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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楊個後悔了。
他後悔聽信了曹操的話,再次貿貿然招惹上了王羽。
現在,困擾他的已經不僅僅是朝歌、杭頭一帶的青咐大軍了,光是領地內的那股不足百人的隱霧軍,就搞得他焦頭爛額的。
這支小股部隊先是在孟津製造混亂奪船,隨後一路向東,過溫縣、平皋、州縣,一路殺向了懷縣!
懷縣是河內的治所,張楊在此屯有過萬兵馬,溫縣、平皋等地也是河內重鎮,各有重兵駐守,按說不應該為這麼支小部隊而煩惱。
但敵人實在太狡猾了,仗著人馬較少,行蹤隱蔽,一直藉著地利與於毒的追兵周旋不休。正面對抗,他們肯定不是對手,他們能伏擊就伏擊,不能伏擊就暗殺或偷襲,哪怕無法對追兵造成殺傷,他們也會不停的騷擾。
於毒其實也是游擊作戰的行家,但他帶著大軍,卻依然對這支小部隊無可奈何。在他的圍追堵截之下,敵人不但沒有陷入窘境,反而以十幾場伏擊和偷襲戰,讓於毒折損了四五百人馬。
比伏擊、偷襲更可怕的是暗殺。
追擊戰進行了七天,被暗殺的校尉級軍官就已經達到了五個!幾乎一矢一個!於毒軍,校尉是新編製,相當於原來的小帥,和正規軍的軍司馬差不多等同。
於毒為此叫苦連天,並且強烈要求張楊在領地內肅清奸細。他信誓旦旦的保證,要是沒有內奸通風報信和接應,他只需三天時間就能將敵人一網打盡。
張楊何嘗不知道,河內有很多奸細?可問題是,他也無可奈何啊,奸細實在太多了,被放回來的降兵,每個都有可能是奸細。張楊可以甄別之後,再讓他們重新入伍,但總不能連那些解甲歸田的也要逐個審查一番吧?
且不說審查這些人需要的工作量和耗費的時間,單說這麼做造成的影響,也是張楊難以承受的。一個搞不好,用不著王羽來打,領內就要烽煙四起了。
但一直讓那支敵兵就這麼接近也不是個辦法。
那支軍隊新來了個主將,不但武藝出眾,而且手段極其狠辣,又膽大包天,真讓他帶人摸進了懷縣,很難說他會不會來暗殺自己。
張楊雖然已經加強了護衛,可天下間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人千日防賊呢?就算防得住,著提心吊膽的日子也不是人過的啊。
所以,他後悔了。
單是這麼一支小股部隊,就讓他焦頭爛額了。若等到河東的徐庶過來,與朝歌城的大軍一東一西的呼應,加上這支神出鬼沒的隱霧軍……,他要拿什麼抵擋?
隱霧軍在領內肆虐的事,他都沒好意思向呂布通報。青州大軍入境,他可以求援,可若是連這麼幾十號人都應付不了,舟還求哪門子援啊?直接抹脖子自殺不是更乾脆?
這麼硬著頭皮挺著,當然也不是辦法,可他又能怎麼辦呢?
在這樣的煎熬中,當他得到最新的警訊,說太史慈揮師出發,率領水師全軍西進時,他竟然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反正該來的總得來,晚來不如早來,早來早痛快。早死早超生!不就是個河內嗎?大不了讓給你還不行嗎?老子不陪你玩了還不行嗎?
張楊萬分委屈的想著,然後找來了董昭。
「公仁吶,你看,事已不可為,吾是不是乾脆放他過去呢,反正青州只出動了水軍,說不定真的是只想接應白波呢?」
董昭先是一驚,繼而急得直跺腳:「明公,您糊塗啊!太史慈是什麼人?王羽麾下的第一悍將!他帶著水軍,和徐庶一會合,然後在河陽、孟津又或什麼地方上岸,然後賴著不走,明公您能如何處置?」
「吾…六張楊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打?怎麼可能打得過?一個新來的魏延,就搞出這麼大動靜了,再加上一個悍勇絕倫,用三百人就敢衝擊兩萬大軍的太史慈,以及那個機變無雙,詭計百出的徐庶酬真是想想就讓人心寒!
董昭苦口婆心的勸道:「為今之計,只有迅速通報洛陽,在險要處以鐵索攔住河道,兩軍共抗強敵。繼而向周邊諸侯發出倡議,號召群雄群起而攻之,這才是救亡之道啊。」
「只能如此?」張楊遲疑不決,兩軍現在還算沒徹底撕破臉,如果自己放行,說不定還有緩和的餘地,一旦如董昭所說,恐怕說…
董昭肅聲道:「唯有如此!」
他這樣說,並非只是為張楊著想,而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他是充咐濟陰若門董氏之後,少年便舉了孝廉,名動一方,家中的眾兄弟多有在外出仕的。
如今青形勢大,但內部格局已成,董昭縱然投靠過去,沒什麼功勞傍身,也很難晉身。何況,王羽對成名已久的名士似乎不是很在意,倒是相當熱衷於提拔後進。青咐幕府的幾大內務重臣之中,國淵、王修、糜塹無一不是年輕人。
還有就是那個膘騎名錄。
董昭自忖也是有些才幹的,王羽應該也不至於沒聽過自己的名字,但卻始終沒有與自己接觸,很顯然,那名錄上根本沒有自己的名字。
是可忍孰不可忍,董昭可不願意自己送上門去,然後從普通一吏積功上升,他對自身價值的評估,要比那高得多。
最重要的,還是青州新政。
儘管還沒有周詳的瞭解過,但新政帶給董昭的,卻是非常不好的感覺。他敏銳的預感到,只要王羽堅定不移的將新政推行下去,對他,對濟陰董家,都將造成極大的損害。
因此,他現在的主要目標就是抑制青咐的發展。在和曹操派來的使者接觸後,他更是堅定了這個信念,所以才對張楊極力勸說。
張楊本來就沒啥主兜,對董昭也很信垂,這麼一聽,當即就下令,讓人去聯繫呂布了。
河內到洛陽有通衢相連,信使一天就返回來了,帶來了一個讓張楊震驚不已的消息。
「你說什麼?奉先不肯出兵?這,這怎麼可能?難道,難逝心張楊眼前直髮黑,耳中也是轟鳴陣陣,如果呂布也背棄他了,這前途就真是黯淡到家了。
「溫侯說,青州軍不會在河內登岸,目前在河內滯留的部隊,也很快會退出河內,只要青州人不違反這項約定,您就無須擔憂。」
「什麼?他們不上岸?難不成要直接往返於延津和河東?這不可能吧?」雖然信使言之鑿鑿,但張揚卻始終將信將疑。
「溫侯說,白波會在河陰、小平津上岸,青壯沿河步行東進,老弱暫時滯留,等河東運送完畢後,再隨船東去。」
「在洛陽停留?奉先連這種事都能答應?」信使解釋得越清楚,張楊就越是不信,呂布那臭膽氣,哪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啊?
信使看看左右,啞著嗓子低聲道:「屬下在洛陽聽魏將軍說了一件事,可能與此有關」…只話只說了一半,就停下了。
「都下去吧心張楊會意,知是機密消息,當下屏退左右,想了想,卻又吩咐了一聲:「請公仁來。」
等董昭匆匆趕到,張楊這才吩咐信使繼續往下說。
「數日前,青州使節孔融到訪洛陽,公個言說:青咐沒有染指河內之意……」
信使先將那場會談上,兩家商議的種種說了一遍,然後又道:「個溫侯還在猶豫,孔融卻突然要求密談,事後,溫侯的神情有些古怪,卻沒說什麼,但第二天,嚴夫人卻是笑瞇瞇的,見人就打招呼,心情好得很。」
|「···弟妹?」張楊越來越迷糊,孔融說的事,怎麼會讓嚴夫人這麼高興呢,奇怪,太奇怪了。
他稀里糊塗,但董昭可是個心思通透的,念頭只是一轉,頓時臉色大變,失聲叫道:「啊呦,不好!」
張楊被他個一跳,連忙問道:「公仁,什麼不好?」
董昭不及回答,一把抓住信使的衣襟,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對方,急急追問道:「消息可確切?」
「應該是不差的。」信使被他搞得有些緊張,說話都有些不利落了:「魏將軍與嚴夫人有些親緣關係,事後私下聞訊,嚴夫人心中歡喜,卻也沒有瞞呃…消息應該是不會錯的。」
「這可糟了,這,這該如何是好?」董昭急得團團亂轉,張楊則是有些惱火了,說了半天,他還不知道到底什麼事呢。
他瞪了信使一眼,後者一激靈,慌忙解釋:「主公,其實就是孔融代其主向溫侯求親,要求娶溫侯的那位千金。」
「哈?」張楊嘴張得老大,這件事可是太出乎他預料了:「王鵬舉不是已經……只
董昭跌足歎道:「明公啊!現在是計較這些事的時候嗎?您想想,若親事一成,這兩家遲早會合而為一,王羽本已強勢至此,若再得呂布之助,明公您當如何自處?天下群雄又當如何自處啊?」
「那要怎麼辦?」張楊傻眼了,慌神了,沒主意了。
「設法破壞,一定要設法破壞此事!」董昭失態的大叫著,聲音中從裡到外的透著股氣急敗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