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各得所需,談判很快就圓滿達成了。
柳毅告辭回了船隊,談下來的事情當中,有不少都是他不能做主的,須得回去向公孫度請示過,才能定奪。他要做的,就是盡早返回遼東,讓公孫度拿個准主意。
柳毅剛下船,太史慈便迫不及待的的問道:「主公,您最後說的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烏丸鮮卑?」王羽挑挑眉梢,隨口答道:「你不想去?」
「末將不是那個意思,當年中山相張純勾結鮮卑、烏丸作亂,席捲河北,殘害了我中原不知多少百姓,咱們青州雖然離得遠,可也沒少遭禍害……」太史慈俊臉泛紅,顯然是擔心王羽誤會。
「早先咱們大漢國勢強的時候,這些雜種又是遣使又是納貢,生恐惹惱了朝廷,小心翼翼著呢!歷代天子也都仁慈,見他們服軟,也時不時的藉著回賜的機會周濟他們。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麼多年下來,這些胡種也不知從中原得了多少好處,結果……」
太史慈指天畫地的,就差對天立誓表明心跡了:「主公您說打誰,咱們就打誰,只不過,咱們青州這位置……」
「某就是隨口一說,你這麼著急做什麼?」沒想到太史慈反應這麼大,王羽也是微微一愣,想了想才明白過來,呵呵一笑道:「我說子義,你忘了麼,咱們今天收拾管承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太史慈撓撓頭,下意識回答道:「不是剿匪麼?」
「剿匪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為了北上冀州,和公孫兄瞗繾髡槳!蓖跤鷚∫⊥罰棹犑麟蛔僄y盡
「哦,主公您是當真要用海船運糧啊?」太史慈恍然大悟,「其實走陸路也是一樣,反正到了地頭,糧餉就不用咱們操心了。海上風浪大。往來一次時間又長,還不如……嗯?您莫非擔心河北戰事不利,所以留個退路?」
對於王羽輕兵北上的計劃,軍中雖然已經達成了共識,但對其必要性和具體方式,卻仍有諸多不同意見。
大多數人都更看好公孫瓚,佔據了冀州的袁紹雖然也兵多將廣,卻很難勝過身經百戰的幽州軍。通過去年。以自家主公為核心的連場大戰,白馬義從的戰力已經毋庸懷疑,很難想像,冀州軍要如何擋住成千上萬的義從的攻擊。
幽州既然更佔優勢,自家主公的增援就變成了錦上添花。若去的只是一名部將也就罷了,偏偏還是主公親自帶隊,這必要性確實值得商榷。
退一步來講,就算公孫瓚真的敗了,主公的增援能起到多大作用也是未知之數。
冀州軍可不是黃巾軍,這支軍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其中更是不乏萬人敵的猛將。雖然指揮者未必有徐榮的水準。但河北豪傑眾多,焉知其中有沒有被隱沒的高人?在洛陽之戰前,徐榮還不一樣默默無聞?
如果冀州軍真的擊敗了幽州軍,即便是主公帶隊,這支千人左右的客軍難道就能力挽狂瀾嗎?不把自己一起搭進去就不錯了。
太史慈不在乎這些,既然是盟友,瞗繾髡驕褪怯Φ鋇摹劣謔ェ海p淮蜆騄l粗T潰恐揮心切├羆薀X牡奈娜耍p畔不對謖角疤致壅飧觥e級薇◢祗A|桶誄鲆桓備呱澬Q獾募蓯疲r砹司駝乙歡呀榪淞
他只是奇怪,主公看起來也不看好公孫瓚,而且不是普通的不看好,他急於解決管承和遼東的威脅,就是為了糧道和退路。
「也不能說擔心伯兄,」王羽笑著解釋道:「仗,還是要打的,可咱們現在的家業也不算小了,總不能還向以前一樣,總是孤注一擲啊。」
「那您何不依從田先生的策略,且在家中安坐,若公孫將軍果然……您再提大軍北上,以作策應呢?」太史慈想了想,還是有些想不通。
王羽北上增援的策略很矛盾,說他冒險吧,偏偏他還積極構建了海上通道;說他穩重吧,親率輕兵北上,這算是什麼穩重人啊?
俗話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像袁公路那種才是真的諸侯做派呢。襄陽城下打得熱火朝天的,他卻在南陽安坐不動;武關的警訊剛傳過去,他就急著要開溜。
太史慈對袁術的行為當然是鄙視的,不過他也知道,當官的通常都是那種做派,類似自家主公這種才是異類。
「伯兄的兵力雖強,不過他的根基不穩,一旦敗了,很可能一蹶不振,到時候我軍再出兵呼應,就為時已晚了。青州才剛剛安定下來,現在就勞師動眾去增援,可能河北還沒分出勝負,我軍的後路就已經被人給抄了……」
對太史慈來說,王羽這套理論有些高深莫測,若是換了賈詡、田豐來聽,就會聽出他在敷衍了。因為他始終沒說明,他這一千騎兵到底如何力挽狂瀾,為什麼不能只派遣一個部將去,也就是太史慈不在意這些細節,才讓他給矇混過關了。
賈詡只當王羽喜歡冒險的脾氣發作,田豐是被王羽用藉機練兵的說辭給糊弄了。他們誰都不知道,王羽心裡真正想的是什麼。
公孫瓚和袁紹的第一戰,就是所謂的界橋之戰,在這一戰當中,公孫瓚吃了個大虧。這個悲劇本是可以避免的,只要公孫瓚不一意孤行就行,王羽不能裝神棍,未卜先知,派個部將也不可能勸得動公孫瓚,所以必須自己走一趟。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
在界橋之戰中,有一個王羽找了很久的人,是確定會出現的。王羽不可能指望派個部將,就將此人籠絡回來,所以,他必須得親自出馬。
在這兩個因素之外,才輪到他那可躍躍欲試的爭戰之心。
只是這其中的緣由,都不足為外人道,他也只能胡亂編些似是而非的借口糊弄人了。
發現王羽說的很玄妙,太史慈倒也乾脆,本著不明覺厲的原則。他一抱拳,讚道:「主公安坐山海之地,卻明見萬里之外,正如……」
「好了,子義,拍馬屁這種事,一點都不適合你。你在這裡收攏水軍,某先回臨淄。遣無忌來助你,北上之前,你再到臨淄與某匯合。」王羽知道太史慈在想什麼,趕忙給對方吃了個定心丸。
「那敢情好。」太史慈摸摸後腦勺,憨笑兩聲,突然問道:「對了主公,管亥那賊要怎麼處理?」
「嗯。」王羽微一沉吟:「你適才說,此人今日表現得很是……」
「萎靡。」太史慈接話道:「有投降的嘍說,開戰之前,此賊一直在勸管承投降。看起來似乎有了改悔之意。」
王羽點點頭:「確實,元直也調查出了類似的情報。泰山之戰前,此人也是臨陣脫逃,看起來是被你打怕了。」
「主公是要留下此人?」太史慈聽話聽音,猜中了王羽的心思:「此人武藝倒是不錯,做個衝將綽綽有餘,殺了確實有些可惜。」
「讓他去公明那裡做個副將吧。」現在徐晃已經是方面軍的統帥了,自然不能總是身先士卒。給他派去個衝將正好,而且徐晃手下的主力也是黃巾出身,容下一個管亥應該不難。
商議既定。王羽留下太史慈整編水軍,帶了國淵一道,輕騎回返臨淄。
路上他走得並不快,時不時的就會在各個屯田點停下,就具體情況,與國淵探討一番得失。一路走下來,他發現這位頗為推崇的名士,在政務方面確實有兩把刷子。
相對而言,田豐在政務上,更擅長把握大方向,由王羽提出,經由田豐完善的政令,堪稱絲絲入扣,讓人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硬要挑,也只能在政令的根本精神上尋找漏洞。
而國淵的本事在於細節,他的農業知識極其豐富。要不是他長得太過斯文,一看就知道是個讀書人,看他擺弄農具,指點農活兒時,很容易就把他當成個老農。
水渠怎麼挖才更有效率,一道水渠最多可以灌溉多少農田,農具的樣式對耕種的效率有怎樣的影響,他隨口道來,讓那些在田地裡忙活了一輩子的老農都瞠目結舌,翹起大拇指,只是讚不絕口。
單是這樣還沒完,路過沿海的縣城時,國淵還向王羽提出治理鹽鹼地,以及在海邊築堤,防止海侵毀田的問題。
路程只走到一半,王羽就知道自己撿到寶了,隨後,他就為如何安置這位大才犯起了愁。
他最初的打算是讓國淵出任東萊太守的,這裡的屯田開始的最晚,需要一個得力之人組織。可發現國淵的才幹不止如此之後,王羽又琢磨著把他帶回臨淄,讓他做田豐的副手,一同掌控全局。
結果,還沒等他做出最終決定,就已經到了臨淄城。
新年前後,臨淄城的重建工作就已經開始了。
黃巾入城主要破壞的目標,是官衙、大戶的宅院,普通民居受損不大。而王羽的重建原則,是一切從簡,能遮風擋雨,起到官衙的職能就行。
一切從簡,自然速度就比較快,就在他與管承對峙、作戰的這段時間,臨淄城內已經恢復了幾分舊日的模樣,人氣也只是稍遜以往罷了。
既來之則安之,王羽暫時放下心事,打算先將國淵引見給田豐D眾跡颾阱[塹囊餳珗倖G才牛wRu比灰膊換嵊惺裁匆餳}
於是,入城之後,二人直奔刺史府而去。
將將走到地方時,卻聽見前方傳來了一陣喧嘩聲,循聲看時,發現刺史府門口圍了一大群人。
王羽有些納悶,按照青州新政的原則,政法是分開的,刺史府不受理普通的民事、刑事案件,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圍在這裡?難不成出了什麼大亂子?
帶著一肚子疑問,他遠遠下了馬,與國淵一道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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