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陣營?真的這麼厲害?」
「怎敢欺瞞主公!那一營兵馬尚不足千人,卻在數息之間,就攻破了韓浩的寨牆,韓浩全無抗力,簡直就是長驅直入,用刀子切豆腐也不過如此啊!」
對李十一來說,今天受到的震撼,全不在盟津之戰那一日之下,給他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無堅不摧的陷陣營。
呂布很厲害,不過,他已經見識過了王羽的身手。考慮到兩者年紀上的差距,李十一不認為王羽就比呂布差了。
至於并州軍中那些強將,其實也沒什麼,強將手下無弱兵,呂布看得上眼的將領,能有廢物才怪呢。
陷陣營摧城拔寨的氣勢和戰力,才是他聞所未聞的。
「沒和并州狼騎正面衝突,果然是明智的選擇。」王羽不無遺憾的說道。
早知道傳說中的陷陣營會出手,他就應該潛回戰場去觀摩一下。
而且,面對并州軍這個超強的對手,他也很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不過,單憑他手上這點人馬,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獲勝,戰爭的勝負,終究還是要決定於實力的。
若是河內那些豪強放聰明點還好,結果那些自以為是的傢伙居然敢算計老子,不借刀殺人,又更待何時?
可惜了那近萬勁卒了,王羽摸了摸下巴,很是不爽。
「主公,咱們還是速退吧,并州兵馬現在正在四下追殺潰卒,萬一要是撞上了,恐怕……」
「無妨。」王羽笑著一擺手,道:「李軍侯,本將正在封鎖道路,攔截潰兵,你熟悉地理情況,又認識不少豪強,正好幫忙。」
「……喏。」李十一略一遲疑,然後就明白了。
他暗中也是咂舌不下,自家主公報復心很重啊,借刀殺人還不算,居然還要截殺!好吧,主公沒說要殺人,只說要攔住了,可既然攔住後,殺不殺就都在一念之間了啊!
狠,真狠!
「不收編潰卒,卻去攔截各路豪強,莫非,將軍打算再從他們身上搾出點什麼來?」王羽的做法讓賈詡頗為不解,以他對王羽的瞭解,這場攔截行動,演變成打劫的可能性相當之大,可是,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傳出去,名聲可不大好聽。
「誒,文和先生,你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將會那麼沒有節操嗎?」
王羽理直氣壯的說道:「再說,這些人多半都跟父親打過交道,又被呂布洗劫了一通,估計也沒什麼油水了,再搾也搾不出什麼。本將何必妄作小人?」
「這麼說,將軍圖的不是錢財……」
王羽給外界留下的印象,和他老爹很相似,這也是韓浩等人輕易上當的原因之一。但賈詡跟他接觸了這麼久,早就對他很有研究了,知道這位未來的主公是個貌似衝動,實則厚黑的人物,肯定不會無的放矢。
他一手在下巴摩挲著,似乎想讓那裡變得更加光滑圓潤,片刻之後,他笑了。
「原來如此……」
兩人相視一笑,一個比一個笑得奸詐,看得周圍的衛士身上都是一陣發寒。
「主公……」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喧嘩聲,隨即,於禁快步走了過來,見狀也是一怔。
「如何?有收穫了嗎?」王羽問道。
「是,主公,韓浩已經落網。」
「很好。」王羽嘴角一挑,露出了一絲冷笑:「消息且先保密,本將要親自審問他。」
「諾。」
被帶到王羽面前時,韓浩的形象頗為狼狽。髮髻散亂,衣衫不整,臉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非常形象的詮釋了,什麼叫做殘兵敗將。
倒不是泰山兵虐待他了,不這樣,他根本逃不出來。
并州狼騎的戰鬥力,韓浩還沒見識過,攻營的陷陣營很恐怖,卻是步兵,不能完全代表狼騎。不過,狼騎的凶殘他算是見識到了。
以陷陣營為先鋒的步兵發動進攻的時候,并州的騎兵一直游曳在四周。韓浩從驚恐之中恢復過來之後,還以為呂布想威嚇他,好把牛輔救回去,於是,他派人出營談判,想討價還價一番。
結果,使者剛出寨門,陷陣營就發動了攻勢。
儘管韓浩為了防備王羽殊死一搏,佈置了不少防禦措施,但是,在陷陣營排山倒海般的攻勢下,他的抵抗很快就瓦解了,就像是被一個壯漢壓在身下的小女子,只有蹬蹬腿的份兒……
然後,他就知道并州狼騎為什麼包圍營寨了,他們就是要一網打盡。
騎馬的、著甲的、儀表不凡的人,都是被重點關注的目標。狼騎並不熱衷於殺人,他們的眼睛裡只有財物,這些人看起來就比較有錢,所以一出現,就會招引到一群狼。
丟盔卸甲,手中連兵器都沒有的逃兵,就屬於沒人關注的了,只要不自己撞上去,肯定沒人攔截。并州人對俘虜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們只是很專注的在收繳戰利品。
對韓浩來說,既是幸運,也是不幸。
幸運的是,他想保命不難;不幸的是,想順利逃亡,他就只能把自己搞成這副狼狽模樣。
逃亡路上,他不止一次的幻想,日後要如何報今日的一箭之仇,在他復仇名單上排第一位的就是王羽,其次就是呂布。
前者自不用說,沒有王羽的話,他根本不會遭此劫難;後者更是讓他悲憤莫名,明明他已經跟董卓通過信,有了不衝突的默契啊!
天殺的王羽,沒人性的呂奉先!
結果,還沒等他將復仇計劃構思出來,他就再次墮入了深淵。
「方在渡口分別,這麼快又重逢於道左,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呢。韓別駕,別來無恙啊。」
看著王羽笑吟吟的模樣,韓浩恨得牙都快咬斷了,奈何形勢比人強,想到王羽的手段,他的心裡已是陣陣發寒了,有哪裡敢當面發狠?
他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其實,本將去而復返,是發現盟津戰局不利,想要救援接應的,誰想……」王羽輕輕歎了口氣,看起來很惋惜的樣子,「不過,本將還算趕得及時,從亂軍中救出了韓別駕,避免了我大漢再損失一名棟樑之材,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啊。」
韓浩猛然抬起頭,眼神中滿是驚恐。
王羽這話說得輕巧,可他也是飽經世故的人,如何聽不出其中濃濃的威脅之意?
「敗軍之將不足言勇,公子既有話,何妨直言?」
「韓別駕確是聰明人。」
王羽的作風就是直來直去,威脅人也是一樣,點明了自己殺完人之後,會採用什麼樣的善後之法,他直接提出了要求:「你要做的很簡單,任由敵軍潛越,坐視友軍被夾擊,此事關係重大,想必不是你一個人做得了主的,本將問你,背後還有何人?」
「你怎麼……」韓浩再吃一驚,不過他恢復的也很快。下一刻,他冷笑起來:「哼!張濟過河,純屬韓某一時不察,或可說是失職,但王公子你說的這些,就是欲加之罪了。你以為你父子是什麼人,還值得什麼大人物關注?既然落在你的手上,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吧。」
說罷,他兩眼一閉,擺出了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想死?」王羽悠然一笑:「韓元嗣,你別以為本將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不是認為洩密後,你一樣是死路一條,與其被滅口,還不如博一鋪?你這樣想就錯了,同樣是死,但怎麼個死法,區別可就大了,比如說……」
王羽猛然上前一步,在韓浩反應過來之前,拉住了對方的手臂,順勢一扭,再一抖……
「卡!」骨骼碰撞的聲音很清脆,但卻一點都不悅耳,韓浩愕然看著自己扭曲了的手臂,似乎不理解發生了什麼事,又或者沒想通,怎麼可能有人微笑著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啊……」再下一刻,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在了曠野之中。
「你,你……」
「這才是熱身而已,你就叫得這麼慘?等下正式開場要怎麼辦?」王羽臉上的笑容一點變化都沒有,彷彿他剛才只是跟韓浩握了個手而已。
「韓別駕,你知道嗎?本將對用刑也頗有幾分心得,折斷手臂,其實不是很疼,十指連心,用刀片從指甲縫戳進去,才是真疼……不過,那也不是最疼的,我知道一種刑罰,叫梳洗,就是在身體上澆上開水,然後用鐵刷子用力刷……」
王羽越說越起勁,韓浩的臉色則越來越蒼白,別說他,就連旁聽的賈詡和於禁,也是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勇武、多智、寬仁、殘酷……這位少年主公簡直就是個千面人,瞭解越深,驚異就越多。唯一能確認的,就是他敵我分明,殘酷的一面只是針對敵人,寬仁與慷慨,才是他對自己人的態度。
想到這個,兩人在驚怖之餘,才稍稍放心。
一邊恐嚇韓浩,王羽也在觀察其他人的反應,他是故意在部下面前展露這些手段的。
他不想被人當成一個嗜血的變態,但恩威並施,他示恩示得不少了,總要展露一下雷霆手段才好。
此外,韓浩的背叛行為也讓他極為不恥,左右也是要殺的,能問出幕後主使者最好,問不出的話,拿他當儆猴的雞也不錯。
「我說,我說……但你要答應我,給我個痛快!」身體上的劇痛,加上巨大的精神壓力,韓浩終於崩潰了。
「本將答應你,你應該知道騙我的後果,說吧。」王羽淡淡說道。
其實韓浩也算是個名人,至少王羽知道他的名字,殺了多少有點可惜。
但機會已經給過了,如果不是對方一心要致自己於死地,原也不至於如此。比起收服一個不安定份子,還不如從他嘴裡問出點什麼來。
王羽一直存有疑慮,韓浩縱敵,表面上看,只是怨恨所致。但實際上,若是豪強們早有此意,他們大可以在老爹搶錢的時候,就群起而對抗之。
泰山兵雖然精銳,但一共只有五百人,郡兵只是當差的,關鍵時刻八成靠不住。豪強聯軍足有上萬兵馬,只要有人組織,怎麼可能會對付不了一個外來的太守?
連郡兵中那些低級軍官都知道,現在是亂世,太平年月的規矩都不好使了。若是兩邊各行其是,倒可以相安無事,但老爹的行為……
寧殺錯,莫放過!
本著這個原則,王羽在此設伏,擒下了韓浩,並且將其他豪強也一起攔截下來。他要把事情弄清楚,沒有陰謀最好,有的話……要知道,來自背後的刀子是很難防備的,所以,還是事先有點準備的好。
至於另外那些人,再搶他們也搶不到什麼,白白承擔惡名,不如威逼利誘一番,暫時壓制住,以備後用。
「其實……」在暗啞晦澀的陳述聲中,一樁算不上陰謀的陰謀,浮出了水面。
隨著時間的推移,王羽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局勢比他想像中要惡劣很多。在酸棗,他將要面對的依然是內憂外患並存的嚴峻形勢。
沒什麼大不了的,再怎麼艱險,還能難過剛穿越那會兒?形勢雖然更惡劣了,但自己現在有兵權在手,更有了兩個得力臂助,有什麼可擔心的?該擔心的,是自己的敵人!
「來世別做叛徒了。」手起刀落,血光飛濺,王羽霍然轉身,揚聲發令:「傳我將令,進兵酸棗!」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