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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鏖戰了大半夜,都昌城內也沒消停。城外的喊殺聲,以及哭喊慘叫聲驚天動地,火光照亮了半邊天,除非是既聾且瞎之人,否則怎麼也會有所察覺。
孔融和他的幕僚、部將們不聾也不瞎,所以,在突襲戰開始不久之後,一干人等就聚在城樓上觀戰,準確的說,他們只是在顫慄而已。
「是有援軍來了嗎?哪路援軍,居然有這般威勢?以諸君之見,我軍要不要出城助戰?」
在最初的震撼過後,孔融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不得不說,他在軍事方面雖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外行,但幾個問題卻都問在了點子上。
「使君,此舉萬萬不可啊!」
一眾名士尚在沉吟,早有一人猛的撲出隊列,伏地大哭,連聲勸諫道:「賊酋管亥雖是賊身,但卻足智多謀,有萬夫不當之勇。家兄安國素有勇名,當日在虎牢關下對戰華雄,尚且只負輕傷,便全身而退,結果在朱虛城下,竟然不足五合就被管賊斬了……」
「此外還有宗將軍,宗將軍也是北海郡久負盛名的勇將了,可遇上管亥,卻也不是三合之敵!賊勢浩大,又有管亥這種萬夫難敵的猛將在,青州雖大,又有何人能制之?只能高牆厚壁,待其糧草將盡,自行退卻方是上策,請使君明鑒!」
眾人聞聲急看時,卻見哭諫之人正是在朱虛戰死的大將武安國胞弟,武安邦。
武家乃是北海望族,子弟都練武藝,各個弓馬嫻熟,以安國安邦二兄弟為最,此二人都有百人之敵,也不是膽怯之人,這般失態,實屬罕見。
不過,眾人也能理解,當日管亥在朱虛城下罵陣邀敵,這二兄弟可不是這般作態,而是立主出戰,說什麼不殺管亥,誓不回城之類的豪言。再加上都尉宗寶的附和,孔融一時意動,就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結果,悲劇了。
宗寶三個回合被殺,餘者更無一合之將,武氏兄弟大怒,一起出戰,雙戰管亥,結果也只撐了五個回合。哥哥安國戰死,弟弟安邦被斬斷一臂,亡命奔逃,管亥趁勢殺入城中,佔了城門,以至朱虛失守……
戰敗丟城的責任,不能完全推到幾名武將的身上,管亥異乎尋常的勇猛才是主因,不過,經歷了這些事之後,武安邦的反應也就可以理解了。
黷武之眾易動,驚弓之鳥難安,如此而已。
據說武二將軍最近正在躊躇,想要改個名字,不敢繼續妄言定國安邦,改叫不悔,就是不後悔當日慨然出戰之勇氣的意思。能與管亥這樣的絕頂名將一戰,他雖敗猶榮,足慰平生。
回想武將軍當日的意氣風發,再看今日的頹喪膽怯,眾名士都是唏噓不已,感慨萬千,要不是外面的戰況太激烈,太嚇人,會不會有人會吟詩一首,以表達今非昔比,光陰不再的心情亦未可知。
一時間,孔融沉吟不已,其他人也不說話,城頭陷入了一片靜默。
不過,林子大了,總是會有那麼幾個沒眼色,不會看場合的,一把有些沙啞的聲音突兀響起,打破了沉默。
「華雄算什麼東西?管亥又是什麼玩意?打不過他們,那是你們太蠢,以為拎兩個鐵錘就很彪悍了?切,就是倆錘子!被宰了有啥稀奇?看外面這架勢,肯定是援兵來了,不出去裡應外合的話,不就跟焦和那蠢材一樣了嗎?文舉,你還是快點集結兵馬的好。」
孔融門下名士雖多,但說話這麼囂張,這麼目中無人的,也只有禰衡禰大爺了。
「你……」武安邦大怒,禰衡囂張不要緊,但你辱及先人就太不上道了,自家哥哥怎麼說也是力戰而死的,哪能讓人這麼糟蹋?
「我什麼我?你以為我沒見過真正的豪傑嗎?」
禰衡斜眼看看武安邦,不屑道:「武將安身立命靠的是什麼?手中槍,胯下馬,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連直面一個賊寇的勇氣都沒有了,那是啥?躲在母雞身後嘰嘰喳喳的小雞仔麼?真是可笑至極。」
禰衡這張嘴不是一般的能說,也不是一般的缺德,別說武安邦這種武人了,就算把曹操這樣的大能拎過來,能不能吵得贏他都在兩可之間。曹操的口才肯定不會差,但他要自重身份,肯定不能學禰衡一樣尖酸刻薄,跟對方對罵就是了。
武安邦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滿臉漲紅,一張臉幾乎要滴出血來,手更是摸到了刀柄上,看那樣子,隨時都會拔刀砍人。
「好了,好了。」
孔融見狀,連忙出面打圓場:「正平,你少說兩句,你還不知道自己這張嘴怎地?一天淨得罪人!武將軍也不要發怒,正平就是這性子,別說是你,在場各位又有哪位沒被他嗆過?遍數天下,他看在眼裡,從來沒罵過的也只有……」
禰衡自顧自的說道:「大兒孔文舉,小兒王鵬舉……咦?好像還很押韻麼,冥冥中自有天定乎?」
「……」
孔融熟知對方性子,也不為怪,把禰衡扯到一邊,他轉頭向另一位儒士問道:「幼安兄,你意下如何?」
「看起來,這亂象應該不是能偽作出來的,說不定是真有援兵到了,不過……」那儒士面方耳闊,長得很有威儀,臉色有些嚴肅,眼神中卻帶了一絲悲憤之色,說話聲音不高,卻渾厚有力,讓人一聽之下,就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張饒聚眾二十萬,肆虐齊境,青州各處也是烽煙四起,除非琅琊的臧霸等人幡然悔悟,否則不可能有大股援軍開至。王鵬舉雖號稱勇冠三軍,戰無不勝,但縱使他真有本領以眾擊寡,打敗張饒,也不可能是一時三刻的事,來的援軍應該不多,能否打敗管亥這凶頑,實屬……」
「那麼,幼安兄是不主張出城作戰了?」孔融默然頷首,他問計之人是北海名士管寧,曾因少年時與華歆割席斷義而名噪一時。
在朱虛之戰中,管寧自己勉強逃出來了,族人卻大半都失陷在城中,若論殺賊報仇的衝動,他應該不在任何人之下。既然連他都不贊成出城助戰,也只能說,出城作戰確實不是個好主意了。
「管亥此賊,非同一般蟊賊,他少時就已經從了賊,這麼多年下來,不但性子越發凶殘了,而且也變得極為狡詐。當日在朱虛,他讓大隊人馬退出數里,孤身邀戰時,誰又能想到,他竟然打了斬將奪城的主意呢?」
管寧搖頭歎息,面上儘是悔恨悲慟之色:「他料到吾等即便猜到他的心思,也無法置信,故而定計!吾不知正平推崇的那位王鵬舉到底有何本領,但管亥此賊的武功計謀,都不在那位冠軍侯之下,即便兩人正面對陣,勝負恐怕也在兩可之間,若只是一支偏師……」
他話沒說盡,但未盡的意思眾人卻都明白了。
王羽很厲害不假,但管亥帶著幾千賊兵,連破兩城,將隊伍擴編成了數萬之眾,期間他斬將以十計,也施展了破城的奇計,看起來一點都不比王羽差。
無論外面有沒有援兵,開城助戰都不是個好主意。萬一援兵只是來騷擾的,自己這邊卻大張旗鼓的衝出去了,朱虛的慘劇八成就要重演了。
丟了都昌城倒也罷了,可問題是,大夥兒接下來往哪兒跑啊?四野都是黃巾,難道要去跳海嗎?
管寧撚鬚道:「來的未必是援兵,說不定只是要送信進來,製造混亂,趁亂而入罷了。以寧之見,孔使君當在各城門處多布哨探,以接應信使方是上策,而非貿然出兵。」
「幼安先生言之有理。」
「正是,此乃老成持重之見,定國安邦,原本就不能太過操切的。」
「其實送信此舉是多餘了,文舉公和幼安先生都是一時俊彥,吾等亦非浪得虛名之輩,難道不知外間情況,就會失去鬥志,棄城而逃不成?不知援兵從何而來,行這畫蛇添足之舉,同時也將吾等看得輕了。」
孔融不再猶豫,管寧又說的篤定,眾幕僚也是紛紛附和。部將們倒有幾個勇氣尚存的,不過看到武安邦的淒慘狀態,眾武將也都是兔死狐悲,徹底息了跟名士們對著干的心思。
唯一不滿的只有禰衡,但眾議已決,他一個人的聲音又能有多大?何況,他的人緣可謂差到了極點,要不是孔融一力維護,他早就被掃地出門了,說話哪還談得上什麼份量?
在禰衡不滿的嘟囔聲中,北海眾人開始觀望並等待,這一等,就是一夜……
一直等到外面的喊殺聲減弱,直至停歇;一直等到雲開月明,玉兔西下,紅日東昇;一直等到天光大亮,城外的景像一覽無餘……
他們終於發現了,原來自己這些人一直在扯淡!
不是扯淡是啥?
接應?外面的人根本不需要,他們不是來送信的,就是來打仗而已,夜襲,把敵人擊潰,追殺,收降,如此而已。
送信?對不起,外面的人都很忙,一個騎兵要押送好幾十甚至上百的俘虜,哪有空到城裡閒聊?
至於管寧的高論,所謂管亥跟王鵬舉在伯仲之間……這真是荒天下之大謬!
城外高高飄揚的戰旗,已經說明援兵的身份,來的是大漢冠軍侯屬下的泰山勁卒!
將旗是太史二字,顯然王羽沒有親至,只是隨便打發了個部將過來,只帶了不足千數的騎兵。一千對五萬,領兵的只是個無名小將……
結果,縱橫北海,連破包括治所據縣在內的二大雄城,青州無人能制的管亥大軍,已經灰飛煙滅了。
王羽和管亥孰強孰弱?這還用說嗎?自己這班人扯了一整夜的淡,到底是為個啥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138看書文學註冊會員推薦該作品,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