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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八六章 存乎一心 文 / 鱸州魚

    「我知道,這裡的很多人都覺得今天這一戰沒必要打!」王羽的確在訓話,他毫不諱言的指出了琅琊羽林士氣低迷的原因。

    「既不是為了保衛家鄉,也沒有異常豐厚的戰利品,身後明明還有十萬強兵可用,何必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在此以寡敵眾呢?一將功成萬骨枯,就算打贏了,也不過是成就我這個驃騎將軍的名聲,於你們沒有任何好處,反而要你們付出生命的代價……」

    站在千軍陣前,王羽環視眾人,目光肅然:「這的確不是什麼好事,當初你們加入驃騎軍,是為了活命,同樣是因為看好青州的未來,想在軍中混出點名堂,將來好衣錦還鄉,眼下這種情況,應該不在大家的預期之中。」

    他稍稍停頓,讓眾兵消化他突如其來的這番話引起的震驚,這番話確實說到了大多數人的心裡去。

    驃騎軍的老兵,早就習慣了以寡敵眾,以弱勢擊強敵,然後翻盤。眼下的形勢雖然不利,但也不至於讓他們感到悲觀和絕望。

    雖然趙雲、魏延麾下也有不少新兵,但老兵加新兵的搭配很有效,十個人中只要有一個老兵,新兵就會受其影響,在訓練中就接受驃騎軍睥睨天下的觀點,並對之深信不疑。

    這也是王羽擴軍之後,要休養生息的原因之一,不經過一段時間的融合,新兵的加入無助於提高戰鬥力,反而會有脫節的風險。

    眼下六軍已經基本完成了整頓,只有琅琊羽林是個例外。這支軍隊完全是由降卒組成的,雖然士兵的戰力和素質也都不差,卻缺少了驃騎軍身上那股子氣勢,離王羽心目中的強兵還有段不小的差距。

    不是沒人試圖提醒過王羽。但問題是,張頜這支部隊的身份很敏感,是個千金買馬骨的存在,是青州軍招降納叛的樣板和標桿。若不是張頜降服時,驃騎軍的軍制已經差不多定了型,王羽差一點就將其單獨列軍,以北斗七星來命名各軍了。

    無論是往這支部隊內部派遣將領,還是將其打散重編,都不符合王羽的審美觀。也與他崇尚並對外彰顯的用人不疑理念不合。

    賈詡等謀臣雖然看到了這個弊端,但覺得讓張頜軍保持現狀,有利於將來的招降納叛,所以也只是提醒了幾句,沒做出有力的勸諫。何況。賈詡覺得,徐州方向本來也不是青州攻略的重點,把張頜軍放在這個方向上,正是相得益彰。

    但世事難料,就算以賈詡的智慧,他也沒想到,王羽竟然會面臨這樣的狀況。要以這支非嫡系部隊為主力,打如此艱難的一仗。

    換成驃騎軍嫡系,王羽戰前哪裡用得著說這麼多,只要站到眾人面前。吼上幾嗓子,馬上就士氣大振,戰意如虹了。

    但現在,他必須得用點技巧。先引起士兵們的思考,然後再下猛藥。當然。他現在的藥下的已經很猛了。

    此刻,如張頜、徐盛這些勇猛之人,臉上都泛起了一片赭紅色,被王羽很現實,同時也有些誅心的話激著了。若王羽用的是通常意義上的激將法,這樣的火候就已經差不多了。

    但對大多數士兵來說,這樣還不夠,因為掛在他們臉上的,是迷茫和疑惑的神情。用榮譽感,可以激起那些重視榮譽人的戰意,若是太史慈在此,聽完這番話,恐怕已經嗷嗷大叫,按捺不住的要撲下山去了。

    但冀州降卒卻不在乎這些,從戰敗投降的一刻開始,榮譽這東西就與他們無緣了,王羽說的這些,不但不能激起他們的戰意,反而讓很多對自身境遇想得不夠透徹的人,想得更清楚了。

    可不是麼,自己當兵,不就是為了混口飯吃?眼下這種仗,有什麼必要打下去呢?

    「主公不是要鼓舞士氣嗎?現在的士氣似乎更低了吧?」龐統疑惑道。

    他和諸葛亮終究年少,靠著天賦和才華,他們在政務上能幫上手,參贊軍機也屢有建樹,但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就沒多大作用了。這一戰,王羽分派給他們兩個的任務就是觀戰,如果戰後能交兩篇觀後感就最好不過了。

    對王羽這個不著調的命令,兩人都是哭笑不得,同時也有被小覷了的感覺,暗中都是憋足了勁,打算認真觀戰,爭取在戰事最緊張的時候,看出奧妙,一言扭轉乾坤什麼的。

    在王羽對軍隊講話之前,兩人已經將王羽調動曹豹的計策看得一清二楚了。

    王羽對敵人心理的把握,令二人歎為觀止。連試探攻擊失敗,都能加以利用,轉化成了驕敵之策,利用曹豹的貪婪和對盟友的猜忌,引敵人入局更是不須贅言。

    而此戰的大體佈局,兩人也看明白了,無非是正面擺開堂堂之陣,牽制敵軍主力,站到膠著之際,以騎兵突擊,進而打開局面。

    計劃簡單而有效,似乎沒太多玄機,不過,四千兵面對一萬五千大軍,正面作戰的只有三千餘眾,想完成計劃可不是很容易的事。

    龐統二人一直沒想明白的就是,王羽到底要怎麼才能在敵軍明知有埋伏的情況下,成功突襲呢?這無疑是個很大的課題,王羽現在做的,鼓舞士氣,就是其中很關鍵的一環。

    諸葛亮沉吟道:「應該是有什麼玄機……」一邊說,他一邊努力思索著,想從古往今來的戰例中找到相似的情況。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不像啊!馬陵山這地形,不是一般的適合逃亡,往連綿的山丘中一躲,一逃,就算是天上的老鷹也找不到人啊。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還是不像!人心本來就很複雜,道理說得越明白,人想的就越多,想得越多,意志就越薄弱。諸葛亮觀摩過驃騎軍的訓練。也在書院聽過包括王羽在內的教官講的戰例剖析,自己也思考過、揣摩過。他認為士兵知道的越少,信念越單一,發揮出來的戰力就越強。

    最極端,也是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黃巾力士。這些信徒的狂熱勁一上來,立刻就變得力大無窮,刀槍不入了,原因其實並不複雜,因為純粹。所以強大,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能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

    王羽現在所做的,和諸葛亮領悟的道理,顯然是南轅北轍。

    若不是這些。也只能往激將上面想了。

    王羽這番話,對張頜和他的親兵很有效果,這些人曾經參加過高唐的那場會戰,對驃騎軍的認同感比較高,而張頜更是冀州成名已久的上將,就算迫於無奈投降,榮譽感是不會丟的。

    不過。在那場大戰中跟隨張頜的只有兩千來人,當時又一直奮戰在第一線,戰後陣亡加上因傷退役的,差不多有一半。張頜在琅琊治軍。又將很多老兵散出去當軍官了,現在身邊只有五百人左右,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

    猜來猜去,兩個天才少年仍然猜不到王羽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王羽這個短暫的停頓,也讓諸葛亮感到特別的漫長。特別的不耐煩。

    終於,萬眾期待之下,王羽又開口了,但一開口,就是語出驚人:「本將不喜歡強人所難,今天也一樣,我會給各位一個選擇的機會,是戰,是走,全憑自願,現在就可以做出決定!」

    「嘩!」張頜控制不了士兵的想法,但他治軍還是很嚴格的,如果不看精神狀態,只看表面,誰也不能否認這是一支令行禁止的軍隊。可王羽此言一出,張頜嚴格的軍法也失去了效應,全軍上下一片嘩然。

    「明公他……說什麼了?」諸葛亮瞠目結舌,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你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龐統也是兩眼呆滯,這種時候讓人自行決定去留,這仗還打不打了?

    敵人已經出現在視野中了,頂多只有十里,不,可能連五里都不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只要有人帶頭一走,潰敗之勢立成,這可不是人力所能扭轉的!

    「沒人走嗎?」眾人驚駭不已,王羽卻尤嫌不足似的,繼續火上澆油:「放心,本將不是在說反話,句句發自肺腑,我王羽今日立誓於此,蒼天為證,絕不會追究今日離開者的責任,若有違背,他日必死於亂箭之下!」

    語如金石,擲地有聲!在陣陣壓抑著的呼吸聲中,顯得極為洪亮,如春雷滾滾一般,迴盪在所有人心頭。

    「主公……」張頜很不安,想解釋,可剛開口,就被王羽攔下了,他朗聲說道:「走的人,不算臨陣脫逃,將來依然是我青州治下的子民,就算本將今日戰沒於此,這話也同樣有效,所以,想走的人不須多做顧忌……」

    眼看越來越多的人眼神開始閃爍,王羽忽然話鋒一轉:「當然,只要今天離開了,那就再不能算作是軍人,也不能在官署中任職,一切與軍人相關的優待,都會取消。」

    不等眾人有所反應,他便自說自答道:「不公平麼?沒什麼不公平的,每個人都有家,國,則是所有人的家,面對危險的時候,你不敢挺身而出,那就不配享受百姓的供養和尊敬!」

    「留下來作戰很危險,會受傷,會死,畢竟敵我眾寡懸殊。可是,即便死了,也是為國捐軀,會有人世世代代的記得他們。」

    「是死去或活著的勇士,挫敗了野心家的野望!」

    「是死去或活著的勇士,將和平和安定帶給了一方!」

    王羽環視眾人,神情氣勢越發慷慨激烈:「是他們,使得大漢的威名,響徹每一個陽光照得到的地方!」

    「戰爭的勝負,從來都不取決於人數,狹路相逢勇者勝,勝負存乎一心,唯勇氣也!有勇氣的人,以寡擊眾也能勢如破竹,沒有勇氣的人,以眾擊寡也只能品嚐敗績!」

    王羽霍然轉身,頭也不回的大喝一聲:「有勇氣的人,向前一步,今天,咱們同生共死,戰個痛快!」

    吼聲如雷,震撼人心。

    「河間張頜,願為主公效命!願為大漢效死!」身形如山而前,張頜慨然出列,大吼著做出回應。

    在他身後,人影不停閃動,吼聲連綿不絕。

    「城陽徐盛,願為主公效命!願為大漢效死!」

    「厭次劉陽,願……」

    徐盛以及更多的人踏前而出,正午的眼光與昂揚的戰意,照在勇士們的身上,臉上,將他們渾身上下都染得通紅,如同披上了鮮血染紅的鎧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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