碭郡。
走出深山的楊林眾人終於等到了夏侯嬰和李聰的歸來,在得知附近尚有村落後,這些人也是深深鬆了一口氣,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出了深山又到荒蕪的地方,那樣,以他們目前的糧食根本不足以食用。
「曹參大哥,既然這附近有村落,我們便在此山中隱藏如何?」楊林望著背後的深山老林,他目光閃爍的說道。
曹參想了想,有些擔憂的說道:「此山沼澤眾多,山內又無方向感,且你看那山峰,霧氣繚繞,若是在此隱藏,我擔心又向前幾日那般在山中迷路。」
楊林笑了笑,揮手說道:「曹參大哥無需擔憂,你看這太陽,此時黃昏,應該在西,而如今它便在咱們的對面,說明此山是坐東朝西啊,依據太陽的方位,咱們在山中倒不用擔心迷失方向。至於這出口,這個更好解決,我們只需在沿途做上隱藏的記號,它日出山,尋此記號,還不是簡單異常?」
聽聞這番解釋,曹參方才放心下來,他於是再道:「此法可行,那我等便隱藏在此山之中,相信帝國也不會輕易發現。」在山中迷失多日的他,自然知道山中的複雜,有此山在,即便是帝國清剿,也不可能輕易為之。
「稟亭長,方才在村莊中聽聞此山名為芒碭山,是當地的一座仙山。」夏侯嬰拱手說道。
「芒碭山?」楊林心中一石激起千層浪,他不禁多望了幾眼自己走出來的大山,遠遠看去,整個山區入眼的便是蔥鬱的密林和被霧濛濛的濕氣所籠罩。而最讓楊林驚訝的是,前世的劉邦便是隱藏在此山中,後被蕭何請入沛縣,從此被尊稱沛公,帶兵而起義。
楊林心中疑惑,他喃喃自語而道:「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己殺了劉邦,卻隨著後者前世的腳步而進芒碭山為寇,這是偶然,還是?」他不敢往下面想了,這一切太玄乎,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亭長,有何不妥嗎?」見到楊林低聲自語,且表情凝重,夏侯嬰又恭敬的詢問道。
楊林聞言,才從驚訝中醒來,他揮了揮衣袖,沉聲吩咐道:「夏侯嬰,你速度通知所有人,今晚便在此處休息,明日返回芒碭山,尋找安營紮寨的處所。還有,命所有人不得生火,同時糧食和水,由王山和李霸分發,每人不可多分。」
「諾!」夏侯嬰拱手接令,隨後立刻吩咐下去。
而至於楊林,卻沒有再多想什麼,如今劉邦已死,即便是天意又能如何?日後大亂,所憑借的還是自己,而非已經死去的劉邦。
聽聞楊林的命令,原本興奮之中又帶有疲倦的眾人終於是靠在了樹幹上閉目養神,以及等待王山分發口食。當然,也有耐不住寂寞的人在盤算著。
等到口糧分發完畢,楊林又找來王山,問向後者,說道:「咱們還有多少錢?」
王山低吟的算了算,而後才恭敬的回答道:「還有三百五十五錢。」
聽到回答,楊林歎了歎氣,再道:「明日你帶上麗水亭的人,下山去採購糧食,記住,分散開來購買,不要引起別人的猜疑。」
「諾!山明白了。」王山急忙回應道。
「去忙吧,讓夏侯嬰晚上多注意些動靜。」楊林揮手示意後者離去。
在緊張和疲憊中渡過了多日的眾人,終於在飯後如黑夜一般靜悄悄的沉睡下來,這些日子,身體和精神多層的勞累,終於在今天找到出口而頓時鬆懈下來。
入夜,四周的黑暗和霧氣籠罩著整個芒碭山,楊林等人已經睡下,而在遠處,幾名背靠著樹幹休息的人,突然之間睜開了雙眼,這幾人小心翼翼的掃向四周,見到熟睡的眾人,他們才放下心。而後這幾人相互點了點頭,隨後他們匍匐在地上,緩慢的向著山下的方向爬去,他們動作小心,以防止發出聲響而驚動眾人。
眼看著就要到達山下,這幾人已經興奮起來,山中艱苦,他們又怎麼可能跟隨楊林繼續進山呢?如今的他們只想著到山下偷搶村民的糧食,然後逍遙遠行。
出了密林,幾人高興的爬起身子,然後回頭再看了一眼黑壓壓的密林,這幾人轉身就要逃離。不過,他們想的太過簡單了,早就料想到會有人逃離的楊林早早的讓夏侯嬰做了準備。這幾人剛剛跑出幾步,便被夏侯嬰帶著十多人從溝壑中爬出來而阻攔住。
不得不說這夏侯嬰也的確鬼謀,竟然是帶人埋伏在溝壑中,難怪這幾人先前沒有發現。見此情形,知道被發現了的幾人,再也顧不得太多,拔腿就想四散逃離,然,夏侯嬰這些人又怎麼可能如了他們的願,不出片刻,四散的幾人便被扣押了回來。
一陣喧囂,驚醒了所有人,看著被扣押回來的幾人,楊林面色陰沉,其身旁的曹參也好不到哪裡去。「為何要逃?」楊林問向其中一人。
「楊亭長,你想進山為寇那是你的事,我們幾人可不想受這罪。」這人倔強的仰著臉哼道。
聞言,眾人一片喧吵。
「都給俺安靜下來。」李霸見狀,打雷一樣的聲音喝斥道。
楊林這時冷冷的看向幾人,再次低沉的說道:「先前我已經說過,願意進山為寇的跟隨我,不願意的可自行離去。而你等既然跟隨於我,又怎可如此?」
面對楊林的質問,那人不屑的說道:「楊亭長,你別太高看自己了。跟隨你?難道跟著你去死嗎?先前也不過是為了一口糧食才跟著你,現在話都說明白了,還希望楊亭長放我們離開。」
這時曹參擔憂的對楊林私語說道:「不可也。若是他們離去暴漏了咱們,又或者向府衙舉報,咱們可就危險了。」
聽到曹參的話,楊林也知道這個道理,這幾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下山去的,且楊林又見眾人忐忑和恍然的神情,他知道這些人都被逃離的幾人所影響了。
人心不穩才是最大的隱患,楊林看向逃離的幾人,目光冰冷下來,他陰狠的說道:「這幾人出爾反爾實為不義,騙取口食實為不忠,若是下山通報府衙,則實為不仁。此等不義、不忠、不仁之人,夏侯嬰,殺了吧。」他揮手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