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白鰭人見識少,作為海妖大族常年在海上遊蕩,他們見識過各種人類的船隻。甚至三桅的大船都打過,那種大船一側的炮窗就是三十幾個,一次霰彈齊射,方圓五百米的海面上全部被覆蓋,除了鑽到水底根本沒辦法躲避!不過仗著人多勢眾不怕死,最終還是讓白鰭人登船,殺光了全船的輪迴者和水手,將那艘大船付之一炬。
那也是海妖族當年最為輝煌的戰績之一,是白鰭人認為可以自己當老大的一個重要論據——在面對人類的侵襲時刻,可是我們,白鰭人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不過今天這個局面,似乎有些超出他們的預想。甚至超出他們的過往經驗。在後面登船的白鰭人,翻過船舷,一腳在裡一腳在外的掛著,卻無法繼續行動。因為前邊的同伴都站立不動,把地方都堵死。無論怎麼喊叫,那些同伴也毫無回應,一個個臉上都露出迷惑不安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在哪裡站著,死活不肯挪動腳步。有些性急的白鰭人就用盾牌去推搡,不料想剛一發力,就有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襲來,撞在盾牌上,將他們推翻,摔落海中。連帶著把停留在船舷下的同伴也砸沉了不少。
小兔在艉樓上很是遺憾的介紹,目前布設大陣的工具,也就是那些陣旗質量粗糙,所以大陣的效果打了折扣。堪堪能籠罩整艘船身。進入到船舷之內,就算踏入陣中。會受到各種幻覺的侵擾,當然這些白鰭人心思簡單,幻陣的作用也就相對弱小,只能讓他們感到自己是身處在一根高高的石筍頂端,四下都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恐高症,這可能是大多數白鰭人的主要心理問題。
無論多厲害的白鰭人,面對源自內心深處的那種恐懼也是毫無抵抗,各種崩潰,全都寫在臉上。有些素質差的已經腿腳酸軟,跌坐在甲板上說什麼也站不起來。而且由於他們三人一組靠攏的緊密。給以他們的幻覺也是以小組為單位的。三個人都拚命的往裡擠,爭取給自己腳底下多一點空間。手上也不由自主的互相推搡,那意思都是犧牲別人,成全自己。哪裡還顧得到什麼合作對敵。
其實他們完全可以相互挽起臂膀來,那樣不是更穩固嘛。徐放歌暗暗搖頭,很為這些白鰭人的內心世界而嗤之以鼻。想一想要是換了自己和抱抱小兔上去,肯定是要互相拉攏、相互扶持的。不過要是換個人,比如說,艾爾?自己能夠同樣做到嗎?只能說。不一定了。這麼一想,這些白鰭人的表現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光當。終於。有一組白鰭人互相推搡,最終急了眼,三個人都摔倒在地上,哇哇的哭叫。在他們的意識裡,他們是跌落到石筍下,只用一隻手扣著石柱的縫隙,眼見得那縫隙越來越大,就要崩裂。這三個人拚命的在甲板上撓著,指甲都掀起來。滿手鮮血也是渾然不覺。
「嘖嘖,這幻陣真是厲害啊。」徐放歌暗暗的驚歎。再度提高了對這種法術的預警值。有空一定要問問陣靈,如何應對。
乒乓!抱抱的大腳丫子出現在徐放歌的視野裡,一腳一個將那些滿地打滾的白鰭人踩的骨斷筋折,嗚呼哀哉。熊貓人一臉的不解氣,嘟嘟囔囔,很沒有成就感。這些陷入幻陣的傢伙簡直就是任人宰割。反應快的還能抵擋一招半式,入戲深的根本就是毫無反應,躺倒挨宰。他在甲板上,按照小兔的指點。前三後四,逢左及右的穿行,一路上切瓜砍菜,打死了十幾個被困陣中的白鰭人,渾身連汗都沒出。
打木人樁也麼得這般鬆快撒。
小兔盤膝而坐,緊張的操控著主陣旗,修復著因為容納太多目標而有些崩壞的陣型,不住的催促熊貓人:「熊貓叔叔,趕緊把那些傢伙扔出船去啊,我這裡堅持不住了。」
熊貓人恩恩連聲,飛起兩腳一個漂亮的鴛鴦腿,把幾具屍體踢下海去。這屍體躺在陣裡,也會加大小兔的控制難度。
徐放歌當然不能閒著。作為一個槍手,該出手時就得出手。那些被堵在船舷上的白鰭人,就是他最好的靶標。他一槍接一槍的射擊,把那些白鰭人逼的沒辦法,只能跳海,一邊跟大貓好言相勸,要求這傢伙出面滅火。不能看著船帆被燒光吧,雖然咱有備用的,但那可都是錢來著。
大貓懶洋洋的趴著,腦袋擱在小兔的腿邊,緩緩的伸出一隻爪子,五根尖爪抻開。
那意思徐放歌明白,五天的水果分配權。
關鍵是裡面還有妙品水果啊,那個可是很難得的成交!看著這混球打算把另一隻爪子也伸出來,船長果斷的下了決心,同時再度給自己提醒,要抓緊時間找個合適的法師來,才不要依靠這個可惡的大貓。
大貓咧開嘴,很是得意。也不見他如何動作,空中一陣冷風吹過,陡然間就有無數細碎的冰屑從天而降,迅速的飄落在船帆上。轉眼間,那每一朵小火苗上都覆蓋了一層冰殼,火焰立時熄滅,只留下一片焦痕,一點不多,一塊不少。這種法術的控制力,也只有黑豹阿爾伯特這樣的傳奇生物,天賦能力才可以做得到。
圍著動物園號的那些白鰭人騎兵,進退不得,只能在水中載沉載浮。他們只看到船舷上自己的同伴不住的呼喝,卻都只能尷尬的踩在船幫上,搖搖晃晃,還不時的被艉樓上飛來的子彈打的渾身冒血,也不知道船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這時,又有不少同伴的屍體從船上拋下,落在海中,各個骨斷筋折死狀淒慘。最奇怪的是還有幾個連雙手八根手指都撓破,滿手鮮血。真不知道是遭遇了何種危機。
這些可都是本部落中最善戰的勇士啊!怎麼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被人幹掉?先祖在上,難道我們今天碰到了一位劍聖?
在以往,類似十面埋伏這樣的幻陣也是有一些,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的法術體系中,均有它的身影,也在輪迴者的爭戰中取得了一定的戰績。不過,將幻陣布設在船上,這個可是大崩壞時代以來的第一遭。
連空間甲都抽空露了一面,連聲稱讚小兔的原創精神。小兔很是得意,表面上還要把小妖精的功勞也誇上一誇:「是翠緹姐姐啦。她幫我在船上畫的圖案。」
「嗯哼?看不出來,小妖精的畫筆還有這種功能?」徐放歌相當驚訝。這都是人才啊,嘖嘖,真是的,你說我咋就這麼會用人呢?船長暗暗得意,笑的見牙不見眼。
按照小兔的介紹,徐放歌也明白了這個大陣總體的佈局。在船身各處,按照八卦方位,以某種特殊材料畫出符咒。施法鞏固。在中央的主桅桿上,懸掛一溜九桿小旗。作為中樞,並在主帆上以隱形材料再畫出一個大型的法印,就隱藏在熊貓人那個圖像的內層,與小兔手中的法陣樞紐——水晶球相對應。整套設施也是十分複雜,牽涉到若干原理,什麼三次元掃瞄定位、信息鏈傳遞、動態響應啥的,比美國的宙斯盾防禦系統還深奧,總之是徐放歌所無法理解的那種。他也就果斷的放棄了學習的念頭,還是把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幹好啦。
攻上船來的白鰭人都被迅速幹掉扔下海去。這個大陣的一個弱點就是不能同時容納太多的人數。一旦超過二十人在陣中。不管敵我,都有可能造成陣型的運轉不暢,超過二十五人幻陣就會自動破除,還會對主持陣法的小兔造成嚴重傷害。這人數當中,也是不管死活的,只要是實體存在,就都會計算其中。這也是開戰之後那些草花們必須離場的原因。有他們在幻陣就無法啟動。抱抱的工作也不是他看起來那麼輕鬆。他必須要爭時間搶速度,在最短時間內清理進入幻陣的這些敵人。畢竟他要在陣中穿行,必須按照小兔的指引,走動方位。這些騰挪的距離也是相當不近。一通忙活,汗是沒出多少,這腰就有些扭的生疼。最可恨是徐放歌在艉樓上看西洋景一樣不住的怪笑,讓熊貓人滿心的鬱悶。
不過,再怎樣,他比那些白鰭人還是要愉快。圍攏在船下的白鰭人騎兵,已經不敢登船了。頭頂上不斷的有同伴死屍拋下,真所謂上去有多快,下來就有多快,豎著進去橫著出來,而且死因不明,相當蹊蹺;再怎麼勇猛無畏,他們也心裡打鼓。任憑遠處的頭領如何催促,這些士兵也是畏畏縮縮,互相推讓,全沒有了剛才那種唯我先登的氣勢。
在船尾方向兩百米外,一簇騎兵保護著他們的領導,一個白鰭人的頭領耀武揚威。這個傢伙從各種方面都顯現出一幅與眾不同的樣子。衣甲光鮮就不要說,坐騎也是一匹高頭大馬,那海馬的個頭趕得上一匹真正的陸地馬了;頭頂上居然還有一朵大白傘蓋,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出來的。在他腦後,那一根白色觸角,上面紮著三朵紅色的絨球,煞是好看。後來徐放歌才知道,那白色觸角實際是白鰭人的背鰭,退化後所形成的種族特徵。可以用來呼吸。平常這些白鰭人騎乘海馬隱於水下,就可以將這根背鰭伸出海面,進行呼吸。最長可以伸展到兩米。
白鰭人也是人形生物,跟人類一樣需要用肺部呼吸,只不過他們內部構造特殊,可以長時間的閉氣,用於在水下活動。但最多一個小時,他們還得浮出水面來換氣不然一樣會死。
只有那些低等的魚人,沒有進化完全才保留著腮,那就不是真正的海妖。這是海妖族內部的一種共識。所以,當年海妖七族中,就沒有數量最為龐大的魚人的位置。沒有開化、智商太低的魚人只能淪為各個部族的奴隸。
海妖族罵人最惡毒的一句,也就是你這個卑賤的魚人卵種!
扯遠了,回到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