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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二九三章 徐晃戰麴義 文 / 鱸州魚

    熟悉的景象,同樣也勾起了王羽的回憶。

    當日在虎牢關下,他與白馬義從的首次協作中,完美的擊潰了胡軫的西涼大軍,當時用的也是相似的手段——騎射。

    此次面對的對手比胡軫強得多,王羽自然不敢把麴義當傻子,故技重施來耍弄對方。不過,因為紙甲的作用,戰局正在急遽向虎牢之戰靠攏。

    前世時,王羽曾經聽說過一些說法,說鐵木真時代的蒙古騎兵騎射無雙,靠著這一招打遍了大半個歐亞大陸,因此,蒙古人冷兵器時代無敵。

    對此,他嗤之以鼻。

    蒙古人的飛黃騰達,運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們的軍隊裝備更好,職業軍隊更多。戰術,只是相對沒那麼重要的一個因素。

    面對文藝復興前的歐洲諸國,騎射戰術很有效,那時的歐洲窮的要命,能穿得起盔甲的,只有貴族和騎士而已。重裝的騎士追不上蒙古輕騎,臨時拉壯丁的步兵又沒有戰鬥力,被蒙古人欺負是很正常的。

    至於中原,蒙古人面對的對手是南宋,禮教大興,文武殊途,全民**的南宋。

    儘管南宋的富庶遠在歐洲之上,但軍隊裝備不會比歐洲人強到哪裡去,比歐洲人更糟糕的是,中原的貴族老爺們連戰場都不會去。因此,吞遼滅金的蒙古人,裝備比宋軍更強,南宋被滅一點不奇怪。

    所以,那些崇拜蒙古韃子的學者們,一直在強調,強調漢朝沒有馬鐙,沒有馬鐙就不能進行真正的騎射戰法。眾所周知,強漢時代,草原異族被拍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在韃虜崇拜者的眼中,顯然是因為當時的草原人還不會騎射,所以才輸給了漢人。

    其實,這種說法純粹是扯淡。

    騎射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強,騎兵弓的射程、威力都不如步兵強弓,更別提與強弩相比了。想要給予步兵陣列足夠的殺傷,輕騎兵必須在相當接近敵人的地方發動馳射。

    而且,輕騎兵發動騎射的時候,雖然不需要密集列陣,但若是想給敵人足夠的殺傷,他們也不可能真的不列陣,就那麼三三兩兩的在敵人陣前跑過,讓敵人找不到攻擊目標。實際上,騎射靠的也是攻擊的連貫性和集中性,就像白馬義從展示出來的這樣。

    排著鬆散的橫陣,前一隊騎兵風一樣在敵陣前掠了半個圈子,然後快速撤了回來。而就在他們撤離敵軍弓箭射程的剎那,下一隊騎兵人馬剛好趕到。

    戰馬風馳電掣般前衝,在距離七十步左右,隊伍的方向再度生變,所有人撥轉馬頭,由直衝改為斜衝,再由斜衝轉為橫掃,一邊沖,一邊彎弓攢射,每人放了差不多三箭之後,他們與敵軍的距離也從七十步變成了五十步,眾人突然把馬一撥,潮水般撤了回來。

    緊接著,又是一隊人馬,依舊是羽箭攻擊為主,箭術不精的在後,衝著敵軍陣列的漫射;箭術精湛的在前,一邊觀察敵陣,一邊快速取準射擊,打擊敵人的死角。在回撤過程中,還有人不斷馬上轉身向後攻擊。

    在轉向和佯動的時候,戰馬跑的都不快,只有在發動奔射的時候,戰馬才會放開了跑。

    這是一套完整成熟的戰法,其中囊括了騎射、佯攻以吸引敵軍注意力、合理分配戰馬體力、相互之間配合等等諸多因素。只有統率力達到一定水準,部眾的技戰術能力達到相當的水準,才能完美的施展出來。

    不過,就算最完美的施展出來了,也擺脫不了欺軟怕硬的弱點。

    面對士氣穩固、訓練有素的敵人,騎射戰法施展的空間很小,只要敵人擺開陣勢對射就可以了。仗著戰馬的速度,騎兵可以取得三比一,甚至更高的交換比,可是,用騎兵和步兵這樣交換,本身就是虧的。

    從經濟上來說,養一個騎兵的費用,至少是一名步兵的五倍;而訓練一個騎兵的週期,也遠比步兵長;再加上戰馬的因素,騎射在陣列而戰中,確實沒多少發揮的餘地。

    特殊情況例外。

    什麼是特殊情況?那就是騎兵穿了甲,擁有了較強的遠程防禦力,那騎射的威力就可以得到完美的發揮了。正常情況下,騎兵穿的皮甲頂多防防流矢,鐵甲的話,一來花費太高,置辦不起;二來人馬具裝的鐵騎,也不可能這麼來回奔馳。

    王羽突發奇想搞出來的紙甲改變了這一切。

    從形象上來說,穿得頗為臃腫的幽州騎兵看起來和重騎兵很像,但實際上,由紙筋和絲帛做成的厚甲並不很重,三十斤左右的份量,對來自東部草原的駿馬來說,算不上多大負擔。

    而且,在防禦遠程攻擊上,紙甲還擁有與鐵甲相近的性能。從某個角度來說,紙甲的性能比鐵甲還要好些,因為除了擋箭,紙甲還能起到緩衝的作用,這一點,在面對強弩的時候尤為明顯。

    高速飛來的弩矢若是打在身上,就算傳了鐵甲,抵擋住了其穿透力,巨大的動能帶來的衝擊力也不是那麼好消受的。

    中箭的一剎那,傷處彷彿被大錘砸中似的,會讓人連氣都透不過來,運氣再差些,說不定會直接被這股衝擊力推下馬。

    紙甲就沒有這個問題了。因為箭矢攜帶的衝擊力,絕大部分都在穿透紙甲的過程中消耗掉了,傳遞到人、馬身上的,不過十之一二。只要箭矢的力量不足以徹底穿透厚厚的紙和布,紙甲對騎兵的防護就更好。

    至於把甲弄成金色,就是王羽根據白馬義從的特點,制定出的攻心計了。

    無論是白馬還是金甲,這些純粹且發亮的顏色都能製造出相當強烈的視覺效果,對敵我雙方的感官造成相當大的刺激。

    這和後世的國家熱衷於搞閱兵是一個道理的,甭管展示出來的新武器和軍容到底中不中用,只要看到數以千萬計的人,排成整齊的隊列,穿著整齊劃一的軍服,亮出擦得錚亮的武器,一排排亮相的時候,就足夠鼓舞己方的士氣,並壓制敵人的士氣了。

    王羽不知道公孫瓚創建白馬義從時是何種心情,但他搞金色紙甲的時候,是出於這樣的思路。

    現在看來,效果很好。

    在不可思議的金甲,和騎射造成的大量殺傷的雙重打擊下,冀州軍陷入了全面被動。

    聲勢浩大,連綿不絕的齊射再也組織不起來,少數悍卒在將校統領下進行的反擊也是戰果寥寥。

    對付高速移動的騎兵,最好的辦法就是覆蓋射擊,由有經驗的軍官預判出騎兵的動向,然後發動千人以上的齊射,將一個區域徹底變成死亡地帶。這樣的攻擊,對輕騎兵是最有效的。

    冀州軍中不缺乏有經驗的軍官,但幾次反擊都沒能奏效,敵軍落馬者寥寥無幾,反倒是己方的弓箭手遭到了敵人有針對性的報復,傷亡慘重。

    驚雷般的馬蹄聲,敵人沖天的戰號聲,身邊同伴慘死時發出的慘叫,以及受傷者時起彼伏的哀嚎聲。

    種種不利因素交集在一起,大軍的士氣越來越低迷,士兵們寧願抱著頭縮在盾牌後面,也不肯再聽從軍官的號令,拿起弓弩,進行無謂的反擊。

    儘管身處陣列最前方,他們看得很清楚,敵人的盔甲並不是真的金甲,箭射上去,不會發出清脆響亮的金屬碰撞聲,而是『噗,噗』的一聲聲悶響;

    儘管他們也知道,敵人不是真的刀槍不入,在最初的幾**規模的覆蓋射擊下,也時不時的有人墜落馬下;

    儘管他們很清楚,被敵人一直這麼打下去,這一仗就輸定了……

    可是,士兵們依然不願意站出來反擊,用自己的命,去換十分之一,甚至幾十分之一殺傷敵人的渺茫希望。

    同袍成片成片的倒下,敵人卻不知疲憊,不會受傷,沒有比這更打擊士氣的了。也就是麴義練兵的本事還不錯,若是換成黃巾軍那種烏合之眾,崩潰早就開始了。

    不過,麴義本事再高,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三萬大軍都練成先登死士。這種情況如果一直持續下去的話,崩潰是遲早的事。

    「公明,如果換成你是麴義,你會怎麼應對?」眼見麴義的將旗拚命搖動,反覆傳達著相同的信息,但前線卻愈顯頹勢,王羽知道,此戰最關鍵的時刻要到了。

    「不退則進!」徐晃的回答很有他的個人風格。

    「如果在接戰之初,發現不利之後,就果斷後撤,我軍也無法大舉追擊,此戰就只是小挫。等日後研究明白了紙甲的虛實,再謀決戰不遲。但那個時機,麴義已經錯過了,現在,敵軍士氣已喪,全靠一口氣在撐著,一旦聽到撤退的命令,勢必演變成一場潰退……」

    就算是撤退,也分保持秩序的撤退和潰退兩種。

    前一種,雖然也是輸了,但損失往往不會太大;而後一種就是全軍覆滅的前兆了。尤其是在幽州輕騎這樣的軍隊面前潰退,只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所以,他只能前進,依靠近戰來反擊。」

    想了想,徐晃又補充道:「某觀其在廣川之戰中的氣度,應該有反擊的勇氣,但有那些名士參軍在,冀州軍未必能迅速做出決斷。他們做決斷的速度越慢,我軍取勝的希望就越大。」

    王羽點點頭。易地而處的話,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遠程打不過,只有將希望寄托在近戰上唄。

    反擊可以壓縮戰場的空間,讓輕騎無法跑來跑去的騎射。與步兵對敵,弓騎兵可以邊打邊退,但這樣的打法,後者未必能討到多大便宜,如果太過戀戰,甚至可能會耗盡馬力,被對方反敗為勝。

    馬比人跑的快沒錯,但馬的耐力卻未必比人強。要知道,騎射戰法中,騎兵需要反覆衝刺,雖然可以通過輪換來休養馬力,但消耗的馬力終究無法迅速恢復。

    更何況,戰場上不是只有幽州輕騎,還有一萬多步卒在,騎兵不可能就這麼跑了,把同袍丟在戰場上。

    不過,要做出這個決定可不容易。

    紙甲的弱點和優點一樣多,在近戰中的表現不會比皮甲強多少。但第一次見到的人,卻未必能看得出來,尤其王羽還壞心眼的搞了個金甲的噱頭。

    被滿眼的金光晃著,被漫天的箭雨摧殘著,又有幾個人能冷靜的思考,透過現象看到本質呢?

    就算將領有這個眼光,也有這個魄力,士氣跌至谷底的冀州士卒,又能否完整的執行主將的命令呢?

    就算麴義排除了這些不利因素,並把握住了時機,他又能否抵擋住自己布下的後手呢?

    說話間,冀州將旗打出來的旗號終於變了。

    「嗚嗚……嗚嗚!」蒼涼的號角聲透露出了一股悲壯的情緒;

    「咚咚咚咚!」驚天動地般的戰鼓聲更是連成了一片,沒有絲毫間隙,一股激昂的戰意呼之欲出!

    「起!」能擔任前排盾手的,本來就是軍中最敢戰的悍卒,聽到催戰的號角聲和鼓聲,這些大力士毫不猶豫的將大櫓從土中拔起,穩穩的端在了身前。

    他們早就受夠這種只能挨打,不能還擊的局面了,現在,反擊的號角終於吹響了,他們終於可以用手中的盾牌為大軍開路了!

    「前!」盾手的勇氣,鼓舞了一部分士兵,見軍心可用,前軍的裨將毫不猶豫的下令前進。盾牆緩緩移動,半數以上的長矛手緊緊追在了他們的身後,後面是差不多比例的刀盾兵。

    大部分弓弩手則傻乎乎的呆立在原地,直到發現頭頂和身前的盾牌不見了,才亂哄哄的驚叫起來。

    弓弩手的傷亡比列未必是最高的,但他們的士氣受到的打擊絕對是最嚴重的,因為他們一直在戰鬥,徒勞而絕望的戰鬥著。

    最初,冀州軍的反擊是很混亂的,這一點直接體現在了他們的陣列上。

    不過很快,情況就得到了改善。麴義無視大軍的一部分在前進,另一部分在遲疑的亂相,沒有出動督戰隊彈壓,而是順勢分了兵,主將旗隨前軍前進,令副將、參軍整頓後軍。

    看著戰局的演變,王羽的心情頗有些複雜。

    徐晃的判斷是準確的。冀州軍的指揮層,應該是存在異聲的,說不定就是因為這些異聲,才導致麴義沒有抓住反擊的最佳時機。爭執無果後,他順勢而為,將大軍一分為二,親率敢戰之卒為前驅,將干擾他判斷的副將留在原地觀望。

    如果前方戰事有利,這些牆頭草說不定很快就會跟上來;若是不利,有麴義擋著,他們也來得及逃跑。不得不說,麴義這人相當有決斷,做出來的選擇,算是無奈之中最明智的判斷,不愧為上將之才。

    只可惜……王羽歎了口氣。

    他在錯誤的時間點上,帶著一群錯誤的同伴,對上了錯誤的對手。

    自己這邊,也有上將!

    公孫瓚這個老牌的大漢名將不消說,徐晃也是獨當一方,歷史上曾令巔峰時期的關羽吃癟的名將!

    「公明何在?」王羽斷喝出身。

    「徐晃在此!」

    「率你部兵馬,與我擊破當面之敵!」王羽今天沒有衝陣的打算,龍湊這個舞台是屬於公孫瓚的,也是屬於徐晃的。

    「喏!」鐵甲鏗鏘聲中,徐晃抱拳應命,大踏步的下了高台,雄壯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不多時,前軍將旗升起,血一般鮮紅的旗幟上,斗大的一個『徐』字獵獵生威,號角、戰鼓齊鳴,戰號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無堅不摧……」盾手拔盾而起,將最前排的位置讓給了身後的同伴。取代他們的,是一隊渾身都包裹在鐵甲中的怪獸,手中的五尺雪亮鋒刃,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攻無不克!」五百柄利刃高高舉起,如同蠻荒巨獸開合的牙齒,那是漢代武器的最高成就之一——斬馬劍!鋒刃映著陽光,璀璨的光芒連成了一片。

    「長驅直入……」徐晃站到了前列,揚斧前指,身後,數千手持長柄斧鉞的壯士列成了密集的魚鱗陣。

    徐晃一手打造出來的這支部隊,是一支純粹的重裝部隊。他們的戰法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保護他們的不是盾牌,而是身上的甲冑,以及狂猛的攻擊力!

    這支部隊從一開始,就烙上了徐晃的個人印記,與於禁的御林軍一道,一攻一守,構成了青州軍步兵的攻守兩極,王羽的左膀右臂。

    正是因為對徐晃,和這支部隊賦予了極大的信任,所以王羽難得的在激戰中作壁上觀。其實,如果不考慮立場的因素,王羽還真就不願意錯過即將發生的這場對決。

    徐晃這支催鋒營,前身是白波精銳的黃巾軍,每次到了戰場上,都會陷入狂熱狀態,不畏生死,力大無窮;而麴義的先登營,具備同樣的特點。

    這兩位名將的碰撞,當然會迸發出驚人的光彩。

    當然,對麴義來說,局面非常不利。徐晃的部隊經過了大半年的整訓,訓練程度遠在麴義的大軍之上,更重要的是,在這場碰撞之前,麴義的部隊就已經左支右拙了。

    所以……

    「所向披靡!」徐晃的大斧重重落下,五千青州精銳長驅而前之時,王羽已經預見了此戰的最終結局,因為這場對戰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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