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我很疑惑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如此固執的堅持那個錯誤,但到了後來,隨著我一點一點的打聽,一點一點的調查,才終於發現,這一切都是吟遊詩人協會做出來的決定。他們在三十年前的某個時間裡,突然就開始悄無聲息地篡改了歷史,並給了所有人一個錯誤的歷史記憶!讓所有人,都在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失去了十年的時間!」
舒書搖了搖頭:「十年的時間不是說沒就沒的。就算人們每天過著的生活都是千篇一律,就算他們可能記不得十年前的某天發生的事情,但人的壽命在那裡,人的歲數在那裡,無論怎麼樣,突然少了十年時間,外貌特徵上總是會出現變化的。沒有理由一個人都沒有察覺到這些的。」一個人的一生之中有多個時間段,而十年對於人類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跨度,突然失去了的話,在身體外貌至上總是會有所表現的。
尼動冷冷一笑:「可如果……你外貌上沒有變化,而你的壽命卻因此少了十年呢?」
舒書一愣:「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可能八十歲死亡,但你七十歲的時候就死掉了。這本該屬於你的時間就這麼沒了,你能察覺到嗎?」坐直了身子,尼動「望著」舒書,說道,「如果我說人們失去的那十年時間,其實是從那未度過的餘生之中拿走的呢?」
「這不可能!」舒書大聲分辯道,「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沒有人能夠做到這樣!奪走人的壽命。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出現!」
「哼,人當然辦不到,但龍可以!」尼動冷笑道,「要知道。木系魔法代表的其實就是生命,而綠龍,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就是生命之龍!綠龍格萊爾死亡,然後轉化成龍蛋孵化成幼龍,這短短的時間裡,外面的人類世界卻全都在不知不覺間失去了十年的時間或者說生命,說它能直接掠奪人類的壽命。恐怕不為過吧。」
「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兩者之間的關係!?」舒書挑眉,冷聲問道。奪走人們未度過的生命,這種詭異而可怕的事情根本讓人無法相信。因為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壽命到底有多長,又怎麼可能因此知道自己死去的時候。是不是真的少了壽命呢。這裡可沒有閻羅王這種神靈,也沒有生死薄這種可以查看壽命的東西,尼動說的這番話,根本就是一個無法證明的話題。
「哼,我當然不能證明。但有人可以!」尼動冷哼道。竟不打算就此認輸。
「誰?」
「李動!」說書人忽然回頭,「看著」幾人說道,「『解惑者』李動!」
「解惑者?」眾人一愣,然後才想起來。這個人該是精靈族提供的資料中的最後一個李動。
「那位居住在班斑鸞湖畔的『解惑者』李動?」端木火皺眉,問道。
「嗯。就是他。」點點頭。尼動信心滿滿地道,「他可以證明綠龍擁有掠奪人類壽命的能力!」
「切」舒書哼了一聲。揮了揮手兀自不信:「我們才沒有功夫為了這件事情就跑去那什麼班鸞湖去驗證一番呢。姑且信了你又如何。」
王翦有些奇怪地看了舒書一眼,很意外這個傢伙居然如此輕易的就認輸了。以他對舒書的瞭解,對於這種荒謬的事情,這個傢伙通常是會和對方爭辯到無話可說的地步才肯罷休的,每次爭辯的時候,各種乾貨濕貨都會毫不猶豫地被眼鏡男拉出來用來打臉。像這樣如此輕易就認輸的現象,還是頭一次見到。
故事講到這裡,眾人其實也差不多都明白了。尼動散步謠言的最終目的,還是想將人們的注意力集中在三十年前的那件事情上。或者說,他是想讓人們知道那頭綠龍是擁有掠奪人類壽命的恐怖能力的,從而讓人們提高警惕。而這種事情是很難讓人相信的,也唯有想辦法將之鬧大了,才有可能被人們所重視。而那位班鸞湖畔的「解惑者」顯然是具有證明這個事實的能力的,但因為身份尊貴,肯定不是他輕易可以見到的。也只有讓事態擴大了,才可能會有厲害的人去找那個李動求證。只要那個老人能夠證明綠龍和人們的壽命有關,尼動的目的也就算是達到了。
「如此說來,你現在……是很崇拜龍嘍?」想通了此點,王翦忍不住扭頭問道。
「崇拜?哼,我只是想讓人們提高警惕罷了。但人類知道他們的壽命其實一直都被別的生物所掌握的時候,總是會想辦法做出點什麼的。或是崇拜的將其捧上神位,成為信仰世代參拜,或是恐懼的千方百計將其殺死封印,被萬世唾棄和警惕……總之,知道了真相的人們是絕對不會放任這樣一個恐怖的存在騎在他們頭上的。到時候……總是會有所動作的。」尼動冷笑著,答道。奇瑞爾馬戲團整個團隊都死在那條龍手上,他自己的雙眼也是被其所弄瞎的,又怎麼可能崇拜龍。
眾人聽了,均皆默然。不得不說,尼動對人的瞭解很是徹底,作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生命被龍這樣一種生物掌握和凌駕的。以往的時候,人類也許會對龍這種生物有些懼怕。但卻還不至於讓他們對龍起殺心。可如果當他們知道龍可以很輕易的控制掠奪他們的壽命的話,這種威脅顯然就比之前要大的多了。就好比你遇見一個很強壯凶狠的人,雖然對他有些懼怕,但在他沒有對你發狠沒有攻擊你的時候,你多少還是可以保持理智的。可如果當你知道對方只要坐在家裡,就可以把你殺死的話。你除了害怕恐懼之外,難道不想在他殺死你之前先殺死他嗎?
或奉之為神明,或將之踩入地獄。
曾經,人類對於比他們強大的生物。所採用的也不過就這兩種方法罷了。
故事講到這裡,眾人也差不多能夠理解尼動這段時間的動作是為了什麼了。看了看對方有些萎靡的神色,王翦這才思索著問道:「你剛才說你時日無多?這是怎麼回事?似乎和那狼人拉貢,也就是現在的李修竹有關係?」他剛才偶然聽到尼動說起這些,再聯想到對方聽到「李修竹」這個名字時候的奇怪反應,故而有此一問。
尼動慘笑著點頭:「與其說我是從翡翠國一路走來這裡的,倒不如說我是被那傢伙一路追殺來到這裡的。」頓了頓,他環視著房間裡的幾人。然後一字一頓地認真道:「狼人拉貢就是李修竹,李修竹就是狼人拉貢!他可以進化!通過吃人的方式!也許這就是綠龍成長的方式,通過不斷的吃人來不斷的進化,並最終進化成龍!」
這一點眾人早先也有猜測。聽了便也不覺得吃驚,不過舒書倒是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說了一句:「他也就是那個從龍蛋裡孵出來的怪物?」
「嗯。」尼動點點頭,「就是那個怪物!它追殺我,是因為我吃了龍肉!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紮了它一針。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舒書微微頷首道:「也許這兩個都是它攻擊你的原因。如果它真的是那綠龍的後代的話,對於吃了它母親**的你們,自然是有著很深的仇恨的。偏偏你還在關鍵時刻又給了它一針。這仇恨也就越深了。一路追殺你倒也可以理解。」
雖然王翦五人也算是喝過龍骨湯,吃過龍骨壯骨顆粒的。但眾人總共也沒吃多少,至少比起尼動來說。他們的仇恨顯然就不如尼動的深了。不過這也同樣解釋了為什麼第一次和李修竹在客棧大廳見面的時候,那個傢伙會突然暴起襲擊王翦——王翦體內有綠龍的龍骨,又曾經在獸角巷中廢了對方一條胳膊,這樣的仇恨,足以讓李修竹記住他了。
「我身上有龍肉的味道,所以不論逃到哪裡都能被那個傢伙追上。來七巧國之前,我斷斷續續被他追上了好幾次,雖然每次都僥倖逃生,但這身子終究還是撐不住了。也是因為時日無多,才讓我下定決心去做這件事情的。如今……這段真相我全都告訴你們了,如果將來有機會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將它公諸天下。」扭過頭,尼動用那雙瞎了的眼睛一一「看著」眾人,輕聲說道。
對此,王翦並沒有直接答應:「我們會考慮的。」
和尼動的關係本就說不上親密,而如果說出這件事情的話,則會為他們招來吟遊詩人協會和那可能還會進化的李修竹,甚至也許還會扯上隔壁的洛渝和言君等十三聖鬥士。這其中任何一方都不是現在的四人可以輕易對付的,貿然答應,只會自找苦吃。
「我理解。」說書人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王翦的難處。他說了這麼久的話,整個人又是病弱的身體,頓時就覺得有些疲倦起來,在離秋兒的幫助之下躺在床上,竟很快昏睡了過去。
少女聽了一個這麼龐大的故事,腦子裡一時間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她看了看王翦等人,隨即默默起身,出房去了。對於離秋兒來說,她既想幫助自己的叔叔去報仇,又不想自己這幾位哥哥因為這件事情身處險地,整個人頗為矛盾,最後所想到的法子,也便是不去看,不去聽,不去管,不去顧。眼不見為淨。
待到離秋兒離開之後,眾人這才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放在地板上的基因探測儀上。
「我們需要找出他來。」沉默半晌之後,王翦輕聲說道,「至少……要知道現如今的李動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免得以後遇見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
肉熊攤了攤手:「我們現在也只知道他在我們方圓五百到一千米以內的範圍裡。但這又該如何去尋找?再沒有更具體的線索了,總不能各個方向都跑上一遍吧。」
王翦看了看舒書,眼鏡男有些無奈地撫了撫額頭:「你們的數學知識都只是放在腦袋裡當擺設用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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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棲梧是雲雀城最大的一家酒樓。位於朱雀大街的最中心地帶。這裡有著最好的廚子,最美的裝飾,最好的菜餚,最好的招待以及最貴的價格。而最重要的是。這家酒樓的主人,是整個雲雀城中最有權勢的人物。雲雀城的城主,恭彌。
毫無疑問,這樣的一家有著大人物罩著的酒樓,也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人們宴請賓客,炫耀顯擺的最佳選擇了。
鳳棲梧的消費高,所以平日裡的生意其實並不是很熱鬧。但當然的,這樣一家酒樓。就算隨便開上一次宴,一次的盈利所得也已經抵得上其他酒樓好幾天的收入了。不過雖然消費高,但平日裡的時候,也還是會有一些富貴人家喜歡來這裡吃吃喝喝。消遣時光的。
但今日的鳳棲梧酒樓,卻顯然是不怎麼歡迎他們了。
因為酒樓今天,被人包了。
而包了這鳳棲梧的人,正是酒樓的幕後老闆,城主恭彌!
得到這個消息的人。都忍不住暗自咂舌,心中帶著疑惑和不解的好奇心情胡亂猜測著:能有資格讓雲雀城住親自在鳳棲梧設宴邀請的人,身份肯定不簡單吧!
因為有著或多或少的好奇,所以此時在鳳棲梧的附近幾家酒樓裡。已經坐滿了人。這其中有真正來吃飯的,但更多的人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人們喝著擦。聊著天,嬉笑說鬧著最近即將舉辦的四月盛會。或者談論談論從哪個說書人口中聽到的新故事,時不時也會為如今七巧國的局勢探討爭論一番:比如到底翡翠國會不會在四月盛會舉辦之前就發起進攻,或者七巧國能否聯合其餘國家抵抗住這個輕羅第一強國的進攻云云。但無論如何,這些人更多的時候,卻都是將注意力放在不遠處的那家僻靜了很多的酒樓中的。
時值正午,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但鳳棲梧酒樓之中,卻是安靜的很。就連酒樓前的街道,都安靜異常。普通的路人也都感覺到了這股奇怪的氛圍,紛紛遠遠地繞道走著。
就在這靜謐的奇怪氣氛之中,從朱雀大街的一端,忽然響起了碌碌的馬車聲,隨之而來的,還有人爽朗的說笑聲。
附近酒樓中的人們精神一震:來了!
那爽朗的笑聲隔著很遠的距離就已經傳了開來,若是雲雀城的本地居民的話,一定可以很輕易地分辨出來,這笑聲的主人,正是雲雀城的那位城主大人。恭彌城主!
哦,據說這位城主還有一個很有趣的外號,叫做「雲雀」。所以很多時候,人們也習慣稱呼他為「雲雀恭彌」。
來人不但能讓雲雀城的城主親自設宴款待,竟然還有資格讓他親自相迎。而此時聽那爽朗的笑聲,雙方竟似乎相談甚歡的樣子!這要有怎樣的身份啊!
整個七巧國,能夠讓城主恭彌做到這個程度的,除了那位國王陛下,似乎也沒有幾個人了吧!?就算是七巧國的諸位王子,在這位恭彌城主的面前,也依然是要以禮相待的。
但看此時的情形,卻也絕對不會是國王啊。沒有哪一位臣子,是敢如此和自己的主上談笑嫣嫣的啊。
這樣的念頭才剛剛人們腦海之中浮起,那邊的酒樓之中,連同老闆在內的一干人等都已經匆匆迎了出來。而更令人們驚訝的是,此時出迎的人群之中,竟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大人物在!
「那位是負責整個雲雀城防務的千鶴將軍,那邊那位則是雲雀高原吟遊詩人協會的負責人,還有那位,那是羽錫家族的族長吧。他們家族可是雲雀高原最古老的家族之一了,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地方上,都有著舉足輕重的份量哦。啊啊啊,還有那個人,那個白袍子的個子矮矮的那個男人,別看他身高不高,那身份,說起了可是在場之中最高的了!他就是四月教會十三聖鬥士中的『風雲手』言君啊!十三聖鬥士排行第三的就是他了!記不記得,前段日子可就是他大鬧翡翠國的哦。嘿嘿,偷了足足一噸伊爾瓦水晶石,還能在重重重兵的攔截之下安然無恙的逃出來。嘖嘖,只是想一想,都覺得熱血沸騰啊……」鳳棲梧對面的一家酒樓之中,一位本地的說書人正端著茶碗美滋滋地喝著,嘴裡則嘖嘖有聲地介紹著那些人的身份。而在他的周圍,圍坐著許多對此好奇不已的外來者,聽了這番介紹之後,便不約而同地「哦」出聲來,再往那邊看去的時候,那目光之中,便也多了一些或仰慕或嫉妒的意思。
而經此一說,人們便也不由得更加好奇了,那個能讓這麼多重要人物都撇下手頭事情不管,如此鄭重地冒著烈日在大街上翹首以盼的人,又會是怎樣的身份地位呢?
說笑的人聲越來越近了,街道那一頭,一行人馬有說有笑地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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