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兩邊的雕像個個長得陰陽怪氣,上面還掛滿了厚厚的一層蜘蛛網,看樣子也經歷了不短的歲月了。其中有的已經殘缺不全,不是沒了頭就是沒了手,但是又看不到一點斷裂的痕跡,二叔說這些可能是工匠們故意這樣雕塑的。它們呈並排站立,看起來十分的規範,我數了數,兩邊加起來剛好七十二尊,二叔說這些應該就是地獄七十二惡鬼像。以前我在明月溝也曾聽說過關於七十二鬼的傳說,好像是說七十二惡鬼是秦廣王最得力的部下,他們以黑白無常為首,專門監押鬼魂。
看著這些惡鬼的雕像,我渾身就犯起了雞皮,這個地獄到底埋葬著何方神聖?居然是如此的重口味,連地獄七十二惡鬼都請來幫他守墓,真是難以讓人理解。如果讓世人知道在這麼一個佛門聖地下面,居然還有此般陰冷的地獄,必定會引起一場不小的轟動。
我跟著二叔順著甬道繼續行進著,越往裡面走就感覺越冷,雖然我沒有去過地獄,但是這種感覺應該跟地獄沒什麼兩樣吧。我時不時的用指甲掐著自己的手臂,然而疼痛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夢。
對於剛才活過來的「雕像」,二叔說那個人很面熟,但是我卻一點也記不起來了。如果說那個是付隊長,他怎麼可能見到我們就跑呢?面對著這個疑問,我的心中既好奇又擔憂,於是問道:「你剛才說那個人面熟,是怎麼回事啊?」
二叔回答道:「那個人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我甚是疑惑,不是活人,難道還真的是鬼不成。二叔看我疑惑的樣子,繼續說道:「我剛開始還以為是付隊長,但是當他掙脫的時候,我才發現那個人的下半身已經腐爛了,從其身型來看,倒是真的像極了一個人。」
「誰?」我忍不住問道。
「周扒皮!」二叔將周扒皮的『皮』字音調壓得很重,我當時就呆住了,要知道周扒皮死去差不多都快半月。況且這個地方離明月溝隔了數十里,一具屍體怎麼可能跑那麼遠而不會被人發現的。但是仔細回想起來也不是不無可能,那天晚上我和二叔去盜周扒皮屍體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搶先了一步,盜走了裡面的土罐子還有周扒皮的屍體。如果剛才那個就是周扒皮,那麼說那些盜賊此刻是不是也已經來到了這裡面?但是這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一個鬼影都沒有,他們又會去了哪裡了呢?
帶著這種種疑問,我和二叔很快就走到了甬道的盡頭。而在我們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條足有一米深的溝渠,這個溝渠大概是古人用來排放雨水用的。裡面還積了一層厚厚的屍油,而且還冒些許的熱氣,這一點倒是出乎我們的意料。二叔說這些屍油很有可能就是聚屍池中流下來的,而在屍油之中,我發現有一團東西在裡面浮動。我隨即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扔了過去,那東西還是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
「那是個人。」二叔說完,便和我一起將其拖了上來。這個人全身都是黑乎乎的屍油,鼻孔裡面還冒著兩個大大的氣泡。
「二叔,這個人咋這麼像付隊長啊?」我用手抹了抹付隊長臉上的屍油,疑惑的問道。二叔點了點頭,然後將付隊長放平在地,雙手輕托在其腹部,然後輕輕一壓。付隊長輕咳了兩聲,嘴裡開始流出黏糊糊的屍油。二叔說屍油還沒有侵入其肺部,幸好我們發現得及時,要不然他這條命就算沒了。
看著滿是污垢的付隊長,我和二叔也沒能好過到哪裡去。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屍油,而且還臭氣熏天,要是被人看到了,不把我們當成鬼怪不可。片刻之後,付隊長開始緩緩的甦醒了過來。他嘴巴微張,喉嚨裡開始發出「咕嚕」的聲音,好像在念叨著什麼。我起初還以為他是中邪了,哪知道我貼近了一聽,才聽見他喃喃自語道:「南無阿彌陀佛。」
真想不到這傢伙危難關頭,心裡頭都還惦記著佛啊。要知道千佛崖什麼都沒有,就是佛特多,要是這傢伙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如果佛祖都不保佑他,那簡直就是佛理不容啊。
見他沒事,我隨即笑道:「身為國家公幹人員,這麼迷信是不是應該拉去改造改造啊。」
「你」我話剛說完,付隊長愣的睜開雙眼,滿臉的驚訝,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好了,別你你你了,要不是我們救了你,恐怕你早就溺死在這玩意裡面了。」我指著旁邊的深溝說道。
付隊長頓時鬆了口氣,道:「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見鬼了呢。」
我抹了抹臉上的污垢,像這般模樣,被當成鬼也不是預料之外的事情。說完,付隊長便起身站了起來,但是卻沒有堅持一會,他又軟綿綿的癱了下去。我於是笑道:「隊長,腎虛了哈。」
付隊長撇了我一眼,道:「我感覺褲兜裡面有東西,扎得我好疼。」
他隨即解開皮帶,將褲子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在裡面發現了一隻足有巴掌大的烏龜。付隊長滿臉錯愕,將烏龜捏在手上瞧了瞧,然後大聲罵道:「真他媽的倒霉,連你這烏龜王八羔子也欺負俺。」
我頓時被逗得樂了,笑道:「小烏龜大概是找到伴侶了吧,哈哈。」
二叔看了看付隊長手中的烏龜,還未等我笑完,便大聲驚道:「付隊長趕快將其扔掉!」
付隊長頓時被二叔的話驚了一跳,只聽見一聲「哎喲」,付隊長手掌的虎口處便流出了鮮血。那隻小烏龜也掉在了地上,然後溜進了深溝裡面,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二叔急了,然後叫我將八卦刃拿出來。付隊長見狀,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急道:「你們想幹嘛,我可是公安人員,你們別亂來啊。」
其實我也對二叔的舉動深感意外,二叔隨即對我說道:「咱們是在救他,千萬別心軟。」
我點了點頭,然後和二叔合力將付隊長擒住。付隊長頓時如殺豬般嚎叫了起來:「謀殺啊!」
二叔也不管付隊長如何的呼喊,隨即拿起八卦刃就是向付隊長的手掌劃去。我也沒有問其中的原因,二叔這麼做必定有他的道理。這時付隊長也沒有再做掙扎,而是躺在地上安靜的喘著大氣,興許是沒有力氣反抗了吧。這傢伙看起來就是弱不禁風的肥頭大耳,平時在局裡面應該也沒做過什麼下苦力的活,所以敗倒在我們這種鄉野粗民手裡,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只見八卦刃劃向付隊長的虎口,本來呈銀色的八卦刃漸漸變成了黑色。順著刀尖,付隊長的傷口也漸漸的開始流出濃濃的黑血來。待八卦刃完全變成黑色的時候,付隊長的傷口流出的血液也變成了殷紅。
二叔鬆了口氣,將八卦刃遞給了我,然後對付隊長說道:「幸好及時,要不然你就算廢了。」
付隊長仰著頭,傻傻的半天沒有回過神來。我於是放開了付隊長,問道:「二叔,剛才是怎麼回事啊?」
二叔歎道:「剛才那只烏龜名叫屍龜,是專門吃腐肉長大的邪物,要是被其咬傷,如果不及時治療,就會屍毒入體,然後輪迴傀儡僵,也就是所謂的植物人。」
說完,二叔臉上開始露出了一種惶恐,要知道二叔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如今卻因為出現了一隻小屍龜而焦慮不安,這實在是有點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