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服了沒有?」一邊翻滾著,王羽一邊發問。
「如果你死不了的話。」回應他的,是一陣劇烈的身體摩擦,和冷冰冰,硬邦邦的一句話。
「當然死不了,勞其筋骨,利刃割背,這都是天將降大任於我的先兆不是……嗎?」雖然被石頭硌了一下,導致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但依然沒妨礙王羽繼續調侃及揩油。
最後那一擊雖然凶狠,但既然被他格擋住了,就不可能要他的命,畢竟他身上還有件防禦力很不錯的軟甲,若非有這件寶貝在,他也不會採用那麼凶險的打法。
那一擊的最終結果,就是讓他和呂綺玲有了個親密接觸的機會。
他當時本來就是正面衝向呂綺玲,以鉤回擋,也是在行動之中完成的,受到衝擊後,兩人自然會正面撞在一起,然後一齊被衝擊力撞倒,以正面相擁的姿態翻滾在地。
漢代的服飾都以寬大為主,但呂綺玲為了練武方便,身上穿的是一身勁裝,接觸上之後,主要的阻礙物也只有那一層皮甲而已,身體的起伏曲折,都可以感受得十分清楚。
當然,之所以感受如此清晰,還是因為女孩一直不停的在掙扎。
若非她掙扎的這麼激烈,王羽也享受不到這樣的艷福,在地上來來回回滾了這麼多圈。不過他也不敢輕易放人,懷裡這位可不是什麼千金小姐,而是一頭雌豹,把她放起來,再想制服可就難了。
王羽寧可和孫策大戰五百回合,也不願意再和呂綺玲過招,束手束腳的感覺太難受了。要是和孫策過招。王羽最後一刻肯定毫不猶豫的下殺手,而對上妹子,哪怕是凶悍一點的妹子,這殺手肯定是下不去的啊。
所以說,趁著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搞定對方才是王道。
「勝負未分,你放我起來!」呂綺玲開始還以為王羽已經受了重傷,心裡又是吃驚,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是愧疚,像是感激,又像是久違了的後悔,總之很複雜。
也是因為這樣,她一開始的掙扎只是下意識的。並沒有完全發力。等和王羽對答幾句,她終於發現,對方壓根就沒有性命之憂,不服輸的勁頭頓時又起來了。
感到懷中女子的爆發,王羽自然也不示弱,和女人刀來槍往的較量,他不願意。可現在這種較量倒是甚合心意,無非就是比力氣,比耐力唄——看誰先忍不住……
王羽正較量著並享受著,忽聽背後有人甕聲甕氣的叫道:「你這小妞好不曉事!剛剛要不是我家主公手下留情。你早就身首異處了,還說什麼勝負未分?」
聲音他很熟,是魏延,這憨貨跑的快。忠心護主倒是精神可嘉,但這句話說的未免就不合時宜了。
「誰要他讓?誰要他讓!你讓他一刀砍死我啊?你這混蛋。放我起來,我要和你分個高下……」
魏延本就是個不肯吃虧的性子,聽了這話,冷笑一聲,正要繼續再譏嘲對方幾句,不防身後趙雲快步搶上,飛起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然後飛身上前,掩住了他的嘴,低聲喝道:「文長,別亂說話,給主公添亂!」
「俺……」魏延眨眨眼,也聽出來女孩說到後面,聲音裡帶的哭腔了,再看看自家主公的衣甲雖然破破爛爛的,但緊緊摟著女孩的模樣,又哪裡像是受傷吃虧?剎那間,他明白了,不吱聲了,被趙雲輕輕一扯,就站到了一邊。
心中暗讚子龍慧眼如炬,心細如髮,王羽湊到呂綺玲耳邊,輕聲道:「你沒輸,我也沒贏,不過現在你手裡沒了兵器,再打就只能比拳腳了哦。還是說,你要我讓你,去拿兵器?」
呂綺玲死死咬著嘴唇,不肯說話,眼淚卻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要是沒王羽這一撲,她就大大方方的認輸了,婚事可以再議,打輸了耍賴可不是呂家女兒的作風。可現在她的心態是經歷了很多個轉折的,從因王羽武藝、眼力而來的震驚,落敗的羞愧和失望,王羽捨命相讓的驚訝和感動,再到兩人親密接觸而來的羞澀和種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千般滋味湧上心頭,如潮水沖向堤壩,使得她一向堅定的心防猛然被打開,變得軟弱起來,這種感覺,只有沒練武的童年時代,才依稀有些相似的記憶。
感覺懷中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王羽就想鬆手起身了。他畢竟是一方諸侯,摟著位少女在地上讓人圍觀,實在有些不合體統。
「小姐……」他還沒來得及鬆手,高順和曹性便趕到了。
看到王羽和呂綺玲都沒受傷,兩人頓時鬆了口氣。這樣的結果應該是最理想的了,這比武招親之說啊,真是一點都不靠譜呢,夫婦之間講究相敬如賓,打打殺殺還怎麼做夫妻啊?
「走開,你們都走開!不要過來!」乍一聽到熟人的聲音,呂綺玲的反應更激烈了,她一把反樓住王羽,將臻首藏在了王羽寬闊的肩膀後面。除了高順之外,軍中將士當面都以『少公子』稱呼,怎麼能讓大家看到自己軟弱哭泣的模樣呢?
「……」高順和曹性對望一眼,都是茫然,搞不清楚在這短短片刻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諸葛亮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高順二將身後,輕聲提醒道:「二位將軍,這武也比完了,結果麼,呵呵……不如,讓他們單獨呆會兒?」
「……諸葛小先生說得是,正當如此。」高順恍然大悟,反正武比過,看小姐這樣子,親事應該也**不離十了,讓他們說說體己話,消除隔閡才是正理,這麼多人在這裡圍觀算是怎麼一回事?
「散開!三百步外警戒護衛!」高順轉過身,揚聲喝令。
「喏!」陷陣營將士齊齊應命,排著整齊的隊列遠遠圍了個大圈。
「高將軍練的好兵,亮也讀過幾本兵書,今日一見,頗有了些啟發,不知可否向二位請教一二?子龍、文長二位將軍雖然年輕,但武藝人品都是相當了得的,正好一起探討……」
諸葛亮見事多快啊,見高順很配合,當下找了個借口,拉著四將一起走遠,校場上很快恢復了平靜。
見人走遠了,王羽也是慢慢翻身起來,左手留在原處,右手往懷裡一探,拎了快絲帕出來,遞給呂綺玲:「喏,擦擦罷。流完淚吹風,臉上會很難受的。」
呂綺玲本不想接,但王羽後面那句話卻惹起了她的好奇心,遲疑著接過絲帕,問道:「這種事,你怎麼會知道?」
書裡看的唄,王羽下意識就想這麼回答,可話到嘴邊,心中忽然一動,再說出口時,已經換了一幅口吻:「我以前膽子很小,十歲前算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大家閨秀還矜持呢。哭鼻子這種事,經歷得太多了。」
「……難道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哭得微紅的大眼睛又變圓了,女孩忘了自己的狼狽,連聲追問起來。
「是真的。」王羽一本正經的點著頭,心裡卻在偷笑,到底是個少女而已,不論有多麼堅強的外殼,打破之後,露出來的依然是孩子般的天真和好奇。
「那你怎麼……」
「你想問我怎麼突然變成現在這樣了吧?其實也沒什麼,在孟津的時候,我有一次險死還生的經歷,在那之後,膽子突然就大了,呵,與其說是膽子大,還不如說想開了,危險總是在那裡的,怕也躲不開,迎上去反而有生機,所以……那你呢?你怎麼會練武?一般的女孩,不會喜歡舞刀弄槍吧?」
分享經歷或者秘密,是拉近彼此關係的不二法門,王羽也是靈機一動才想到的,現在看看,效果似乎還不錯。
「我?」呂綺玲的煙波變得迷離起來,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我是在五原老家出生的,從記事起,身邊就時刻充滿了威脅,有時候是鮮卑人從雁門打進來,有時候是定襄又或什麼地方的匈奴人作亂,還有山賊啊、亂兵之類的,很多很多……」
「那時父親還沒從軍,別人一聽有虜寇來了,都嚇得魂不附體,但只要父親拿著畫戟,站到接口,大家就安心下來,找到主心骨了。到底有多少次,我和母親都記不得了,總之,只要父親在,無論是胡虜還是賊寇都沒法在縣裡作惡!」
「後來父親從了軍,我們一家一起到了太原,本以為能過幾天安定日子,結果還是和從前差不多,鮮卑、匈奴、山賊、叛軍,走馬燈似的來來回回,幾次趁著丁使君率兵外出來襲,差點攻破了太原城!危險還是那樣,但父親卻不在了……」
「母親常說,要是我是個男孩就好了,只要繼承父親一半的勇武,她就放心了,現在是個女兒身,反而容易招來麻煩……我很不服氣,也不甘心,為什麼是女子,就不能保護自己,保護家人?所以,父親再次出征回來後,我就對他說:我要習武,將來做個不輸於他的將軍!」
看著女孩堅定的神情,王羽不由自主的問道:「那他怎麼答覆?」
「父親笑了。」女孩嫣然一笑,嚴格來說,她的笑容依然有些剛硬,但王羽已經看多了女孩堅毅的神情,這一笑就倍顯溫柔婉轉了。
「他說好,將來他老了,拿不動畫戟的時候,就讓我來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