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來吧，跟我去航海
在二樓，紅鬍子威廉的專座，徐放歌在他對面坐下。早有夥計得了吩咐，端上來保羅特製的晨曦雞尾酒。
在徐放歌身邊，大貓也得到了相同的待遇，只不過今天的大貓，顯然沒有什麼心情來享受這些，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蹲坐著，一雙金色眼眸，平靜的盯著那個五光十色的酒杯，透露出一絲徐放歌還無法理解的深邃。
「祝你一帆風順，年輕的船長。」紅鬍子老威廉向徐放歌舉起酒杯，和他輕輕的碰了一下。
「怎麼樣？」老威廉看著徐放歌飲下美酒，客氣的問道。
徐放歌回味著這酒的滋味：真的很棒，有那麼一種，恩好像讓人很振奮的感覺，我只能說，比我以前喝的那些酒都要強。
「晨曦。這種雞尾酒保羅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調製了。知道為什麼嗎？」老威廉感歎道。
「不知道！」徐放歌耐著性子回答，他不相信這位老店主大早上沒事閒的找自己聊閒篇。
「因為他也老了。手抖的厲害。想要調製出晨曦，有些力不從心。不過，今天他可是從凌晨開始，就在忙活，失敗了幾十次，終於調製出來這麼三杯。因為，他跟我一樣，都想用某種力所能及的方式，來幫幫可憐的小兔。」
「小兔？」徐放歌被這個話題的瞬移搞的有些發懵。這個跟小兔有什麼關係？
「坦白說，我想請你，年輕的船長，請你幫我一個忙。」
「您說。」
「我想······能不能請你帶小兔走！我是說，讓小兔成為你的船員？」老威廉放下了煙斗，平靜的盯著徐放歌，一字一頓的說。
「成為我的船員？」徐放歌有些奇怪的看著老威廉：「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小兔就要死了。」老威廉說道：「如果她不能在三天內，成為某艘船的僱傭船員，她將被強制變為幽靈水手。我想，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我，還有保羅，都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當然，我們可以湊出一筆錢，買命錢，向空間買回小兔一月的壽命，可一月後呢？兩個月後呢？你也應該知道，像我們這樣的生活職業者，本身的債務危機就很重了。我們不是不想，實在是，沒有能力」······
「空間的規則我想你也有所瞭解——她也肯定難以成為船長，更不太可能自己掙錢去買船票。說實話要是沒有我，她早就餓死了。呵呵，她還小。也許讓她進入空間就是個錯誤。」
老威廉點燃煙斗，深深的吸了一口，淡青色的煙霧，瀰漫在他和徐放歌之間。
「也就是說，要讓小兔不變成幽靈水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成為船員？」徐放歌簡單的總結道，臉色平靜。
「嗯。」老威廉點點頭，有些艱難的繼續說下去：「這幾個月來，我也試著向幾個船長提出了這個請求。他們都拒絕了。我能理解。我也是當過船長的，我還闖過二難度的險關，差一點就可以去到三難度海域，我很明白一個船員對船長，對整艘船的重要性。一艘船上，可用的就那麼幾個人，要面對的困難和挑戰，卻遠遠超過這些人能力的總和——任何一個船長都希望自己的手下船員是各個方面都很優秀的高手，而不是一個，哈哈，只能拖後腿的累贅。」
「不過，我還是想再試試。」老威廉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小兔是個好孩子，乖巧，懂事，真的。這幾個月她給我給我們這個店帶來了許多歡樂，大家都很喜歡她。看到她，我就想起了我的孫女，當年，她就和小兔一般大······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選擇了拜託你，徐放歌船長。能否請你帶上小兔，讓她繼續活下去，哪怕是，多活一年，多活一個月，也好。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幫助，作為一個老船長的幫助！相信我，會對你有用的。」老威廉略有些期待的看著徐放歌。手裡不自覺的攥緊了煙斗，渾然不覺其滾燙。
「恩恩，就是這個事情？」徐放歌扭著頭，望向大貓：「阿爾伯特，你這一早上怪怪的，是不是也想讓我幫幫她？」
阿爾伯特歪著大腦袋，瞇起眼睛，拿腦袋蹭蹭徐放歌。
「就這點事啊，搞的那麼緊張。」徐放歌拍拍大貓的頭，站起身來，從扶手欄上探出身去，衝著下面緊張的小臉發白的小兔喊道：
「嗨，那個小姑娘，看著我！」
小兔被這個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抬頭，迎上徐放歌那燦爛的笑臉！
「我？」······
「跟我一起去航海吧！」
「啊？」
「我說，小兔，不要干夥計這種沒前途的工作了，跟著我混，咱們去當······偉大的航海家吧！」徐放歌一激動，差一點把海賊的台詞給說出來。
呼。一條黑影從徐放歌身邊竄過，黑豹跳下樓去，正好落在小兔的跟前，那一臉的白牙呲的，可以給牙膏廠做廣告。
小兔使勁的忍著，眼淚還是沒有忍住，辟里啪啦的順著臉頰滾落。她撲上去一把抱住了大貓的脖子，嗚嗚的哭出聲來。
「也就是說，老大，這個小丫頭從此以後，就是我們動物園號的二副了？」自封為大副的抱抱努著嘴，湊到小兔眼前，用那一雙黑眼圈上下打量著她。
小兔對這個熊貓胖子還是有些畏懼，側過身，躲在阿爾伯特的身後。
徐放歌扭頭吩咐她：「小兔，你既然加入我的船，就是個船員了，以後要跟著我們出海冒險，在大海上，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碰到了敵人，或者災難，可不會管你是不是小孩。所以，你得學著適應各種環境，還得學會怎麼保護自己。」
「嗯。」小兔鼓著小臉嚴肅的點頭。她現在也換上了一身小小的水手服，和抱抱一樣的牛仔背帶褲。頭上還戴了一頂窄沿的藍布帽。這些是徐放歌掏錢在便利店買的，空間甲拒絕跟他有任何生意往來。
徐放歌滿意的點點頭，走到靶場旁邊，架起獵槍，開始一天的訓練。
這裡是他向起錨島訓練營特定的專用訓練場，裡面有遠程射擊場地和近戰訓練場地，還有其他一些訓練身體素質的專業器械。比之現實中的專業訓練場毫不遜色。就是價格稍微貴了些，一天要100生存點。
在扣除了修船，住店等必要的花銷，徐放歌手頭的生存點也只有2000多。他決定，等船一修好，就趕緊出門做任務。這以後，還得扣除給抱抱和小兔的分紅合計15%，哇呀呀呀，真是艱難世事哦！
徐放歌對著遠方百米外的移動靶扣動扳機，巨大的槍聲讓毫無經驗的小兔嚇了一跳，臉色煞白。
「小兔，拿起那把槍，你也要學著開槍。」徐放歌嚴肅的說，指著一邊的桌子上，放著的一把相對小巧的手槍。
整個無盡之海的時代背景設定在大航海時代，所以，這些火器性能雖然並不次於現代武器，但造型還是相當古樸。
這把手槍就是如此。直筒的槍管有三十公分長，木質的槍身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彎曲的握把上鑲嵌著一層細密的金屬螺鈿，銅質扳機和座圈合為一體，在握把前前突出一個優美的弧線。
看上去很美，實際上這把槍的攻擊力只有5——8，是最初級的火槍，主要用來訓練。
小兔兩手端著這把火槍，感覺還是有些發沉，槍口也是忽上忽下的晃悠，更別說瞄準了。
「開槍！」徐放歌喊道。小兔哆哆嗦嗦的用手指去夠扳機，覺得自己怎麼也夠不到，急的直咬嘴唇。
「開槍！」徐放歌再次喊，聲音愈發嚴厲。
「快開槍！」徐放歌一聲斷喝。
啊~~~~~彭~~~~~~槍聲響起！小兔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裡緊緊的攥著那把火槍，眼淚滴溜溜的在眼睛裡打轉。
徐放歌拍拍手，衝她做個鼓勵的手勢：「你瞧，小兔，很容易！繼續繼續！」
呼嚕呼嚕。阿爾伯特在一邊很是不滿的沖徐放歌低吼。
徐放歌毫不理會，自顧著去進行自己的練習。小時候，他一直覺得自己在射擊上很有天賦，長大了以後還這樣認為。不過在前幾天他偷偷觀摩了一下其他輪迴者的練習，頓感前途一片灰暗。那些練習遠程射擊的傢伙各個都比他打的准，二百米移動靶十中九都是標準成績。哪像徐放歌這樣還在練一百米！更讓他難堪的是，一個玩法術的法師閒來無事，拿槍練著玩，居然也是二百米移動靶十中十。這還讓人有點希望嗎？
在這樣的氣氛中，徐放歌根本就沒敢和別人單挑較量，那都是在二百米外對狙的主，徐放歌上去就是白給。別的不說他這個獵槍就不給力啊。他轉了一圈，也大概知道了，與弓箭一樣，現階段火槍的射程大多在200——400米之間，一般槍手的最佳攻擊距離也是在這個範疇，太遠了容易失准，太近了也容易被近身。像獵槍放歌這樣160米最大射程的，只有在訓練場上才有。雖然以後可以用技能來增大射程，但是硬件還是基礎。超出槍械本身的設計能力，攻擊力就要大打折扣，技能也不能完全的彌補。有一把好槍是所有槍手的必須（弓箭手也是同樣）。
他媽的又被空間甲給陰了。徐放歌得知這一消息後就直接找空間甲算賬。空間甲振振有詞，當初改造獵槍的時候，可是按照你的設想，數據也是你提供的哇卡卡卡。讓徐放歌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洩。誰讓他只知道後世獵槍的標準呢。
武器的弱勢讓他槍手夢想嚴重受挫。他本來給自己的定位是遠程攻擊為主，近身作戰為輔。屬性加點也是朝這個敏捷系傾斜的。沒想到啊沒想到······
想來想去，徐放歌倒是把骨子裡的狠勁激發出來了，草，我還就當槍手了，我就不信，我會比你們差。
我練，我練，我拚命的練。胳膊腫了，肩膀麻了，腿打顫了，連眼睛都重影了，直到他頭一暈，栽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氣，才算把槍放下。
在他的嚴厲目光時不時的注視下，小兔也不敢偷懶。眼含著淚水，嘟著小嘴，顫抖著雙手，不斷的開槍。臉上早沒了血色，被硝煙熏得黑一道紅一道，花裡胡哨。她的小細胳膊被火槍的反震力震傷，從手腕到肩關節，幾乎腫了一圈，快趕上她的小腿粗。
不過，這個倔強的孩子居然硬挺過來，不時的舉槍，扣動扳機，摔倒，喘息，哆嗦一陣；然後再站起身，舉槍，扣動扳機······
「老大，這樣有些過了吧，她還小······」抱抱心腸軟，實在忍不住，湊到徐放歌身邊嘀咕道。
徐放歌哆嗦著雙手，用冰袋敷著手腕——這麼做能讓他感覺舒服一點。空間可以隨時修復輪迴者的身體損傷，但損傷所帶來的疼痛感和種種不適有延遲效應，必須自己克服。
他瞥一眼同樣隱含不滿的阿爾伯特，大貓呲著牙，目光不善的盯著他。
「首先，她是我的船員，是動物園號的一員，就必須有作為船員的覺悟，要學會為我們這個集體貢獻力量。不會可以學，不能可以練，哪怕最後還是練不成也沒關係，但必須去做，這是個原則問題。小兔是個懂事的孩子，也是很有自尊心的孩子。你看她為了少給老威廉添麻煩，去做酒店夥計。她知道要用自己的行動，來給愛護她的人做些什麼。一個飽受驚嚇充滿恐懼的小孩子，需要多大的勇氣再站在大堂裡跟別人打交道？以她這個年紀，還有老威廉對她的關愛，她其實是可以每天抱著娃娃熊，躲在床上看童話的。這也是我願意幫助她的主要原因。人要有感恩的心！」
「其次，徐放歌靠著一堆沙袋，抬眼望天，長出一口氣說道：這個**空間，真的是前路漫漫，充滿艱險。我從瞭解到的些許片段，就感覺很不妙。我們要想在這裡活下去，不被變成那種幽靈水手，就只有不斷的變強，不斷的前進。要去挑戰一個又一個的冒險，或許還要踩著一個接一個的他人肩膀······沒有誰會來幫助你，拯救你，一切都要靠我們自己。」
「這是當年我老爸的家訓，呵呵，可惜當年我認識不深。總之，我要讓小兔也明確這個道理，做人首先要靠自己。只有自己努力，才會有機會，才會有未來。也許在現實社會中，像她這樣的小孩子可以不用理會，這種高深無聊的大道理，但現在她也是輪迴者了，本質上說，我們都一樣。我可以救她第一次，但未見得我就能救她第二次！」
抱抱睜著一雙大眼，黑洞洞的閃過一絲崇拜的熱切。
「老大你太有才了，以前咋沒看出來！」
「滾一邊去，你，拿把火槍跟小兔一起練習。」
「不用啊老大，我明明是近戰，玩火槍它不專業啊！這不科學！」
「科學你個串串！叫你練你就練，這叫一專多能懂不？真要開打你還真指望小兔嗎？」
「那你······」抱抱的腦子顯然沒轉過彎來。
「道理是道理。實踐是實踐，人家成長還得有個過程。現在咱們動物園號就指望你了，抱抱同學！你可是一個頂倆，不，頂三個的，在我心目中。有了你咱們船完全可以不需要再多的人手嘛。你說對不對？」
抱抱咧開嘴，得意的忍住笑，一隻腳在地上畫圈：「嗨，那個，我，就算起點高一些些塞！」
「所以啊，你不厲害誰厲害？你不牛逼誰牛逼？你不出馬誰出馬？你不加練誰加練？」徐放歌接著忽悠。
「說的也是······」抱抱欣然，找了把大槍去一邊練習了。滿腦子裡都是自己威風凜凜，一夫當關，徐放歌和小兔萎縮在自己身後瑟瑟發抖。
大貓鄙視的看徐放歌一眼，哼了一鼻子，自顧著走去小兔身邊，用舌頭輕舔著那一雙紅腫的小手。
看什麼看？你個沒知識的大貓。徐放歌心裡腹誹，咬牙起身，端起獵槍繼續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