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頭.口氣竟帶著些些懇求:「如若我堅持呢.給我一個機會.謝謝你昨晚的照顧好不好.」
謝.
如是.他感謝的方式還真是特別.
喬景年賭氣般地走過去.坐下來.只是不動.那意思.已然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了.
靳司勒優雅地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唇邊笑意盎然.卻是輕鬆地開著玩笑:「嘗嘗.比你煮的味道有什麼不同.」
喬景年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往嘴巴裡扒著粥.她緊張.這樣也許好過一點.
與她的毫無吃相相比.男人已恢復了尊貴無比的上流社會派頭.坐在上首斯斯文文地吃著早餐.臉色也很好.看不出一點病態.令她懷疑昨天的病態十有八.九是裝出來的.
豬.一念至此.她恨不得狂扁自己的頭.真是個豬頭.居然自動送上門來給人騙.又後悔不該把江辰逸的警告當作耳旁風.
騙財.
不會.人家是億萬富翁.她那點資產還不夠塞人家牙縫的.
騙色.
也不至於吧.至少昨晚人家可是規規矩矩的.沒動一點歪念頭.
因為江辰逸.
對了.他剛才威脅的那一句的確提到了江辰逸.還用了生死這樣的字眼.強烈的不安頓時充塞了整個大腦.
「你和紀曉芙長得很像.不過個性截然不同.」正在她胡思亂想摸不清頭緒的時候.他忽然開了口.驚得她手一抖.手中的勺子差點滑到地上.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拼了:「用不著廢話.直接點.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果然沒讓我看錯.」
男人似笑非笑地淡睞了她一眼.喬景年不敢對接.眼神故作鎮定地滑向直達頂部的窗子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你們家的院子一株花都沒有.真是可惜.」
靳司勒一怔.接著大笑起來.滿眼都是欣賞的光芒:「你若是喜歡花.等我們結婚了.你想怎麼種怎麼種.想種多少種多少.」
「結婚.我們.」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收回視線.下巴差點驚掉的表情.眼神卻是很茫然地對上他的眸.
肯定是聽錯了.這是她聽過的最天方夜譚的笑話.甚至比當初江辰逸的求婚還令人覺得不可能.喬景年一時連恐懼都忘了.只感到自已的耳朵真是越忙越出錯.
女人誇張的驚訝和發自心底的拒絕讓靳司勒有些不快.不過他習慣了掌控.他想要的或者想辦到的事情幾乎沒有失手過.紀曉芙的事充其量是一次意外.
「如果我說的是真的呢.」
喬景年目瞪口呆.腦子裡全亂了套.只是不停地問為什麼.為什麼.
「在想什麼.嗯.」他伸手捏了捏她小巧而精美的下巴.神情……寵溺.讓她從癡呆中一下子醒來.
憤怒驀然襲上來.喬景年氣憤地猛一偏頭.擺脫了他的狎暱.「如果我不答應呢?你會殺了我.那好.我寧死不嫁.」
靳司勒的臉色嘩然變了一變.不過一瞬.又輕鬆如故.口氣篤定得令人切齒:「你會答應的.」
「我現在就走.你看著辦吧.」喬景年拍案而起.
他操起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由始至終.保持著紳士的風範.慢條斯理的腔調卻帶著令人絕望的掌控力.
「你知道匪和兵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就好比我和江辰逸.我要殺他隨時隨地.花上幾百萬便可以買到最優秀的殺手;而他要動我.必須要有證據.我不妨告訴你.江辰逸這次出國執行的秘密任務就是針對我的.你說我該怎麼辦.」
喬景年再一次猝然止步.轉過身.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那樣一副意態悠閒地樣子.想必已經胸有成竹地算計好了一切.
「你想我成為紀曉芙第二.充當你的棋子.」
「no.」他豎起食指搖了搖.忽然伸出長臂.將她拉到自己跟前.抬起頭仰望著她.眼底竟然帶著無限的希冀和熱切:「景年.嫁給我好嗎.」
喬景年駭然跳開一步.「我要是不嫁呢.」
「不如做個選擇題吧.要麼嫁給我.要麼等著替江辰逸收屍.你自己決定.不過我只能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他當真看了一眼腕表.看來不像是一句玩笑.
喬景年心亂如麻.上嘴唇咬著下嘴唇.太過用力.粉嫩的唇瓣被劃下一道重重的痕.
靳司勒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痛.原本他不想逼她的.只是沒有時間了.他必須狠下心腸.
「時間到.給我答案.」莫名地.他有些小緊張.
「好.我……答……應.」喬景年覺得每一個字都好難出口.可她不得不逼著自已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吐.她別無選擇.因為她絕不會讓一絲危險降臨到江辰逸的身上.
絕不.
如果用她的人可以換得愛人的平安.她.心甘命抵.
靳司勒的眸黯了黯.這結果該是他想要的.可她為了另一個男人自甘獻祭的事實.卻又令他莫名地神傷.
「你真的答應了.不許反悔噢.」只是很快.他已湮下那抹情緒.緩緩地開口.末了.唇邊勾出欣喜的笑意.竟孩子氣地伸出小指頭:「拉鉤.一百年不許悔.」
喬景年無法想像這就是剛才那個買人性命像買棵白菜似淡定的惡魔.也不清楚他何以開懷.她也懶得去深究了.「請你記住自己答應的事.不要反悔才是.否則我就是變成厲鬼也不會饒過你.」
***.這女人簡直是一個異類.到這地步了.還敢威脅起他來.可他就是***大愛這樣的她啊.
平生不曾愛過.如今愛上.她的心卻已交付別人.一抹苦澀再次自他的眼底閃過.
「只要你不反悔.我可以保證.」靳司勒一字一頓.彷彿承諾得很艱難他和江辰逸無異於到了生死對決的地步.明知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可他卻為了得到面前的女人.下了一注豪賭.
伸手摩梭著她柔軟細膩的臉龐.他的目光有些迷茫.彷彿自言自語似地問:「為了愛.真的可以什麼都不顧嗎.」
喬景年偏頭.擺脫他的手.只覺得愛這樣的字眼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十二分的荒誕.嘴微撇出不屑:「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可以.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好不好.」
靳司勒又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令她火燙似地往後一縮.而他的眼神透著熱切和慇勤.也叫她很不習慣.
「不用了.」喬景年輕而堅決地從他的緊握中抽出雙手.只是不敢相信.猶疑著邁開步子.追問一句:「我真的走了.」
回答她的是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他起身.不發一言.只是再次牽上她的手便往外走.
「放開我.你放手.」
喬景年兀自掙扎.他只是不鬆手.兩個人就這樣拉拉扯扯地到了大廳.驀然發現客廳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幾個人.
見了他倆.歪靠在沙發上的幾個男人齊刷刷地立了起來.雖然高矮胖瘦不一.但個個衣冠楚楚.氣宇不凡.單從外表來看.真看不出他們到底是什麼來路.
「靳少早.」
幾個人一邊整齊劃一地問候一邊看著她擠眉弄眼.
有人吹了一聲口哨.大聲道:「之前聽說我們老大換了口味.今日一見果然不假.一個字:辣.」
哈哈哈……
話音一落.大廳裡響起一陣放肆的笑聲.
喬景年沒想到他們一開口便暴露了本性.果斷黑道的.心中萬分不喜.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老四.你少給我口無遮攔.」靳司勒似笑非笑地橫了他們一眼.「叫大嫂.」
他的聲音不高也不重.卻令笑聲戛然停止.那些人無一例外外地現出大吃一驚的表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看她的眼神空前的一致起來.興味中夾雜著嘲弄與不屑.
幾個人明顯帶著不情願.卻又不敢拂逆老大的意願.拖著長長的調子喊了一聲:「大嫂好.」
他們不願意.她還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呢.
看這幫人不說話還人模人樣.一開口便露了原形.
雖然思想上有所準備.喬景年還是被這一幕嚇得不輕.靳司勒先是對她開誠佈公.現在又毫不避忌地將自己介紹給他的屬下.擺明了不準備給她退路了.
難道她真的要成為傳說中的黑道大嫂.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說真的.她再膽大包天也不願意趟這種渾水.悲哀的是.她再不願意也無路可退了.
喬景年既不屑也懶得理這幫傢伙.頭一低.邁開大步自顧往前走.本想快點離開這個魔窟.誰知道急切間兩隻腳竟然打起了架.身體向前一歪.眼看要和地板親密接觸.
就在她懊惱萬分的當口.一條手臂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的腰.重心總算是穩住了.沒有在眾目睽睽下出糗.
「謝謝.」
她輕輕地一扭.想要擺脫他的攙扶.男人的手卻緊了緊.一股炙熱便隔著薄薄的衣料.從他的掌心傳遞過來.喬景年只覺腰肢上的肌肉陡然一硬.這感覺實在是……不舒服.
靳司勒若無其事地摟緊她.令她無法掙脫.指著一眾手下:「我送她上班.你們都給我滾.沒事少往這裡跑.要是把人嚇著了.一個也別想脫了干係.」
一眾人作鳥獸散——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