蠢欲動的心思又開始活絡起來,扶蘇高調通告天下,其意不言而喻,凡是有心之人都可明白,扶蘇,這是要歸來啊,是要拿回屬於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