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交易與欺騙（下）
「痛快！」克萊芒笑吟吟的指點著徐放歌：「痛快！我喜歡你！年輕人！」
「哈哈哈，很多人都這麼說。謝謝你的評價了，前輩。不過，你別忘了，前輩我還有個問題你沒有回答呢。」徐放歌也是笑著回應。
「哦？沒有嗎？啊，是了，第一個問題，法陣的作用！你感覺到沒有？哦我忘了你的等級太低，你感覺不出來的。法陣的力量正在流失。」
克萊芒臉色一變，很嚴肅的說：「法陣越來越衰弱了，年輕人。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那位深海霸主的力量在逐步的恢復。按照我最近一百年的觀察，如果這樣下去，再過五年，法陣將再難以鎮壓住它。年輕人，你不知道這位深海霸主的可怕，所以你可能會無所謂。但在我們那個時代，任何一個輪迴者聽到特魯西埃這個名字，都會不由自主的顫抖。但凡是有它活動的海域，輪迴者都是堅決繞行。哪怕是聽到些傳聞，也會讓所有人一夕三驚，隨時準備逃跑。無論再如何強大的輪迴者，哪怕是那些可以進軍世界之鐘的超級強者，也沒有人敢獨自面對它。能夠壓制它的，只有創造它的空間。」
「所以？」徐放歌一臉震撼的看著克萊芒。
「所以，我必須去做完我該做的事情。」克萊芒微微一笑，說道：「當年是我的錯誤，才導致了任務的失敗，導致了我那九個同伴的死亡。我欠他們的，我必須要補償回來。我將用我的靈魂為代價，引發法陣的共鳴，強行提升它的威力。雖然這樣做，還是無法殺死這位深海霸主，但加固一下法陣，再困住它三百年還是能做到的。年輕人，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您說！」徐放歌不由自主的用上了敬語，包含著對這位勇敢的前輩的敬意。
「替我向所有的輪迴者傳話，告訴他們這個消息。期望，能有誰組織起來，想出辦法，好徹底殺死這個大傢伙。我真的希望，有那麼一天。所以啊，年輕人，你可要堅持到底，完成任務，還要活著回去。」
「嗯，我一定。」徐放歌堅毅的點點頭。
······
「那麼，我們的交易達成，可以開始了？」克萊芒說道。
「達成是可以的，不過在這之前，我還得先說一句！」徐放歌看著克萊芒：「你騙我，克萊芒前輩。你剛才說的話，都是在騙人，對不對？」
「嗯？」克萊芒驚異的抬眼，直視著徐放歌。「怎麼會這樣說？我怎麼會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很是惱怒，神情充滿了失望、焦急和遺憾。
「看，看著我的手。」徐放歌舉起自己的左臂，小青蛇從他袖口中鑽出，在他指尖纏繞，搖頭擺尾。
「這是上古異種的後裔，我叫她卡蘿薇。是我的夥伴。」徐放歌緩緩的說道：「她有一項天賦神通，叫做蠱惑人心。具體說，一個作用，就是當有人對我說謊的時候，她會感應到對方的靈魂波動，從而及時的提醒我。很遺憾，你，剛才說謊了。」徐放歌用手指著克萊芒，小青蛇不明所以，但還是很配合的狺狺吐信，做張狂狀。
「啊？啊哈哈哈哈······」克萊芒楞了一下，仰頭大笑：「真是沒想到啊，居然有這樣的事情。你這個後輩看來奇遇很多嘛。難得難得，我還真的小瞧了你。不過，這樣一來，我對你更有信心了。說不定你真的可以完成我的委託。不錯，我是騙了你，剛才我說謊了，真是抱歉。」
說著，克萊芒右手撫胸，彎腰施禮。
「啊，不客氣，其實我也是。」徐放歌微微一笑，也是同樣的鞠躬。
「嗯，你說什麼？」克萊芒又是一愣，抬頭看著徐放歌。
「其實，卡蘿薇啥也不會，是個小懶蟲。哈哈哈，我也說謊了，對不起。」
「你······」克萊芒臉上神色變幻，很快，他又鎮靜下來，鼓掌笑道：「不錯的年輕人。這麼說，你是在詐唬我？」
「算是吧。這年頭行走江湖，多個心眼總是沒錯。這不，事實證明我對了。」
旁邊的抱抱伸出一個大拇指：「老大，你行！真有你的！」
「好吧，算我輸了。我得承認，剛才最後那部分我說的是謊言。」克萊芒大方的承認，說道：「其實，我是一個懦夫。我要你們去做的事情，完全都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早日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臉色發白，咬牙切齒的說：「知道嗎？我在這裡被關了四百五十年！我真的快瘋了！我不得不用自我催眠讓我在深海中長時間的沉睡。只有五十年一到，才跟著這個該死的大魷魚一起醒來。才可以到海面上，呼吸一下海風，感覺一下新鮮的空氣。」
「可是這樣的日子我也過不了多久了。我的魂力在消散，代表著我的靈魂越來越脆弱，我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也許哪一天沉睡之後，就再也無法甦醒，會被空間抹殺掉意識，變成幽靈水手······更有可能是被那個大魷魚發現，那樣還不如死掉！我要逃！我必須要逃走。就像當年——那個時候我們十個人圍攻這個大魷魚，在搶先發動法陣困住它之後，又戰鬥了一個月，方法用盡，手段用光，連所有的補給藥品都消耗一空，卻還是沒能殺死它。」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沒法再脫身，只有跟他死拼到底。在一個同伴的提議下，我們選擇了靈魂獻祭。我們向空間獻祭了自己的靈魂，換取強大的力量，只求能夠在魂力耗光之前幹掉它。只可惜······它太強大了，我們不是對手。你看到墨魚海上，那些石柱了嗎？那些石柱就是我的同伴，獻祭靈魂所化成的。其實，這些石柱才是真正的法陣，一共有四十九根。只少了一根，法陣就能完成，就能徹底封印這個深海霸主特魯西埃。少的那一根，就是我。我害怕了，或者說，我······投機取巧，我背叛了我的同伴。我以為只要他們九個人的力量就足夠，我想著最後活下來，能夠撈取好處。我保留了一份魂力，沒有完全釋放，所以，五十根的法陣支柱，只有四十九根成型。」
「我們現在呆著的地方，實際上就是最後一根法陣支柱應該出現的地方。」克萊芒有些失落的說著，指了指腳下。
「也許當年我不該這麼自私······嗨，誰知道呢。總之，當時我不想死，現在我依然不想死。我要你拿著我的靈魂核心，把它投入到那口沙洲之井裡。那口井，可以把靈魂體隨機傳送到空間任一角落。隨便它把我傳送到哪，哪怕是從頭來過，我也認了。為此，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靈魂傳送？任意角落？徐放歌咀嚼著這兩個詞語。
「我再問你一遍，我們的交易是否達成？」克萊芒盯著徐放歌說道。
徐放歌毫不示弱的與他對視，半晌，才重重的吐出兩字：「成交！」
在空間的見證下，徐放歌和克萊芒簽訂了契約。
當契約消失在空氣中，自動生效之後，克萊芒才如釋重負，哈哈大笑著說：「不錯啊，小子，我覺得你很有前途。這次的委託，我覺得你有成功的希望。真不枉我搞出一番動靜來把你吸引到這兒。如果在我的時代，我一定收你當小弟。」
徐放歌走向十字柱中心，無所謂的說：「那好啊，你先給件神器來當見面禮。我就知道那個動靜是你搞出來的，果然啊！哎，我說你這個核心要怎麼拿取？」
「直接用手拿，就是那個藍色的小球。告訴你啊，這個可是我五十年才凝聚成的魂力之球，是你完成委託的唯一道具，你要是弄丟了，哼哼，你就在這裡陪著我吧，我可再沒有魂力可以凝結了。」
「知道啦，囉嗦。」徐放歌蹲下身，拿手在那個符文陣中心輕輕一扣，把其中淡藍色小球取在掌心。這個小球似乎是有實體，又似乎沒實體，帶著一種令人目迷的光暈，輕飄飄的全無重量，似乎隨時都能飄起來。
「哼哼，這個就是你的靈魂？」徐放歌好奇的問，用手指捏捏，球體很堅硬，絲毫沒有變形的意思。
「這個只是魂力的凝結，真正的靈魂只有其中那一小點，你是看不到的。實話告訴你，就是這麼一個魂力球，就足夠把你們那個什麼起錨島炸成碎片。」
「霍霍，那不是比原子彈還厲害？」徐放歌毫不在意的說著，把小球在手心上下拋接，看在克萊芒眼中，是相當的氣憤，卻又無可奈何。
「靈魂力量豈是你這個菜鳥能想像到的，你趕緊吧，我的靈魂影像維持不了多久了，希望你能活著辦完我的委託。」
銀色光焰逐漸黯淡下去。
在游回船上的過程中，抱抱悄悄跟徐放歌說：「老大，我覺得這個傢伙不是好人。」
「嗯，的確不是。」
「這個委託有問題撒。」
「嗯，確實有問題。」
「那你還接？」抱抱氣憤了。直接在水中站起來，一個浪頭打來，把他壓進水中。
等他冒出頭來，只見徐放歌已經游出一截，淡淡地聲音傳來：「接了能咋滴？好歹怎麼著也先有收穫······」
此行最大的收穫，就是獲得了完成試煉任務的線索。這是徐放歌明知道這個委託有問題，還敢接下的原因。為了些許可能存在的苦難或者危險，放棄眼前實實在在的利益，這個不符合徐放歌的性格。更何況，這些任務如果自己去獨立完成，所遇到的危險和困難也未見得就小。
古語有云：千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至於以後，那以後再說，到時候自然就有辦法。
辦法總比困難多，這是徐放歌賴以奉行的另一句話。
起錨，揚帆，目標，銀環沙洲！
動物園號再次踏上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