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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五五章 連鎖反應 文 / 鱸州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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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主公為何會下達這種命令?難道只是因為王羽打贏了小姐?荒謬,真是荒謬!那比武招親不過是個噱頭而已,難道還真要當真了?」

    「沒有張遼在范縣牽制徐晃,我軍東進的路就被封死了,就算在這裡拿下王羽,也只是會招致青州軍的報復,這,這該如何是好?」

    「郝萌那廝來已經意動,聽說此事後,又退縮了,只道青州勢大難犯,主公又執意若此,犯不上跟他拚個同歸於盡……」

    「這廝會不會算賬,王羽那是什麼人,當朝驃騎將軍,轄下十四郡國的諸侯!能跟他同歸於盡,那也是賺到了。」

    「賤命也是命,主公既然已經下了令,這件事還是就此作罷好了,大家也收拾一下心情,趁著王君侯虎架還在濮陽,拜會一二,也好消除從前的隔閡,為將來做些打算吧。」

    「唉……」歎息聲四起,卻也沒什麼人有繼續爭論的興趣。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了,誰知道一直遲疑的呂布突然變卦了呢?張遼昨天剛從范縣秘密返回,今天一大早就高調離城而去,隨之而來的還有呂布的一紙撤兵令和調兵令。

    張遼在范縣的駐軍只有三千餘眾,給郝萌的調兵令,也只是讓他帶著部的三千人前往句陽,在兵荒馬亂的中原,這點部隊的調動根算不了什麼。但對正在浮動著各種陰謀的濮陽而言,影響卻如同天翻地覆一般。

    呂布只是名義上入主了兗州,實際上,除了東郡之外,對兗州的其他地方,他只有名義上的控制權。

    兗州東部的東平、任城、山陽三個郡國。目前都處於地方自治之中。地方豪強們結成了攻守聯盟,周邊勢力若用小股兵馬進襲,他們就嚴防死守,伺機反撲,若是大舉來犯,他們就發揮牆頭草的質,向其他大勢力靠攏。

    由於周圍強敵環伺,佔領東郡之後,呂布無暇也無力分兵去佔領這些地方。豪強的塢堡未必很大。但通常都比縣城要高大堅固得多,以呂布的兵力,若是一個城一個城的攻下去,光是一個東平,就能將他的步卒全部耗光。

    知道王羽到來之前。呂布也只是在臨近東郡的一些地方,佔了幾個重要據點罷了。

    其中范縣屬東平國,駐紮在此的張遼軍,處於防備青州軍的第一線;而句陽城地屬濟陰郡,位於濮水北岸,與濟陰治所定陶城直線距離不足百里,是呂佈防備陳留、梁國方向曹操軍的橋頭堡。再加上屯駐與白馬、燕縣的部隊。四個據點剛好構成濮陽的外圍防線。

    呂布也沒指望這幾個據點真能擋得住大軍來襲,他只需要有個預警的時間,不要讓敵軍長驅而入就可以了。

    留在濮陽的主力部隊由騎兵和陷陣營構成,機動力超高。只要來犯之敵無法在短時間解決四據點中的守軍,主力很快會在呂布的親自率領下趕到,進行裡外夾擊。

    就戰略來說,這個佈置沒什麼問題。

    呂佈兵力太少。來就不適合據守洛陽、濮陽這種四戰之地,能在兵力捉襟見肘的情況下。將兵力調配開,保持主力的完整,就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而四個據點當中,以屯駐范縣的張遼軍兵力最多,也最為精銳,其他三個據點基上都只有防禦盜匪作用,曹操若是真的大舉來襲,這幾個城池也只有充當烽火台的份兒了。

    不過,曹操現在正大舉西進,雖然在陳留、穎川留下了相當的守備力量,但兩面開戰的可能性卻是微乎其微的。至少在他和董卓進行主力決戰,分出勝負之前,不可能會把矛頭對準東郡。

    倒是青州隨時有可能席捲而下,攻略中原。所以,呂布先前的佈置是很明智的,完全體現出了他的戰略傾向。

    現在,這兩封調兵令一出,他的意思就很明顯了,在長達數年的堅持後,呂布終於放棄了**的立場,開始徹底向青州靠攏。

    看這架勢,與青州達成和睦之後,呂布很有可能全力西進,和曹操算一下舊賬。這不是異想天開的事,張遼軍從范縣撤軍之後,下一個目標就是燕縣,將與句陽的郝萌軍一道,對陳留形成夾擊之勢。

    明面上以步卒推進,主力隱藏在步卒背後,這是呂布最喜歡採用的戰法。

    留守陳留的曹軍主將是夏侯惇,擁眾二萬餘,又有程昱、荀彧參贊軍機,更有穎川、洛陽留守的部隊從旁策應,但對上全力以赴的呂布軍,形勢依然不樂觀。

    正因如此,在濮陽盤算著各種陰謀的眾將如同在三九天,被人用冰水迎頭潑下,從腦門直涼到腳後跟。

    呂布態度一變,郝萌被調走,別說借刀殺人,就算魏續、侯成豁出去,甘願親自上陣,他們也奈何不了王羽啊。

    膽子最小的宋憲第一個縮了;和王羽仇最大的侯成儘管大聲叫囂不休,但卻掩飾不住他色厲內荏的質;連足智多謀的陳宮也啞火了,只是搓手哀歎,一籌莫展。唯一能保持鎮定的,只有鮑信。

    眼見眾人開始狐疑惶恐,眼看著就要一哄而散了,一直冷眼旁觀的鮑信突然笑了。

    迎著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他輕聲說道:「各位是不是有些太悲觀了?以信看來,眼下形勢雖然有些棘手,但未必是窮途末路。」

    「允誠此言何解?」陳宮眉毛一軒,反問聲中莫名的帶了一絲寒意。

    「很簡單,各位一直商議的,都是如何利用呂布或者瞞著呂布行事,可現在呂布已經旗幟鮮明的站在青州一方了,從前的計議都不再可行……難道沒人想過,連呂布一起剷除麼?」鮑信語出驚人。

    「什麼?」眾將都是大吃一驚,齊齊站起,呆滯般瞪著鮑信。

    「各位何須驚慌?仔細就明白了,呂布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做決定之前雖然很容易動搖。可一旦做出了決斷,就會雷厲風行的推行。如果知道王羽到底怎麼說服他的,或許還能設法相勸,可現在,誰能說得清楚,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麼?既然如此,再想利用呂布已不可得,為今之計,先除呂布。再除王羽才是上上之策!」

    「……然後呢?」室內鴉雀無聲,只有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不知何人輕聲問了一句,引得眾人呆滯的眼神都是一動。

    「然後?」鮑信呵呵笑道「有此功名在手,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得,洛陽的曹將軍雄才大略,心胸過人,未嘗不是……」

    「哼!某道鮑使君哪來的好心腸,結果說來說去,終究是為了貴上取事。」

    陳宮冷哼一聲,打斷了鮑信。語帶譏嘲道:「我等甘冒奇險,為曹操火中取栗,成與不成,都能攪亂兗州局面。為西征爭取時間,允誠兄,世人都說,你與曹孟德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宮原還有不大相信,今日卻是耳聞不如目見啊。」

    雖然知道不應該。但眾將還是忍不住笑。

    從曹操起兵開始,鮑信就不遺餘力的給曹操送糧、送兵、送地盤,最後搞得自己都沒了棲身之地,卻還樂此不疲。這顯然已經超出了名士賞識、提拔後輩的範疇,算得上是捨己為人了,遍數天下,大概也只有陶謙和王羽的關係可堪比擬。

    不喜歡曹操和鮑信的人,將這件事引為笑談,背後傳得沸沸揚揚,眾將在東郡日久,這些傳言都是聽過的,不過,當面提起,陳宮卻是頭一人。

    引俊不止之餘,眾將也都很好奇,究竟鮑信會如何應對?惱羞成怒,還是羞慚而退,亦或破罐子破摔?

    「公台兄,敢情借一步說話。」鮑信表現得很淡定,甚至可以說是無動於衷,好像陳宮譏嘲的主角不是他一樣。

    伸手不打笑臉人,鮑信如此隱忍,陳宮也不好過分進逼,寒著臉走開幾步,冷冷的看著前者,並不說話。

    「公台兄,你救世濟民的胸懷,世人皆知,你與孟德的恩怨,也是陰差陽錯而來,很難說誰是誰非。但現在事已不可為,難道你因為不喜歡孟德,就置天下大勢於不顧,任由豎子猖狂嗎?」

    鮑信攤攤手道:「就算你不想讓孟德撿便宜,但現在已經不是撿不撿便宜的問題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弘農戰事,孟德已經後續乏力了,妙才將軍在武關為李儒、牛輔所破,西進之戰,已經失敗了大半,如果濮陽這邊再……天下有誰還能抑制青州的鋒芒?」

    「允誠,你可是在詐我?」陳宮吃了一驚,驚疑不定的看著鮑信,想從對方神色中分辨出此事的真偽來。

    「何詐之有?」鮑信唉聲歎氣道:「西征大事,天下矚目,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兗州,到時你一問便知。我放這種假消息又有何用?」

    「可是……西征不是有那郭奉孝從中運籌,又豈會出現如此大的紕漏?」陳宮猶自不信。

    「畢竟是個年輕人,少不更事,又急於求成……」鮑信搖搖頭,解釋道:「奉孝的計策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明裡強攻陝縣,實則由妙才將軍選拔精銳,趁牛輔不備,奇襲武關,然後長驅直入,讓長安首尾難以兼顧,進而速勝董卓。」

    「計是妙計,但畢竟太險,結果被李儒識破,親率精銳往武關,借山勢設下埋伏,一鼓擊潰了妙才將軍的萬餘精銳。現在妙才將軍只能死守宛城,李儒、牛輔乘勝追擊,新野張繡又在蠢蠢欲動……這場西征,已經打不下去了。」

    「……」陳宮聽得驚心動魄,啞然半晌方才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西征無果,孟德只能設法與董卓和解,然後返身奪回兗州,趁著北疆不穩,與青州爭鋒。公台,就算你恨孟德入骨,但若能在這件事上推他一把,讓二虎相爭,兩強爭奪中原,戰事勢必曠日良久,這對你也沒什麼壞處吧?何必抱著呂布這顆將死的樹不放呢?」

    鮑信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而且,孟德雖然攻不下長安,但董卓又何嘗不是苦不堪言?你若肯在兗州之事上放放手,這調停,甚至結盟對付青州的功勞、名聲,又何嘗不是你的囊中之物?你大可憑借此功覲見天子,得享封賞,憑借這個,將來你合縱諸侯,不就更名正言順了嗎?」

    「……」陳宮怦然心動,心念急轉,片刻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你需要我做些什麼?」

    費盡唇舌,鮑信等得就是這句話,當下呵呵一笑,輕聲道:「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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