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上尉用力在脖子後面的裝甲內壁上一扣,湧身跳下了那長滿倒刺的巨口!
「啊啊啊,不!」剛剛爬上來的上校抱著一根觸角,目送著上尉的身影消失在巨口之內,絕望的喊了一聲。
一聲悶響,烈焰升騰,從那巨口中再度噴出一條火龍,足足捲起有十米多高。徐放歌只覺得腳下一陣劇烈的顫動,像是發生了八級地震,站都站不住,一屁股坐倒。震顫越來越劇烈,身下母蟲的身體發出喀拉拉的斷裂聲,有無數的裂紋從它內部滲透而出,撕裂開表皮,再沿著表皮向四外擴展。轉眼間,就像一個被打碎的瓷器,母蟲的身體發生了完全的崩潰,發出如同水庫崩塌一般的巨響!
轟隆隆
徐放歌被一股大力拋起,隨即就被各種母蟲的肢體碎塊卷做一團,漫天的翻滾著,衝撞著,根本分不清上下左右。一根斷裂的觸角橫著掃來,抽中他的腰間,讓他一聲悶哼,生命值掉落了一半,像被擊飛的壘球,遠遠的拋飛出去。
啊!!!!他飛去的方向,是一根比人民英雄紀念碑還粗大的金屬能圓柱。
就在他的身體將要拍在那能源柱上變成年畫的時候,一個酒桶帶著金色的鎖鏈纏上了他的腰間,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他拉回到地面。
查理滿心不甘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被空間轉化為一枚**金幣。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最終落入到花皮的手中。這讓旁邊的大谷貞美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不過,她也沒有說什麼。
花皮掃了她一眼,順手將金幣收入囊中。他看看寬敞的停機坪上。停放的兩架不規則梯形飛行器,心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完好無損!
就在這時,腳下的艦體忽然一顫,隱約的,從艦體深處傳來一聲爆炸。
不好!花皮心思電轉,顧不上再多考慮其他,忙吩咐眾人打開外層的飛行閘口。不管是什麼,都不會是好消息。現在對於花皮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趕快逃離這艘船!要爭分奪秒,要馬上加鞭!
要打開飛行閘口,比打開維修閘可費勁多了。十個輪迴者外帶兩個劇情人物忙活了足有半個小時,才算搞定。閘口被一層半透明的能量薄膜覆蓋著。顯露出外層太空的面貌,幽暗深邃,星光閃爍。
等所有人都上了通勤艇,花皮最後一個進了船艙,關閉了蚌式艙門。對駕駛艙的泰勒少校吩咐一聲:「起飛!」
泰勒少校很標準的操作著通勤艇,緩緩的駛出飛行閘口,飄進太空。在他們身後,空蕩蕩的停機坪上。躺著老獨眼的屍體。這個海盜頭子最終選擇了反抗,被花皮下令處死。也許他也知道自己的命運早已注定。這幫反叛的傢伙肯定不會饒過自己一命,與其被逼著交出所有的財產。最後再被幹掉,還不如來一個轟轟烈烈,我死了我的那些秘密財產也就隨著我一起殉葬,堅決不留給這幫混蛋!
門縫中,幾隻迅猛蟲不斷在哪裡盤旋,試圖鑽進停機坪。只可惜門縫太狹窄,它們只能是無可奈何,目送著飛行器的離去,發出幾聲不甘的嘶鳴。
在它們身後的通道上,在艦體內的各處,蟲子們正在混戰。它們向所有能感應到的目標發動攻擊,根本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已經完全沒有了敵友的概念,也沒有了蟲族中的階層壓制。只要活著的生物,就都是敵人。
它們的數量在迅速的消減,最終,整艘戰艦上,將只留下一個倖存者,或者一個也留不下。這個唯一的倖存者將有機會進化為母蟲。一般而言,在蟲族進化為母蟲的幾率極低。母蟲的生命力要遠遠超過其他的蟲子。除非是發生了意外,導致上一代母蟲死亡,它所領導的這個族群才會採取這樣自相殘殺的方式,進行逼迫式進化。而最終勝利者能夠近化為母蟲的概率也只有百分之一。
這些內容,都是上校告訴徐放歌的。
他僅剩的右手按在一根能源柱上,站在那裡和徐放歌、抱抱兩人對峙。
在母蟲本體爆炸之後,有那麼一段時間的混亂。整個能源倉裡都是充滿了煙霧和烤肉一般的焦糊味。能量的擾動讓外骨骼裝甲的各種探測設備全部失靈。等到煙霧散去,徐放歌第一時間就去尋找上校的蹤跡。
因為他始終沒有得到任務完成的空間提示,也即是空間默認那隻母蟲還沒有死。看來必須要殺死上校才能徹底完成任務。
這時候,他發現上校就在離自己不遠處的一根能源柱下站著,臉色蒼白,一副身體極度虛弱的樣子。可不等他有所動作,上校就開口喝止,露出自己手底下的一枚吸盤式炸彈,說了只要徐放歌敢往前一步,他就立刻啟動炸彈,炸掉能源柱大家一起完蛋。
雖然不清楚這個能源柱是否真的那麼容易被摧毀,但這種事沒有驗證一說,只能信其有了。於是雙方就這麼僵持下來。徐放歌不住的出言試探,上校倒也是別有用心,二人一搭一唱,倒很有默契的在哪裡聊上閒天,好像久未見面的老友。
按照上校的說法,現在他這個樣子,已經不能算是母蟲。至少他的族群已經不再承認他的地位,開始自動進化,以產生新的母蟲。他要是再碰到蟲族,很有可能也會遭到攻擊。
「所以我們之間應該可以坐下來談談,沒必要非得你死我活。上校建議:也許跟我合作,會有更多的好處等著你****??」
徐放歌想都不想立刻拒絕。也許這是個可能的誘惑。也許這背後藏著什麼隱秘的任務,有出人意料的結局和獎勵。但那只是可能。而且,即便是真的有這種變局,徐放歌也不會選擇接受。這個母蟲必須死!
何況,要相信母蟲的話,那才叫一個傻。
不否認他曾經在聽到上校的誘惑時有那麼一瞬間的動搖,但他很欣慰自己能立刻就清醒,堅持住了自己的做人原則!你不能侮辱了我的人格,還侮辱我的智商!
好幾次徐放歌二人想採取點動作,都被上校發現,不得不終止。最終只能隱忍著。繼續跟他隨便的聊著。
「帶我離開這裡!」上校終於忍不住了,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可能。」徐放歌一口回絕。「上校,我站在這裡這麼久,一直在琢磨怎麼幹掉你。這個你也清楚。」
「可你無法殺死我,對不對?難道你想就這麼跟我僵持下去?我要提醒你,還有三個小時,戰艦就要進入躍遷區。」
「哦,進入吧。怎麼了?」徐放歌不以為意的說。
「哈哈,你真的不清楚?一旦進入了躍遷區,戰艦就會直接進入超光速巡航,像你我這樣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艦上人員。會被力場粉碎成基本粒子。」
****??
徐放歌暗暗的皺眉。看上校的樣子,有些急迫。不像是說謊。而且關鍵的問題是,關於什麼躍遷。什麼超光速巡航,他是一竅不通,也無從分辨真偽。和剛才一樣,也只能是信其有。落後就要挨打!這個話說的一點都沒錯。心中鬱悶,徐放歌的臉色陰沉不定,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頓。
「你快點做決定吧,徐放歌。一個是帶著我一起離開這艘船,一個是咱們同歸於盡,還有三分鐘時間。」上校倒是不緊不慢,一副吃定了他的樣子,看的徐放歌無比火大。
「不是還有三個小時嗎?怎麼又變三分鐘了。」他忍不住譏諷道。
「拜託,跑到逃生平台也需要時間,開啟外層飛行通道也要時間啊,士兵。」上校以一副上級教訓下級的口吻說道,眼神裡充滿了戲謔。方才被摧毀本體造成的心理創傷得到某種程度的恢復。越是看到這個男人吃癟的樣子他就越高興。人類的情緒還真是奇妙,這種感覺,真是令人沉醉啊。相比之下,蟲族的情感線就粗糙太多,只有殺戮才能帶來些許應激性的興奮,完全無法與之相比。
徐放歌考慮再三,還是忍著氣答應上校的要求。
「好吧,我答應你。帶你離開。」
上校哈哈的笑,說道:「你別以為這樣就能騙過我。你是不是想著我的手一離開這枚炸彈你就把我抓住,直接幹掉?你以為我會相信什麼承諾?你真該看看你的臉,滿是狡猾的痕跡,太明顯了,徐放歌。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何況我會沒有準備?告訴你,這枚炸彈上已經被我附著了精神力控制,無論我在戰艦的那個地方,我隨時都可以引爆它。所以——」
上校話音一轉,很遺憾的說:「你想殺掉我,也只能等我們離開這艘船再說。是不是很不爽?是不是很鬱悶?哈哈哈我真的很高興。做人也很有意思嘛。」
他正在高興,忽然臉色一變,驚恐的喊了一聲:「你,你怎麼出來****??」話音未落,只見上校眼珠一翻,渾身打顫,就像是鬼上身一樣不停的哆嗦。短短了兩三秒之後,上校恢復了平靜,再度睜開了雙眼。
「嗯?」
徐放歌感到有些不對勁。這個上校看起來像是變了一個人。雖然外表上毫無變化,但氣質和精神面貌卻與方纔的感覺迥然不同。這個在他野性之心的感應下尤其明顯。這個上校一出現,野性之心的警惕感就完全消失了。
他伸手攔住了躍躍欲試的抱抱,試探著問:「上校?卡爾上校?」
上校露出一絲苦笑:「是我。我回來了。」
「那個母蟲呢?它怎麼樣了?」徐放歌問道。
「它,暫時被我壓制住。它真的以為能完全控制我?哼哼,我一直都在等待機會,還得謝謝你,士兵,和你談話它的情緒很激動,對我放鬆了警惕,我才能得手。」
「閒話少說吧,上校,我們快點離開這裡,把那個炸彈卸下來。」徐放歌擺擺手,直接催促道。他心裡有些猶豫,是不是直接給這個上校頭上來一槍,這樣才是最穩妥的。可沒等他下定決心,上校先說話了:
「我不走了,士兵。」
「什麼?」
「打死我吧。」上校平靜的把炸彈卸下來,交給徐放歌,說道。
「你說什麼?上校****??」徐放歌有些吃驚。
「打死我,就消滅了這個母蟲,我們絕對不能再放它逃走,一點機會都不要給它。這是最好的辦法。」上校說:「很抱歉,我也只能做到這一點,本來我應該直接自殺的。可是我,還是沒那個勇氣。所以,就拜託你了,徐放歌。」
「可****??」徐放歌心裡有些矛盾,方纔他是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要是上校不說話,也許他真的會開槍。可上校這麼一說,卻讓他有些為難。畢竟現在說話的這個,是人類,是卡爾上校而不是母蟲。雖然外表相同,性質卻是兩樣,心理負擔陡然加大。
「不要猶豫了,你不是早就想在我腦袋上來一槍嗎?這對你我,都是最好的選擇。開槍吧,士兵,你時間有限。那個母蟲說的對,你必須在三個小時內逃離這艘船。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呢。」上校微笑著說。
「那,那好吧。」徐放歌下定了決心,抬起槍口瞄準了上校的腦袋。
上校忽然說了一句「稍等」,然後從貼身的口袋裡掏出一串銀色的手鏈,遞給徐放歌:「這個送給你吧,士兵,做個紀念,興許以後你會用到。」
卡爾上校的守護
裝備位置:手鏈(腕部)
品質:銀色
特效:?
本物品為卡爾上校贈與,你必須離開這個任務世界才能夠鑒定出它的性能;但從上校對它的珍惜程度看,這絕對是件好東西。
徐放歌默然的接過手鏈,道一聲謝謝。大概這就是好人有好報吧。如果剛才徐放歌二話不說一槍爆頭,就沒有這個東西可拿。
上校交出了手鏈,在地上盤膝坐好,閉上了雙眼,口中喃喃的祈禱著,再不理會其他。
徐放歌衝他施以注目禮,暗暗的說一聲:「走好,上校。」扣動了扳機。
與霍克、銀髮上尉一樣,上校最終,用生命證明了自己同樣是一位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