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人舉著火把,來勢洶洶。二叔的腿本來就受了傷,哪裡經得住這種方式的奔跑,只見他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仍然咬著牙忍著劇痛,拉著我向明月溝的深山中跑去。當我們擺脫那些人的時候,二叔已經倒在了地上。站在山頭上,我隱隱約約看見一個人背著另一個人悄悄的從村口的一片油菜地裡鑽了出來,然後消失在了夜色裡。
此刻二叔的腿因為太過劇烈的奔跑,已經開始流出了鮮紅色的血出來。我背著他回到了自己的家,然後查看了一下他受傷的小腿。最後二叔讓我將八卦刃用火燒紅,然後割開他的小腿肌肉,將裡面的膿給清理掉。
我按照他說的方法,用一個瓷碗盛了半碗酒,然後點燃,將八卦刃置於上面。二叔說以前他受了傷爺爺也是用的這種方法,百試不爽,很是管用。一般的金屬在酒精的燃燒下,應該是很難燒紅才對。但是八卦刃卻不太一樣,才置於酒精燈上十秒鐘左右,便已經紅透了,而且還是如血般的那種殷紅。然而更讓我出乎意料的是,被燒得通紅的八卦刃絲毫感覺不到熱,拿在手上還有一種冰涼的感覺,我於是向二叔問到了這個問題。二叔告訴我說,在二十五年前,那時候他跟我差不多大的時候,曾跟爺爺去崑崙尋找千年雪屍。那一次他們在雪山上遇到了雪狼,最後二叔的小腿被咬掉了一大塊肉。當時雪下得很大,他們便借宿在了山下的喇嘛神廟。那一晚二叔的傷口便開始流膿,並長出了屍斑。喇嘛廟裡的一個老喇嘛便叫爺爺用八卦刃替二叔去膿,並送了陰陽符給爺爺。奇怪的是二叔的傷口在第二天便完全癒合了,這一點爺爺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準備去請教那位老喇嘛,但是那位老喇嘛卻突然圓寂了,關於這件事爺爺也是糾結了許久。二叔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都已經紅了,他繼續歎道:「也就是在那一年,老爺子便中了屍咒,唉」
「那爺爺是怎麼中的屍咒?」我問道。
二叔沉思了一會,彷彿又勾起了他內心的回憶,他說道:「那一次我們一行四人離開喇嘛神廟之後,便繼續前去崑崙山脈尋找千年雪屍,當時我們在雪地裡走了兩天,但是絲毫沒有找到任何關於雪屍的蹤跡,直到後來我們發現了一處龍眼。」
「龍眼?世界上真的有龍?」我忍不住的插過話來。
二叔繼續說道:「龍眼並不是真的龍,只是道上對天氣異象的稱呼,當時龍眼就出現在了離我們十里遠的地方,跟隨著龍眼我們最後在一處深縫中發現了一個墓室,在裡面我們終於找到了雪屍,當時我見到雪屍栩栩如生,於是忍不住上前捏了一捏,那雪屍感覺就像是活人睡著了一般,除了全身冰涼,簡直就跟活人一模一樣。然而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那個雪屍突然間活了過來,老爺子為了救我,最後被雪屍咬掉了三根手指,最後跟我一起的另外兩個人不顧我們的生死,用炸藥炸了墓室的大門,我和老爺子便困在了裡面,不過老天有眼,我們最後在墓室中找到了一條以前盜墓賊打下的盜洞,於是便逃了出來。我們最後回到了京城,之後老爺子皮膚開始出現潰爛,還出現了屍斑,四處求醫無果,最後遇到了一個剛從泰國回來的朋友,那個朋友是泰國的蠱師,他告訴我們,老爺子是中了南洋邪術中的最陰毒的屍咒。」
「南洋邪術怎麼會在崑崙出現?」我疑惑的問道。
「這件事我們也不知道,後來救治無果,老爺子便和你爹一起回到了明月溝老家,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你都長這麼大了。」二叔摸了摸我的頭,安慰的說道。
聽二叔說完,我不由的問道:「當年和你們一起去的那兩個人是不是那個老鼠眼和那個臭道士啊?」
二叔點了點頭,最後我用八卦刃幫二叔小腿中的膿包全都刮了出來。二叔倒也不喊疼,只是咬著兩根筷子,汗水嘩啦嘩啦的流個不停,這種精神一點也不亞於千年前關公「刮骨療傷」啊。看著二叔,想起他剛才說的話,我內心深處也不由得對崑崙山下的喇嘛神廟充滿了好奇,更對爺爺的職業充滿了嚮往。
這一晚相對還算安寧,並沒有人找到我們家來。但是第二天一大早,村子裡面又開始熱鬧了起來,村民們都圍在村口周扒皮的墳頭前看起了熱鬧,劉書記也是一大早的便四處找我們。二叔的腿傷經過了一夜的煎熬,終於慢慢的好轉了起來,並且能蹦能跳,我拿著八卦刃不可思議的看著二叔,想不到爺爺還留下了這麼個寶貝給他孫子我。
這個時候劉書記氣喘吁吁的跑進了我家的院子裡,道:「你們怎麼處理的周步水的屍體啊?」
「有人比我們搶先一步盜走了他的屍體!」二叔道。
劉書記一聽,著急道:「這可咋辦才好啊,唉」
「書記,瞧你這麼緊張,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二叔問道。
「今天早上,從鎮裡面來了四個公安,他們說要辦理盜屍這起案件,你們也是知道的,三元鎮公安局局長可是周步水的小舅子啊。」劉書記很是著急,然後看了看我們,繼續歎道:「你們還是先出去躲一段時間吧,等到事件平息了再回來吧。」
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既然周家人知道了我與盜屍有關,就一定會報上去。但是屍蠱的母體還未找到,毛子的蠱毒還未清除我們怎麼能就這樣離開啊。為了不增添不必要的麻煩,我說道:「書記,屍蠱還沒有找到,毛子那就麻煩你照顧了。」
劉書記很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他叫我們放心,他一定會好好照顧毛子娘倆。最後我和二叔商量著尋找屍蠱母體的計劃。屍蠱母體必定會尋找極陰地棲身,而如今明月溝已經不可能存在那種地方了,所以它必定已經離開明月溝,前往了另一處。其實按照目前的情況,我們老呆在明月溝也不是辦法,就算沒有出現周扒皮這件事,我們也會離開,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二叔在取屍行業混行了幾十年,對風水也是頗有見解。他說他在來明月溝的途中,車子曾經過一座千年古剎的廢墟,那裡陰氣聚集,絲毫不亞於老君洞。而且那裡離明月溝僅有二十里路,應該是方圓數百里最近的一處陰地了。我於是就有很多不明白的了,於是問道:「既然是佛門重地,也有了千年的歷史,怎麼可能陰氣那麼重呢?」
二叔淡然一笑,道:「自古以來,佛門寺廟建者有二:。其一,便是吉地,也就是所謂的「佛祖菩薩」顯靈的地方。其二便是「鎮邪」,也就是因為那個地方極其的陰森,並時常發生匪夷所思的事情,便修建寺廟以鎮誅邪。」
那個千年古剎便是位於三元鎮外的千佛崖,劉書記說他在那裡有一個親戚,我們可以暫時寄宿在他那裡。有了暫時棲身的地方,我們又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劉書記便低調的張羅了一番,從隔壁村子裡雇了一輛拖拉機,將我們送出了明月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