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扶蘇的話,蕭何大驚,他表情怔了怔,隨後才憂慮的說道:「實不相瞞,皇長子晚來了幾日,數日前楊林便帶隊服徭役去了。」
「哦?」扶蘇知此,不由大為失落和驚訝,他指著蕭何急促的問道:「走了多少日子了。」服徭役的事情他也知道,正是為了建設造紙廠才在全國大興徭役。
蕭何算了算,立刻回答道:「十日有餘了。」
聽此,扶蘇點了點頭,「若是如此,倒是可惜了,看來只有在咸陽城才能見到楊先生了。」對於楊林,扶蘇心生敬佩,於是敬語相稱,因而也可以從這一點看出,扶蘇此人對於人才的渴求和尊重。
「聽聞豐邑還有造紙廠,不知是否?」扶蘇見無法親自邀請楊林去咸陽城,轉而又問到了造紙廠的事情。
蕭何聞言,點點頭,拱手禮敬的回應道:「正是,如今在豐邑麗水亭和泗水亭均有造紙廠,且由楊林之從屬趙猛督管。皇長子可能有所不知,造紙術雖為楊林所發明,但細節之處還是由這個趙猛而改進。」
聽到這裡,扶蘇雙目閃了閃,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對他來說,這倒是一個好消息,隨即他急忙再道:「趙猛此人可還在豐邑?」
「回稟皇長子,此人尚在。」蕭何不敢隱瞞。
「速帶我去見此人。」扶蘇大急,楊林因來遲未邀請到,然,若是能夠邀請到這趙猛,那麼對於日後建設造紙廠和生產紙冊都是大助力啊。扶蘇怎麼可能看不透這一點,他也顧不得禮儀,急忙站起身子,便匆匆離開了縣衙。
蕭何見此也跟隨在身後,同時又召集了縣衙內所有的衙役作為護衛,隨同扶蘇一同前往豐邑。以扶蘇現在的身份,他何嘗不知道若是後者在沛縣出了事情,那後果的嚴重性不是他所能想像的。
扶蘇出了縣衙,正好又遇到聞訊趕來的沛縣縣令,縣令行禮後,得知皇長子要去豐邑,他立刻取代了蕭何的位置,想要親自引路。奈何扶蘇對於蕭何的印象不錯,遂命縣令不必跟隨,而令蕭何繼續帶路。如此一來,令沛縣縣令心中悱惻不已,望向蕭何的眼神也漸漸冷落起來。
沛縣一座落破的庭院內,有著十人聚集在一起私語討論著。其中一人面有刀疤,他表情猙獰的沉聲說道:「這次事情是趙府令親自安排下來,目標是誰,想必我不多說你們也已知道。」隨後他望向其餘九人。
剩下的人都點了點頭,這些人目光犀利,各個身材矯健。而後方纔的刀疤漢子又繼續說道:「武器再檢查一番。還有,這些毒囊藏好,此次一旦刺殺,無論成敗,事後我等都無需再活著。」
聞言,九人均低喝道:「諾!」
「根據情報,扶蘇已經到了沛縣城,等他返回咸陽時,便是我們動手之時。」刀疤男再次吩咐道,「另外,去刺殺泗水郡郡守樂平的人可已經出發了?」
隨後有一人拱手稟報:「已經在路上了,明日便可抵達相縣。」
「嗯。此人也是趙府令親自點名。」緊接著刀疤男卻又憂慮的歎道:「可惜麗水亭亭長楊林已經服徭役去了,否則,這次也是目標之一。」
歎惜完,他則揮了揮衣袖,吩咐道:「都下去準備吧,不必聚集在一起,分散出城,在城外密林集合,記住,切勿洩露了身份。」刀疤男陰厲的掃過眾人,這些人彷彿被毒蛇盯住一般,不敢反駁,於是分散離去。
再說扶蘇,焦急趕往豐邑的他,還不知道趙高的毒計,此時危險已經悄悄的在接近他。
等到了麗水亭,蕭何帶著扶蘇進入亭部,而後他命人急速去將趙猛找來。待見到趙猛,蕭何立刻指著後者,說道:「還不拜見皇長子。」
「皇長子?」趙猛這個種田漢子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大的官,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更不知道要如何說話,心中焦急的他額頭上已經滿是汗珠。
扶蘇見此,揮袖笑了笑,溫言說道:「你便是趙猛吧。坐吧,無需拘謹,想說什麼便說些什麼。」扶蘇也沒有架子,飽食百姓疾苦的他,深知老百姓的無奈和憂慮。
聞此言,趙猛忐忑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下,他拱手行禮,畢恭畢敬的說道:「趙猛見過皇長子。」
扶蘇示意蕭何二人都坐下,隨後又繼續問道:「聽蕭縣丞說,是你改進的造紙術,不知是否?」
「稟報皇長子,造紙術乃是亭長所創,猛也只是稍稍做了一些改進。」趙猛立刻回答道。
「嗯。」扶蘇再道:「泗水郡郡守樂平因謊報造紙術已經被押入大牢,有些話你也不用擔心。我今日來此,本欲邀請楊先生去咸陽城助我建設造紙廠,但因楊先生已經在去咸陽服徭役的路上,我是心生可惜。」
頓了頓,扶蘇望向趙猛,微微一笑說道:「不知道你可願意隨我一同去咸陽城,如此人才正是我大秦所需,我萬萬百姓所需。」
趙猛聞言,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他沉默了許久,扶蘇見此,也並未催促。片刻,似乎想了許多的趙猛恭敬的帶著歉意說道:「實不相瞞,楊亭長臨行前特意叮囑猛督管好造紙廠,猛雖想跟隨皇長子一同前往,但也不敢怠慢了楊亭長的叮囑。為此,猛只能懇請皇長子理解了。」
「大膽!」扶蘇身後跟隨而至的漢子大喝道。
聽此,扶蘇眉頭蹙了蹙,他訓斥道:「退下去。」大漢不敢反駁,行禮後即可出了茅屋。
而後扶蘇看向趙猛想了想,他又說道:「你可想清楚了?隨我去咸陽城,你可見到服徭役的楊先生。」
趙猛仍舊是搖了搖頭,繼續堅持自己的想法,「皇長子,若是楊亭長抵達咸陽城,您可命他書信一封告知猛,那時,猛必會為皇長子效力。」趙猛想的很簡單,他只認楊林的命令。
扶蘇知道是無法勸說趙猛改變想法了,心中不由唏噓一番。其實若是換做別人或許強硬一點便可將趙猛帶走,然而扶蘇,以他悲天憐地的性格,和善待百姓的心腸,又怎麼可能做出強硬的姿態呢,若是那樣,他扶蘇又和樂平有何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