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登陸阿巴契亞號
「沒有長官。」徐放歌學著電視裡的大兵高聲大喊。身後傳來抱抱的偷笑。
「那麼能告訴我你跟你這位同伴，都在嘀咕些什麼？」雨上尉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怎麼看怎麼危險。
「只是，只是一些家鄉消息，長官。私人事情。」
「哼，中士，請你記住，這裡不是你們那個潘塔星球，也不是你們的游擊軍，是宇宙聯合軍的正規部隊，是最勇猛、最厲害的裝甲步兵，也是我，雨*斯戴爾上尉的鐵拳支隊。我無意打聽你們私人之間的交流，但是記住，在我允許你們開口說話之前，都給我保持肅靜，明白？」冰藍的眼眸惡狠狠的瞪著徐放歌。大有他敢說個不字就一拳砸過來的意思。
草！徐放歌恨恨的心裡念叨一句，是不是我跟這個婆娘天生犯沖，第二次了這是。當然他也不能說人家不對，確實是自己犯錯在先，只能忍氣吞聲，低頭不語。
「你們，」銀髮上尉轉身，對著其他士兵吼叫：「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馬上你們就要踏上戰場，面對死亡，不要把你們那些有限的腦漿浪費在什麼家鄉、私人感情上，好好的端起你們的步槍，多做幾個深呼吸，夾緊你褲襠裡的那根東西，腎上腺素給我全力的分泌，你們這幫菜鳥。等下跟好了你們的軍士，不要嚇的尿褲子。誰敢臨陣不前我會親自把他踹出船艙，踢到太空裡漂蕩！現在都他媽的給我戴上頭盔！」
那把粗長的黑色狙擊槍隨著銀髮上尉的吼叫在空中嗚嗚揮動，像一根稻草。
更年期，她一定是更年期提前了。徐放歌扣上頭盔暗地腹誹。這麼火爆的女軍官他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見到。
「滴滴~~~~~~棧橋聯通完畢，準備開啟對接艙門，倒計時開始，十！九！八！七······」
在雨上尉的指揮下，裝甲步兵們分為左右兩個小隊，前邊還有三名尖兵開路，雨上尉就緊隨著三位尖兵身後。兩個小隊在各自軍士的指揮下，在她兩側依次排開，互相掩護。最後，是徐放歌、抱抱還有查理三人殿後。一旦進入戰艦內部，他們三個的主要任務，就是跟在雨上尉身邊，隨時聽候指揮。看起來這位上尉心眼還是不錯，對三個菜鳥比較照顧。
「你們，都給我小心點，槍口朝上，笨蛋，不要隨便開火，聽我的指揮，明白？」雨上尉在走上長長的棧橋時，特意回過頭吩咐三位菜鳥。
抱抱嘟著嘴把自己那桿d14收割者重型高斯機槍豎起來，左右看看——那意思笨蛋不只是我一個，其他兩位菜鳥不用吩咐也趕緊有樣學樣。
嘶！一聲輕響，前邊的工程兵順利解開密碼鎖，阿巴契亞號戰艦的緊急登艦口，兩扇艙門迅速滑向兩邊，顯露出黑洞洞的內部艙室。
喀拉喀拉······一陣金屬碰撞聲響，在前排的幾名士兵迅速將槍口瞄向艙室。旁邊的工程兵抬手一揮，向艙室內釋放出幾個小巧的碟形照明器，飄蕩在半空，散射出明亮的光芒，將長方形的甬道照徹通亮。
滴滴滴······碟形照明器將偵查到的圖像和相關三維信息都傳送到每一個士兵的頭盔裡——除了光潔溜溜的牆壁，什麼也沒有看到。信息顯示，戰艦內部大氣成分與地球環境相當，沒有污染，重力環境略高於地球，還處於運轉狀態。可見主能源輸出並未完全關閉。
裝甲步兵魚貫而入，動作簡潔，迅速，都是訓練有素，除了雨上尉身後的這三位菜鳥。在這方面他們也不可能跟多年訓練的職業軍人相比，空間也不會這麼難為人——反正早早的就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游擊軍的業餘身份。當然，雨上尉時不時粗暴的提醒，就得自己忍受了。
「槍口，槍口朝天我說了多少次你個白癡！你想謀殺自己的隊友嗎？」
「啟動你們的磁力靴，不要輸出太大······笨蛋你那個樣子能走動嗎？想讓我背你？」
「左右觀察，隨時補位，真不知道你們游擊軍是怎麼訓練的，這點常識還要我提醒！」
「格老子滴，老大，這個娘們吃錯藥咯？」抱抱被罵的最多，一肚子的悶氣，偷偷跟自家船長遞小話，好在個人通訊不虞被那個婆娘旁聽。
徐放歌剛被銀髮上尉訓斥走路不看腳下，心裡也是鬱悶。不過身為一個上級，他不能跟著自己屬下一起背後議論領導，這個是原則。何況銀髮上尉的教訓也都沒錯，還能讓他們學到很多專業知識。挨罵就挨罵吧，估計這個是空間甲的惡趣味，回去找他算賬！
查理學的很快，估計是以前也有過類似的經歷，一百米走下來，動作也是似模似樣，銀髮上尉就難得的誇讚了一句：「不錯，你學的很快，比那兩個笨蛋強！」
你誇就誇，非得扯上我們兩個幹嘛！徐放歌苦笑一聲，更加聚精會神，向周圍的士兵們學習。
滴滴！進入戰艦的四隻小隊，相互之間的通訊都接通了。
作為行動指揮官，雨上尉仔細瞭解了一下各支小隊的探查情報，果斷的吩咐：「工程兵，向登陸艦報告目前的情況；二小隊上到上層甲板，檢查上面的逃生平台和戰機機庫。三四小隊回合，一起向主引擎控制室進發，檢查沿路的艙室。一小隊，沿著主通道前往前部艦橋，各部之間用飛碟保持聯絡，這裡好像信號屏蔽的厲害，二小隊，控制戰機機庫後，在側舷架設臨時中繼通訊器，和登陸艦取得聯繫，都聽明白了？」
「明白。」
「上尉，發現了一些東西。」前邊走的尖兵停下腳步，讓碟形探路器照耀在某個區域。
哪裡一片狼藉，到處是破碎的肢體，裝備，血跡，艙壁上是各種各樣的劃痕還有窟窿，明顯是經歷過一番激戰的樣子。在一人高的一個立柱上，還有一具近兩米長、粗大、彎曲的幾丁質刃足釘在上面。
「大概有十人在此陣亡，上尉。」霍克親自帶人檢查了一圈，從地上撿回了一個殘破的裝甲頭盔：「這是裝甲擲彈兵三團的人，他們隸屬於阿巴契亞號。」
「沒找到屍體？」上尉皺眉。
「沒有。和以前一樣，大概都被······」霍克後面的話就沒說出來，那就是都被蟲族當了糧食。這些體型巨大的蟲族連自己同類的屍體也不會放過，人類，對他們而言那是難得的美味。
越往前走，地上的戰鬥痕跡就越多。當他們來到一個公共廣場模樣的大廳之時，發現這裡簡直無處下腳，網格磁力地板上的血漿厚厚的凝結，幾乎沒過腳面。數不清的殘破裝甲和武器到處散落著，偶爾還可看到沒有被帶走的某種肢體。有人類的，也有蟲族的。
「fu*ck！至少有四百人·····」霍克罵了一句。
徐放歌一陣陣的反胃。眼前這副地獄般的場景，有些超過他的耐受度。左右看看，抱抱和查理也都是一臉煞白，當然抱抱的臉色只能憑借想像猜測。不過那種難受的表情已經很說明問題。
「格老子滴，這是屠宰場嗎？」抱抱喃喃的說了一句。
這句話他是通過公共訊道發出，所有人都聽到了。
那位銀髮上尉這次沒有再訓斥，只是看了抱抱一眼，歎了一聲，命令道：「這就是戰場，士兵們。跟那些該死的臭蟲們的戰場。能死在自己人懷裡都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不要站在那裡發呆，繼續前進，火力準備，隨時開火！霍克，你帶人打頭，你們三個菜鳥，跟在我身後，注意頭頂，不要朝前面開槍，會打到自己人，明白？」
「明白！」三人都打起精神，毫不猶豫的按照上尉的吩咐去做。方纔那少許的怨氣早早被拋到外太空去了。
其他的各支小隊，也都傳來消息，和一小隊的發現差不多。在全艦各處，都發現了激烈戰鬥的痕跡。似乎蟲族攻陷了這艘戰艦，將艦上官兵一網打盡。
說是一網打盡，是因為上層甲板的逃生平台，還是完好無損，沒有啟動過的痕跡。十二艘小型逃生通勤艇都靜靜的停靠在發射架上。
蟲族是怎麼進來的？又進來了多少隻？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感到困惑。要知道阿巴契亞號上，有擲彈兵三團整整五千裝甲步兵，還有艦員、戰機機師等超過六千人。雖然這些戰力距離齊裝滿員的兩萬人差了一半，但也足以保證他們在太空中執行一般性戰鬥任務了。
齊裝滿員？開玩笑，現在的戰艦哪有那樣的好事。戰鬥兵員緊缺是整個宇宙聯合軍的最大問題——機器人，或者說智能化戰鬥機械的軍事運用，已經是迫在眉睫，被各位軍方大佬不斷呼籲。只不過百多年前機器人大暴動留給人類的創傷太重，誰也不敢再開啟這個潘多拉魔盒。這個議案遲遲得不到宇宙開發委員會的批准。
比較上面兩個問題，另一個問題更讓這些登艦步兵們為之忐忑，那就是——
現在它們去哪了？
這艘一公里長的戰艦，對於區區百名步兵而言，那太過巨大，根本無法做到有效探查。幾個小隊，都只能沿著主要幹道行進，沿途各處的艙室、通道、平台、管線都無法顧及。黑沉沉的陰影裡，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殺機，那些兩米多高，長著四隻鐮刀一般刃足的迅猛蟲，是不是就都躲藏在其中？誰都沒底。越走越是感到陣陣的不安，恐懼在士兵中逐漸蔓延。
比起面對面的血肉相搏，未知的危險更能考驗一個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