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彌鐵青著臉,遠遠望著高台之上的那道身影,抓著馬韁的手臂不可抑制地顫抖著:「敵國的國王都已經深入本國境內這麼遠了,前線那邊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如果說圖卡蘭多的出現,對於七巧國的普通平民百姓們來說是一種輕蔑和侮辱的話,那麼對於恭彌這樣的七巧國官員來說,這位帝王如此突兀的單獨出現,就是對他們自尊心的無視和踐踏了。
「城主,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跟隨在恭彌身邊的守備將領看了一眼高台上的那道人影,湊到恭彌耳邊低聲詢問道。
「廢話!這種時候還需要我說嗎?快去把他抓起來!」恭彌氣急敗壞地瞪了對方一眼,吼道。
前線沒有發現圖卡蘭多的消失是一回事,可如果讓國王得知自己在發現了敵國國王的蹤跡之後還依然沒有採取什麼行動的話,不受到懲罰那才叫怪了呢!
「城主大人!」馬車之中,李動微笑著開口打斷了恭彌的話,「可否先聽我一言?」
恭彌點頭:「李先生請說。」
「圖卡蘭多不但是翡翠國的國王,他同時也是曾經的十三聖鬥士之一,實力上已經算是超級高手了。說句不好聽的,放眼整個七巧國,恐怕都找不到一個可以和他抗衡的人——哦,這裡所說的七巧國不包括矮人族。我斗膽猜測,在矮人族長甘道夫.火爐都達到『鬥氣參悟』境界的現在,養尊處優這麼多年的圖卡蘭多沒有理由不會在實力上面有所突破。他應該也已經達到『鬥氣參悟』境界了的。眼下別說你有三百人,你就算有三千人,如果沒有可以與之相抗衡的高手的話,也是攔他不住的。既然如此,城主大人你何不耐心一些,先看看情況再說?」
「鬥氣參悟」境界的厲害,恭彌當然是清楚的。他自己這麼多年一直都在追求著這個境界,對於踏入那個境界的人來說,人數的多少真的已經不能對他們造成什麼損害了。如果沒有同實力的人拖延限制的話。普通的人就算來再多,也奈何他們不得。自己今日來參加四月盛會,只帶了三百人的步兵。就算把這三百人全都投入進去,也是攔不住圖卡蘭多的。一個不好,甚至還有可能搭進自己的性命。是以李動這麼一說,恭彌也就順理成章的收回了命令。扭轉過頭看著李動,問道:「李先生說的確實有道理,那依你看,我們現在該當如何?」
不待李動開口,他已經率先開口道:「如果要我什麼事也不做。放任對方隨意離開的話,李先生就不必說了,我是不會那樣做的。」
「當然不是。」搖搖頭,李動笑著伸手指了指高台上的那些人,「城主大人你看……現在對圖卡蘭多充滿敵意的,可不僅僅只有你而已。在場的所有四月教會的人,現在可都視那個傢伙為敵人呢。他當年叛出四月教會,就已經算是將十三聖鬥士得罪完了。前些日子更是下令舉國屠殺境內的四月教徒。更是將四月教會徹底推到了翡翠國的對立面上。此時想要將他碎屍萬段的人,可是多著呢。」
李動說著,手指指著高台那邊緩緩地從言君瓶幽等人身上移動著:「七巧國雖然沒有可以和圖卡蘭多一較高下的高手。但四月教會可是不缺這樣的人……無論是排名第二的『冰魔』瓶幽,還是排名第三的『風雲手』言君……甚至是排名靠後的那幾個聖鬥士,都是可以和圖卡蘭多過個三五十招的人。今日圖卡蘭多突然出現,他們這些人也沒有想到。但無論想到想不到。這些人總是要和他有個了斷的。而無論圖卡蘭多到底有多麼厲害,同時對付十幾個和他實力差不多的高手。是只有敗沒有勝的。既然如此,城主大人你何不坐山觀虎鬥。等到時機差不多的時候,再做那只捕螳螂的黃雀呢?」
恭彌點點頭,感激而又欽佩地對李動拱手道:「先生說的極是,在下受教了。」
「哪裡哪裡,只是旁觀者清罷了。」
於是乎,恭彌聽從了李動的建議,按兵不動,一方面派人回城搬救兵,另一方面則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高台那方的情況,做好了應付各種突發情況的準備。
而在八環湖的高台之上,因為圖卡蘭多和吉瑞爾.馬裡的突然出現,包括教主沙魯在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混亂和驚愕之中。不過當驚愕過後,所有人的目光便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圖卡蘭多.翡翠的身上。
冷笑著踏前一步,言君望著站在對面的圖卡蘭多:「國王陛下不在前線督戰,來這裡湊個什麼熱鬧?」
在這個圓台的最中央,是一個半徑三米的圓洞,維和派和更新派以圓洞為界限分南北而坐。而圖卡蘭多上台之後,卻是站在了南邊的「維和派」之中。所以此時言君和圖卡蘭多之間的距離,正巧隔著一個六米的圓洞。
「那裡的戰事不需要我操心,只是小打小鬧而已。與之相比起來,眼下的事情才是關乎國家關乎天下的大事情。」面對著所有人充滿敵意的目光,圖卡蘭多沒有露出任何的膽怯和懼意,反而很是享受地站在那裡,背負著雙手,悠悠然地看著言君。
「怎麼?你這個叛徒,還想再參與教會內部的事情嗎?」冷笑著,言君望著對方道。
「叛徒?這話從何說起?」圖卡蘭多聞言笑著攤手,「教會根本就沒有什麼教規和條律,所有人都可以隨意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那麼既然沒有規則,又何來的違反規則這一說?我只不過是在一個不恰當的時候離開了自己的崗位,去回家做了一件私事。怎麼就成了叛徒了?這麼多年來,我不是一直都在默默的支持著教會接引天聖賢的事業嗎?這些伊爾瓦水晶石,可都是我對自己曾經所做錯事的懺悔和補償啊。」
圖卡蘭多說著,狀似隨意地揮了揮手,指了指被放在圓台四周的那些大小不一的箱子。
一股火焰忽然就從這些箱子之上燃燒了起來,站在箱子旁邊的鬥士們驚呼一聲,剛想動手滅火。就聽得「啪」「啪」的此起彼伏的輕微爆炸聲從箱子之中發出,無數燃燒著的箱蓋被爆炸炸的沖天而起,然後落入八環湖之中。「滋滋滋」地升騰起無數股水汽。
這一幕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等到言君等人反應過來,想要命人阻止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時將目光轉向了那些被炸開的箱子之上。
「嘶」
倒吸涼氣的聲音整齊劃一地出現在下方的人群之中。剛剛安靜下來的人群這次陷入了徹底的呆滯狀態之中,人們傻傻地望著高台上的那些箱子,望著那一個個冒著藍紫色光芒的箱子,看著那些彷彿水晶一樣的晶石安安靜靜的躺在箱子裡。在難以置信的同時,更是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然後,發出一聲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驚歎:「不可能吧——是伊爾瓦水晶石!」
「是伊爾瓦水晶石啊!」
「好xxx多啊!這得值多少錢啊!」
圓台的四周,有著足足上百個大小不一的箱子,每一個箱子之中。都擺放著碼得整整齊齊的藍紫色的伊爾瓦水晶石。本來屬於冷色調的藍紫色光芒,卻因為數量太多的緣故,而變的異常的耀眼炫目起來!
在場沒有哪怕一個人,見過如此之多的伊爾瓦水晶石!與這些伊爾瓦水晶石相比,翡翠國和七巧國之間的那場戰爭,還真的只能算是「小打小鬧」了。
這些石頭,起碼可以買下一個雲雀高原了!「原來這些伊爾瓦水晶石都是圖卡蘭多提供的啊。」
「說的是啊,這麼多的伊爾瓦水晶石。恐怕也只有翡翠國才出得起了。」
「貢獻真大啊。圖卡蘭多國王。」
竊竊私語的聲音從下方的人群中響起。一些並不清楚太多內幕的人們忽然間就掉轉了立場,隱隱約約站在了圖卡蘭多的一邊。
言君臉色鐵青地瞪著圖卡蘭多,嘴唇張合著多次想要出口說話,卻終於還是無奈的閉嘴:如果讓在場的所有人知道這些伊爾瓦水晶石是自己用了幾十年時間偷出來的,只怕就算以他的身份,也難逃成為過街老鼠的命運了。
這個世界上。知道言君偷取伊爾瓦水晶石的人固然不少,但更多的普通人。是並不清楚這件事情的。
「啪啪啪」
鼓掌聲從最中間的椅子上傳來,有些下不來台的言君詫異地扭頭望去。卻發現竟是那位少年教主沙魯在為圖卡蘭多鼓掌。
「說的好。說的太對了!」一邊鼓著掌,這位少年教主一邊示意言君坐回位子上,「我們四月教會本就是一個沒有什麼規矩制度的組織。大家在教內行事都是由著自己的一顆心去做。根本沒有什麼對與錯,遵守與背叛的。言叔,這確實是你的不對了。」
「是,教主。」沙魯是他經歷的第三任教主,第二任教主和言君的年齡相仿,所以到了沙魯的時候,也就稱呼言君為「言叔」。只不過平常的時候,少年都不會這樣叫他。只有當對方很嚴肅認真的想要做某些事情的時候,才會用這樣比較正式的「尊稱」。聽沙魯稱自己為「言叔」,言君也就明白對方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了,他點點頭,轉身老實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圖卡蘭多.翡翠見過教主。」轉過身面對著沙魯,圖卡蘭多右手撫胸,微微向著少年躬了躬身子。
「國王陛下這可使不得,你向我行禮,那要將翡翠國的子民們置於何地?」少年教主一臉惶恐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受寵若驚」地道。言外之意,則是調侃圖卡蘭多被自己壓在身下。
「今日的圖卡蘭多非翡翠國王圖卡蘭多,乃是教會十三聖鬥士的火系聖鬥士圖卡蘭多。」面對著沙魯的語言陷阱,圖卡蘭多很認真的回答道。
沙魯撇撇嘴,然後一指自己正對面的空地說道:「這樣啊,那我命令你,去那邊坐下吧。唔,因為沒想到你回來,所以沒準備椅子。就坐地上吧。」
然後,少年又轉過身,向站在一旁待命的一位鬥士招了招手。指著吉瑞爾道:「你,去為四會長搬張椅子過來。」一前一後的言行,竟是完全的相反。以圖卡蘭多的心志。也忍不住眼角抽搐,深吸口氣之後才很乾脆地坐在了地上。
吉瑞爾本是坐在言君旁邊的屬於「炎刀」岳欒的椅子的,這個時候也就只要乾笑著起身,接過那張椅子。在另一邊坐了下來。
沙魯滿意地點點頭,這才環顧四周,哈哈一笑道:「說起來,本教主我都沒想到今天回來這麼多人呢。嘿嘿,教會十三聖鬥士。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到的如此齊全呢。看來今天會有個好兆頭了。那……既然該來的和不該來的人都來的差不多了,那麼,我就宣佈:四月教會在七巧國雲雀高原八環湖舉辦的四月盛會,暨接引第十六代『天聖賢』降臨儀式,現在……」
「等等!」
宣佈儀式再一次被人打斷。只不過這一次打斷的人,卻不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而是,彷彿從不知名的虛空之中傳出來的人聲。聲音沙啞,還夾雜著有些噪雜而模糊的「嗤嗤」雜音。
沙魯乖乖的閉上嘴巴。眨眨眼睛。看著面前的虛空。忍不住撓了撓耳朵:他剛才明明聽見聲音是從眼前傳來的啊。
「剛才是不是有人說話?」少年教主看看左右兩邊的人,問道。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聽到了人聲。
「我還沒來呢,怎麼能說是人到齊了呢。」
聲音再一次從眾人面前的虛空之中傳來,這一次,所有人都很肯定的確定。確實是有人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說話——或者說,在他們眼前說話。
「大哥?」言君側了側頭。試探著猜測道。
回答他的,是一個小小的「噗」聲。
高台中心處的虛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陣扭曲。有一個綠豆大小的紅點非常突然地出現在眾人眼前。紅點迅速向著四周蔓延,如同被引燃了的紙張一樣迅速擴大範圍,而在紅點的中心處,一個扭曲著的閃耀著黑色和紫色光線的虛幻空間開始一點點出現。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從虛幻空間之中傳來,將周圍的空氣席捲著吸收進去。狂風開始出現,呼嘯著從四面八方朝著紅點的虛空處吹去。眾人坐在原地,任由那風吹著身上的衣衫獵獵作響,人卻紋絲不動。
當紅點擴散著蔓延著達到兩米長寬的時候,眾人只聽「呼啦」一聲響,彷彿撐破紙張的聲音從那扭曲的黑色虛空之中響起,一條燃燒著的紅色手臂就這樣從虛空之中伸了出來。
手臂伸出之後,在周圍旋轉著胡亂抹了抹,似乎是想找一些可以抓取的東西。試了幾次之後沒有找到,便只好作罷。反而縮回去一點,用手抓著那被撕開的虛空裂縫,暴力般地向下撕扯著,將那裂縫進一步的擴大。
當裂縫擴大到足夠一個人出入的時候,那條手臂便再一次收縮了回去,然後「嗖」地一聲,一個渾身燃燒著火焰且背著一個大布包袱的男人就這樣踏出了那個虛空。
「嗨,大家,我回來了!」
很有活力但卻並不沙啞粗魯的聲音剛剛才從那人口中傳出,眾人就聽他「啊」的一聲驚呼,整個人便從半空中跌落了下去。
虛空出現的地方正巧是高台中心的圓洞上空,被挖空的圓洞之下,自然就是冰冷的八環湖。那人從虛空中出來之後,沒有任何落腳點,在沒有準備之下,自然也就只有跌落一途。
「嘶嘶」的水火交融聲從八環湖下方傳來,一股股的白煙從圓洞下方飄蕩而出。人們面面相覷地看著那圓洞,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就是……『炎刀』岳欒嗎?」王翦皺著眉頭,走到柯南求因身旁,問道。
「我不知道。但那個人……很強。」蹙著眉頭看著那邊的高台,柯南求因搖頭回答道。
「幸好是我們這邊的人,不然的話,可就難過了。」
「呼啦」一聲,人影沖天而起。然後重重的落在了圓台之上。
紅色的如同火焰一般捲曲豎立著的長髮,髮梢部分是赤色的紅,髮根部分則是明黃的黃,遠遠望去,就彷彿一簇燃燒著的篝火。而在這一頭火焰長髮之下,則是一張如同炭火一樣的棗紅色的大臉,濃眉大眼闊口高鼻,粗獷豪爽的樣子。他的臉頰周圍的絡腮鬍子也是紅彤彤的如著火一樣,卻偏偏又很柔順的貼在臉頰兩旁。脖子之上掛著一串由不知名石頭穿成的紅色念珠,上面刻滿了亂七八糟的奇怪文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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