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日蓮宗*久遠寺*雪舟
篤篤!
「小兔去開門,沒看叔叔們忙著呢。」徐放歌頭也不抬的吩咐,兩眼死盯著棋盤——他的一招二馬盤槽眼瞅著就要把抱抱將死!熊貓人在哪裡凝眉瞪眼,氣不長出,抓耳撓腮!
中國象棋!售價50生存點!上好海底火山石製作,大小適宜,重量可手,是居家旅行的優秀玩物。據說長期使用有開發智力,增長耐力、提高判斷力的功效!
這副黑色為底紅漆為字的象棋,算是船長為自己買的唯一道具。要不然他實在心裡不平衡。
但說起來他的水平真心不咋地。幾天下來,連抱抱這個剛學會的傢伙也能跟他有個輸贏往來了。至於智力超常的小兔,現在根本就不讓上桌——他們倆捆一塊還得饒上半幅車馬炮!那是自己找虐!
小兔撇著嘴,不高興的往門口走,走到一半,終於忍不住出聲指點:「熊貓叔叔你那個車動一動啊,船長大叔就被將死了!」
「去去去!」徐放歌一頭冷汗,趕緊趕人!
熊貓仔細在棋盤上踅摸一圈,總算不笨發現了那個漏洞,哈哈大笑,抬起手就去摸棋子!
徐放歌大怒:「不算不算,這個不算!哦,來客人了,這盤不算,回頭咱們再下!」說著就起身,迎著進門來的那位客人走去。
那是一個身材不高,身披月白緇衣的和尚。看相貌,三十歲出頭,也是東亞人長相,皮膚略顯黝黑,一雙不大的眼睛,黑白分明,開闔間流露出一絲洞徹人心的光芒。在他的右手掌心,平托著一個黑漆缽盂,烏光閃亮。
見到徐放歌迎上來,這個和尚面露微笑,輕施一禮:「你好,徐放歌船長,貧僧日蓮宗久遠寺雪舟,有禮了!」
日蓮宗?久遠寺?待得賓主落座,徐放歌打發其他閒散人等各回各屋,這才疑惑的問道:「恕我不敬,我好像沒聽說過······」
雪舟和尚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保持著那幅雲淡風輕的微笑,說:「這很正常。簡單說來,我是一個日本和尚。」
「哦哦!」徐放歌心中一動,隱約的覺得有些問題。
「那麼,這位師傅你找我,有事?」
「是有些小事。徐君。」雪舟不疾不徐的說:「開門見山的說吧,我知道大部分華人對和我們日本人接觸總是有些顧慮的,我也就坦白一些。我這次來拜訪,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想跟徐君你打聽一件事,二,是想向你發出一個邀請。」
徐放歌拿手輕敲著茶碗,不動聲色,等著他繼續說。腦子裡飛快的回憶,自己以前和日本人有什麼接觸!
前世,接待過東京動物園的參訪團!依稀記得其中一個很嬌小的女孩對自己有些好感,差一點就那啥來著。都怪抱抱那天晚上非鬧著不睡覺,害的自己錯失機會······這個不是重點!
除此之外,沒了。
到了空間,第一個幹掉的輪迴者似乎就是個日本人!不會跟那個傢伙有關吧?
那是徐放歌第一次殺人,記憶深刻,直到現在還每每在夢中驚醒。所以這個日本和尚一出現他就立刻想到了這上。
雪舟瞇起眼,盯著自己的缽盂,只用餘光注意著徐放歌的神態變化。
「我想打聽的事情,就是,徐君你進入空間,是不是跟一個日本人接觸過?或者說是戰鬥過?」
徐放歌想了想,如實的回答:「日本人?是有個日本人跟我交過手。一副忍者打扮。怎麼,你們是一家?」
雪舟不動聲色,繼續盯著自己的缽盂,說:「確實是一家。我們是同一個家族的成員,雖然不是親兄弟。那麼你們是在新人戰中遇到的嗎?」
徐放歌敲敲桌面,說:「雪舟師傅,你問了問題,我也回答了。是不是輪到我問你答了?怎麼著也得講個禮尚往來不是?」
「沒問題,請問。」雪舟倒是很大方。
「你們家族,是個什麼家族?怎麼會有多人進入空間?」
「這是兩個問題。不過本來我就是來拜訪你,多說一點也是正常。只是徐君,我們今晚的話題內容需要保密,這個你要發誓。」
「沒問題。誰都有點**嘛。我可以發誓。」
雪舟微微一笑說:「這個不是為了保護我們,而是為了你。有些秘密知道了反而是負擔,以後你會明白的。」
「我們家族在日本,是個隱族。所謂隱族,在我們國內是一個專屬的稱謂,指那些隱藏在幕後,卻具備操控國家命脈的那些真正大家族。對外的家族稱謂,叫做伊籐。事實上,真正的核心,就是我剛才說過的,日蓮宗久遠寺,這是一個從十三世紀流傳下來的古老宗門。徐君要是對我國戰國史有興趣,倒是可以去研究一下。」
「我們這個家族,在日本呢應該是能量很大,要是有一天徐君你可以返回現實,不妨來我們久遠寺做客。」雪舟沖徐放歌輕輕一躬。
「好說好說。」徐放歌客氣著。
「說到主題吧。我們家族在空間裡,也有一些人脈。二難度,三難度,甚至四難度,都有。不敢說是什麼大勢力,但多少可以辦點事。這是從所謂大崩壞時代之前就存在的現象。有些輪迴者從空間中返回現實,建立了世俗勢力,然後再利用空間允許的某種特殊通道,指派後輩弟子進入空間進行歷練。我們家族也是其中之一。」
「這些後輩弟子唯一的目的,就是參加十年一度的船王爭霸賽,爭取回歸現實,帶著那一枚**金幣回歸。你應該瞭解,按照空間的介紹,這枚專屬自己的**金幣,在現實中有著加持氣運的不可思議力量,能夠讓人心想事成,逢凶化吉。我們這樣的大家族,有很多都需要靠這枚**金幣來鎮壓家族的氣運,保持家族長盛不衰。」
「一旦失去了**金幣的護佑,那個後果,很可怕。」雪舟輕輕一歎,臉上第一次顯露出變化。
「看得出來,你很驚訝。」雪舟低垂著眉目,繼續說道:「其實世界上類似我們這樣的大家族或者說大組織還有不少,只不過都像我們一樣,隱藏在幕後不為人知罷了。這些家族興興滅滅,起起伏伏,不斷的有人被淘汰,也不斷的有新生力量在崛起。除了部分偶然因素造就的命運寵兒,大部分背後都和**金幣的作用有關。尤其是,近幾百年,這種情況就更加明顯。」
徐放歌仔細消化著這些信息,越想越覺得震驚。
「而為了保護現實中的組織利益,每個家族對**金幣的渴求都是無限的,也是最為重要的。通過某種渠道,輸送人才進入空間,經過歷練參加爭霸賽,提高獲取金幣的幾率!這是所有家族都拚命在做的事情。」
「有可以從現實中進入空間的特殊渠道?」徐放歌再次震驚,震驚到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問問題,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一團亂麻有些不夠用:「那個不是死後的靈魂才可以的嗎?」
「嘿嘿,這個恕我不能告訴你。」雪舟繼續說道:「總之,你可以理解為,這是空間的意志。說起來,其實我們做的這些事情,好像都是空間意志的具體體現丫,真是······」他輕歎了一聲,接著說下去:「進入空間的家族成員,也有一些感覺到沖關無望,就自願留在空間裡發展,慢慢的也組織起大大小小的勢力。這個其實不難理解,對吧?人嘛,總是這樣。知道海商聯盟吧?其實那就是當初一些家族勢力聯合搞起來的,現在的樣子,呵呵,很不錯了。當然,海盜團也是一樣。只不過組織海盜們的勢力更自由,更新銳一些罷了。」
「哦!」徐放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我有些明白了,當初空間介紹說,**空間是現實社會的裡世界!我都沒感覺!現在我總算知道什麼是裡世界!還真是,表裡如一。」徐放歌搖搖頭,看著雪舟,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哦,抱歉,應該是你問我答的時候。不過我不用你問,我直接告訴你,那個忍者老兄,是在新人賽上跟我相遇,被我幹掉了。時間嘛,應該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真是快啊,轉眼就一個多月了。」
「被你······幹掉?你的意思是他死了?」雪舟臉色微微一變,遲疑的望向徐放歌。
徐放歌無奈的敲敲桌面:「可以這麼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概是······空間出了什麼問題。」
「哦!明白了。右二君已經轉生為幽靈水手了嗎?真是遺憾啊。······」說著,雪舟閉上眼睛,嘴中唸唸有詞,似乎在給這個右二念什麼經文。
徐放歌當然不會說其實那個傢伙就在我兜裡,變成一枚**金幣,也只是默然無言的坐在那裡等待。
過了一會,雪舟念完經,又恢復了那幅端正的神態,還是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缽盂,問道:「那麼,右二手中的那把匕首,現在在你的手上了?」
「匕首?」徐放歌輕撫著下巴,回憶著,說:「是有一把匕首。不過,他人消失了,匕首好像也就跟著不見了。」
雪舟目光一斂,袍袖無風自動,低聲喝道:「說謊!徐君你在說謊!那把匕首就在你身上!」
徐放歌直覺上感到,這個雪舟身上散發出一股惡意,似乎要攫取人性命的那種惡意。而這股惡意的源頭,卻是來自於那個缽盂,被雪舟一直托在掌心的黑色缽盂。
這股惡意如此的激烈,甚至刺激的徐放歌體內那個天賦能力野性狂暴蠢蠢欲動,差一點就把持不住自行發作!
也得虧是這個野性狂暴的躁動,讓徐放歌腦子裡猛然一清,重新恢復了清明:草,剛才他是對我用了什麼惑心術之類的技法?差一點就著了道!
徐放歌硬生生的把一句不由自主的回答嚥回肚子裡,憋得臉色發紅,暗地裡對這個和尚產生一股殺機。
雪舟沒想到,剛才徐放歌就要在自己式神的影響下,回答自己的問題,沒想到半途中又自行恢復了神智清明,衝破了自己術法的限制。心中也是一驚。只要剛才徐放歌回答出真實的答案,就將和自己的式神建立因果,從而可以在他的靈魂中埋下一枚種子。這枚種子會隨著徐放歌實力的不斷強大而強大,直到某一天被他以秘法催動生根發芽,徹底控制住徐放歌的靈魂。
不過這種源自古老巫術的式神秘法,要想發動,必須滿足苛刻的條件,受術人身上必須有與施術人密切的因果就是其一,而讓受術人親口承認這個因果是其二,此外還有其他條件。單是這個密切的因果就很難達成了。因果屬於命運之力,根本不是人類,哪怕轉生輪迴者所能控制的。是否達成因果完全靠運氣。要不是徐放歌身上確實存在幽靈匕首的靈魂烙印,這個術法根本無法發動。
功虧一簣啊!雪舟暗地感歎。饒是自己用式神跟蹤了他那麼長時間,反覆研判了幾次,最後還是失敗。不過,因果之力顯然是確實發動了,只是被這個傢伙用什麼秘法生生打斷!真是令人不可思議的傢伙。
徐放歌強忍住心頭的怒氣,表面上還是一副不知所謂的樣子,他還打算從這個和尚嘴裡多套點話:「我可沒有說謊,和尚你不要亂說話,咱們不熟,我就隨時可以告你誹謗!」
雪舟也很鄭重的向徐放歌鞠躬:「真是抱歉,請原諒我的衝動。實在是哪個道具對家族很重要······貧僧一時失了分寸,徐君海涵。」
「沒關係,我理解。都是輪迴者,這點諒解還是可以有的。我是真的沒拿你什麼幽靈匕首!」
當然沒有,已經變成獵槍放歌了!
「哦,那算了。估計被空間回收了。」雪舟倒是顯得大方起來,很看得開:「一把武器而已。雖然在家族傳承了兩百多年,但也只不過是一把好一些的武器。並不是最重要的。徐君,你知道,在空間裡什麼最重要嗎?」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你給說說?」徐放歌目光迥然,看著雪舟,說。
「很簡單。人!在空間裡,只有人最重要。······」以下巴拉巴拉省略。
徐放歌一陣洩氣,這個論調我聽著熟!我們老園長開會經常強調,說的比你透徹。
「所以,歷來,我們家族都是很重視對人才的吸納和培養。尤其是,像徐君你這樣優秀的人才,我們更是渴求!」雪舟說了一大通,最後說到了關鍵點:「我來的第二個目的,就是邀請你,徐君,以及你的小隊,加盟我們伊籐家,確切的說,加盟我們日蓮宗久遠寺。」
······
一陣沉默。
徐放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裡感覺很複雜。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屑,還有些小激動——草,我徐放歌也是人才了,老園長你沒眼光啊!
想了半天,他還是婉拒了:「謝謝你的看重,不過,我沒有加盟什麼勢力的想法。」
「是因為,我們是日本人?」雪舟直接的問道。
「嗯,有那麼一些因素。」徐放歌硬著頭皮回答。哥們第一個任務世界就是去抗日了,這個你不知道吧。
「哈哈,也難怪。客觀的說,誰讓我們兩國之間有那麼多的歷史糾紛呢。」雪舟似乎對徐放歌的回答並不意外,很自然的說。
徐放歌倒是被他這個大而化之的回答激起了些脾氣,不客氣的說:「歷史糾紛?這個名詞用的好。不過過往的兩千年,都是你們來糾紛我們。我倒是希望有一天,我們也去你們那幾個小島上糾紛一下你們,希望到時候你們還能保持客觀的看問題。」
雪舟臉色微微白了一下,總算是涵養很好,沒有就此問題在做糾纏。稍等片刻,只是搖頭,歎口氣說道:「來之前我就並沒有對這個邀請抱有什麼希望。只不過這是家族的訓誡,必須有的程序。很感謝你啊徐君,你選擇了拒絕。這樣,我們以後就是敵人了。呵呵呵,不死不休的敵人!」
說著,他站起身來,自顧著朝門口走去,袍袖飄動,倒有幾分出世的氣派:「徐君,你要好好努力啊,我會在二難度等著你。希望到時候,你的動物園號不要讓我失望!」
徐放歌也站起身送客,微笑著說:「彼此彼此。我正好缺一枚**金幣,來改造我的武器,大和尚以身相贈,真是頗得佛法三昧,屆時一定收下,不負大和尚一片苦心。」
哈哈哈······
嘿嘿嘿······
「好走好走!」
「留步留步!」
走出紅槍魚酒店,雪舟和尚沿著小街一路前行,不疾不徐,不時向路邊與他打招呼的輪迴者們面露微笑,充滿慈悲的微笑。待得他轉過街角進入暗影籠罩之下,他腳下一頓,臉上出現幾分不自然的扭曲,眉宇間陰霾一片,掌中缽盂呼的騰起一團青色火焰,一隻式神紙人頓時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