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焦急的。
忽然……
「想說等你不容易……」
一陣嗡嗡的振動聲，伴隨著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把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吸引到檯面上，一隻諾基亞老式電話，時至今日頗有些老土，但現在沒人在意它是否老土，甚至它比什麼都耀眼都吸引人。
眼光個個如狼似虎，令人不寒而慄，此時，此刻，此電話……
馬雲不動聲色，拿起電話按下接聽鍵，但是有些抖動的雙手卻看得出，心情並不是真的那麼平靜。
這是必然，豈能平靜。
「喂，是我，馬雲……嗯，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張局！」
滴的一聲，馬雲按掉了電話，慢慢抬起頭來，一絲微笑在嘴角浮現，慢慢擴大。
「各位先生們，女士們……」馬雲環視一周，大聲說道：「歡呼吧，我們成功了，正式文件已經下達，正在送來的路上！」
「噢∼∼∼∼∼」
事實證明，boss也一樣是人，最多自制力比較一般人強些罷了，當欣喜大於自制力的時候，一樣與普通人無二，除了女性還講些矜持，大男人乾脆的學狼嚎，灌啤酒，拍桌子，捶胸頓足的上演世間百態。
禁令解除，就代表銷售開始，就代表爆發開始，辛苦半載，求神拜佛，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嘛，應該！
當興奮發洩完畢後，人群一哄而散，在這裡就是等待這個結果，結果有了，還呆在這裡幹嘛，各有各的工作，各有各的責任，真當錢這麼好賺，搶錢去了！
…………
第二天上午，南埠市花園廣場，新時代展覽中心。
高高的汽球騰空，眩目的彩旗飄揚，四面八方，張燈結綵，大氣非常。
早已經接到通知的各路媒體，把上萬平米的展廳，擠得是水洩不通，長槍短炮，對正中間的主席台，就等著開火霎那。
九點整，一行人準時來到現場，光伏聯盟的各**oss，市府、省府甚至中央的專管領導，還有幾個被戲稱「養老院」的所謂太陽能實驗室的代表人，用黑壓壓的一群可能比較貼切。
各人各位，各自落座，隨著蔡正祥走上講台，一聲「各位來賓」，發佈會正式開始，掌聲颯時雷動。
但……
「無聊到死啊！」
不論何時，都由不安定因素存在，縮在大廳的一角，洪森滿臉上當了的表情，四肢攤開，惡形惡狀，嘴裡不斷的嘟囔道：「該死的木頭，早知道這麼無聊，就不來了。」
在念環超強掃瞄能力之下，檯子上的沐佑仁，臉上掛著微笑，但眼睛卻是直的，焦點不知道在哪個奇怪的地方，很明顯的心不在焉，所以洪森碎碎念，碎碎念。
如同上次一般，一大早被沐佑仁吵醒，然後一通時代的開啟，輝煌的起點，我們至關重要的一步，非常有紀念意義的儀式，不來後悔終身……暈暈乎乎，迷迷瞪瞪，魏槐還有洪森，被忽悠到了會場上。
「嘿嘿，死胖子，也只有你會相信木頭的話。」羅德調侃，眼角嘴角露著唯恐人看不見的張狂笑意，洪森想來上一拳。
「就是，連我都不信。」被洪森強拉來的魏槐，手一攤腦袋點的跟磕頭蟲一樣，敲著變鼓。
洪森順手一個爆栗子，丫的，隔著位子，猴子打不著，你可就在身邊，敢挑釁！！
「鬼鬼就算了，死猴子你既然知道，怎麼也跑來了？」洪森百無聊賴的問道。
「又不是來看這個的，順便罷了。」羅德順手給嘴巴裡塞了一塊口香糖，解釋道：「保安公司開起來了，但是器材和車輛都沒配好，光伏套件一發售，帳上就有錢了，我是來採購的。至於這個發佈會，不過適逢其會罷了，反正你們都來了，我過來湊湊熱鬧。」
道理很正常，原因很清楚，但這語氣咋聽咋氣人，實在是手癢癢。
「靠！」洪森大拇指在頭頸處一劃，然後扭頭看著台上，不理會這個氣死人的混球。
「……各位親愛的各界朋友，剛才介紹了我們的大型光伏應用解決方案。下面請看，這是我們專為家庭用戶訂做套餐，總所周知，太陽光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能源，過往……」
聽著台上蔡正祥滔滔不絕的講演，介紹，短短十分鐘過後，洪森終於耐不住性子，對著羅德說道：「死猴子，受不了了，我瞇一會，完事了叫我。」
「喂喂，至於嗎，這發佈會最多也就一個半小時就結束了。」羅德抬手看看手錶，自第27個手機被捏碎之後，手錶就成了必備品，「現在已經一個小時了。」
「怎麼這麼短？」洪森一挑眉毛，很驚訝，誰見過這麼短的發佈會。
「廢話，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其他人就算知道了也沒有意義，三兩年裡，光伏聯盟的產能根本不足以支持零售。」
「那這個發佈會還開起來有什麼意思？」
「本來就沒什麼意義。但凡發佈會，無非兩個目的，一個造勢，一個招商。造勢上一場發佈會早就造過了，光伏套件不比其它的可替代產品，關注熱度一直就沒下去過。這場發佈會不過是發出一個信號，通知一下東西現在可以賣了，想買的快點過來。說白了，就起到一個電話的作用。」
「靠，我就知道，混蛋木頭就是找我們陪綁的！」洪森兩眼一翻，兩手一抱，異常鬱悶的說。
「呵呵，你才知道啊，就當散散心。」
不出羅德所料，這場發佈會結束的非常之快，比上場遠遠不如，記者們問的問題，也大多是出貨渠道，產品售價的問題，林林種種的，連分發禮品收拾現場在內，中午不到就完成了。
洪森和魏槐，自然是立馬回洞府，臨行前順便的痛扁了一頓沐佑仁，留下兩個黑眼圈。
但羅德卻留下來了，並不是打算去訂購器材，有蔡正祥這個地頭蛇，這些東西幾乎一個電話就完事了，羅德留下是因為知道後面還有個重頭戲。
…………
南部市郊區，正祥光伏器材廠，小會議廳。
9月已入秋，但秋老虎肆虐，溫度也沒降下來多少，小客廳裡人頭湧湧，更添燥熱。
不過，作為擁有私人發電廠的廠區，幾台空調一打，秋老虎也得退避。
但冰冷的空調，吹不涼火熱的心，14家boss，且不算打醬油的沐佑仁、羅德二人，其它十三家都是家大業大，卻齊齊等在這裡，目的只有一個——訂單！
辛苦這麼多天，不就是為了收穫的這一刻嘛。
洪森和魏槐自然也知道，但對這些毫不關心，只要有設備供應，誰管你訂單有沒有，有多少。
對各位boss們就不同了，光伏套件將來必然是授權生產的，否則各方勢力的反撲，別說是小小的光伏聯盟，就算是國家也不敢說能承擔得起。
既然要授權，收益就得分流，只能拿些小額分成和專利費用，可是，拿點專利費哪裡有直接賣產品來的利潤豐厚。所以，第一時間的訂單多少，就決定了己方是否能得到更多利益，自己多則別人少，不由得不上心。
蔡正祥負責的是後勤和聯盟財務，加上這裡又是事實上的總部，自然大家都彙集到這裡來，想要第一時間看看到底能起多大的反應。
造勢已經造了半年，慢熱不適合光伏套件，套件的收益，最重的就是第一個月，第一個月，最重的就是第一天。
今天的訂單，可以很大程度上折射出直接獲利的多少……
已經等了四五個小時了，眼看著就要到今天預定的匯總時間，各方boss，雖然還是在談天說地，指點江山，但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當∼當∼當∼
典雅的座鐘，悠揚的鐘聲，六點。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話語，不時看看表，等待著敲門聲，早就通知了客服部的主管，要第一時間把報表拿過來。
咄咄咄！
所有人精神一振，離門最近的毛子奇，急不可耐的一轉大班椅，跳起來打開了門，卻看到一座紙山，不由得驚訝一聲，後退了幾步。
「怎麼了？」蔡正祥問道，但隨後就明白了，笑著說道：「張舫，快點進來吧，就等你的消息了。」
「蔡總，各位老總。」來人打個招呼，就讓人把厚厚兩摞，足有半人高的紙山放到了檯子上。
坐的最近的馬雲抿抿嘴，讓發乾的嘴唇濕潤些，不光馬雲，所有人都窒息了，沒什麼比這個更有視覺衝擊力，在座的每個人都知道，這紙山代表什麼。
訂單，真的是如山的訂單，這裡可不是零售商店，絕對不會接受什麼一套兩套的訂貨，這厚厚的兩摞，起碼上萬張的訂單，這代表什麼，根本不用說。
很顯然，這個張舫張經理，非常明白在座的老總們都在想什麼，他的這一行為，毫無疑問的讓在座的所有老總非常滿意，都能記住他。
「太多了。」蔡正祥搖頭說道，但手在桌子底下握緊了拳頭，「別廢時間了，張舫，你簡單說一下吧。」
「是，蔡總。」張舫吸了一口氣，平平嗓子，非常簡單扼要的說道：「全國共有40332家零售，廠礦，公司等單位來聯繫，其中直接下定單的13358家，共計4081萬套，國外訂單聯繫的有21087家，下定單的有7221家，共計2253萬套，合計訂單6334萬套，今明兩天訂金就會入帳，合計……」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雙眼灼灼。
「……1226億。」
早有預料，但數字出口，所有人還是倒抽一口涼氣，大腦有些發暈。
「好吧，你先去吧，辛苦你了，未來幾天可能都會很忙，注意安排好客服人員的休息和輪換。」蔡正祥很快恢復過來，壓制著驚喜對著張舫說道。
「是。」張舫說道，然後退出了小會議室。
門剛剛關上，小會議廳的氣氛瞬間就熱烈起來了，拉領帶，扯手絹，驚喜，狂喜，一切情緒都不足以形容在坐者的心情。
「老馬，恭喜恭喜……」
「老方，同喜，同喜，哈哈……」
語無倫次，彼此道賀，或者說根本是自己給自己道賀，光伏聯盟明面上的資產，不過只有130億不到，這光是訂金，就已經超過了10倍。
1000多億，世界首富也不過如此，這才幾個小時。
很快，所有人就瞄準了新的目標，沐佑仁，還有羅德。
「小沐，哈哈，太謝謝你，來，走一個……」毛子奇不知道從哪裡拎出來一捆啤酒，拋了一聽給沐佑仁，「哈哈，還有小羅，別跑……」
瞬間，兩人就被熱情過渡，無法發揮的眾人包圍了起來，恭維讚美蜂擁而至，大呼吃不消。
……，過了一會，待熱情消退了一些，馬雲把領帶正回去，在檯子上用力敲了兩下，砰砰作響，聽的聲音，所有人很快就轉頭注視著馬雲。
「各位，各位，開心也該夠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馬雲手按在讓人眼暈的兩摞紙山上，大聲說道：「1000多億，很多，多到我一輩子都不敢想。可是，各位，我們是不是能拿到，可還是未知數，別忘記我們的產能。就算百線計劃完成，年產能也不過2500萬套上下，光這些訂單，我們就得生產兩年還多，6000萬套，任務艱巨啊，各位！」
在座的怎麼說都不是一般人，克制力還是相當不錯的，聞言，頭腦熱度馬上消退，反應過來，各自落座。
「老馬說的對，還不是慶祝的時候。」錢多發，後來加入光伏聯盟的一個boss說道：「6000萬套，我們的產能嚴重不足。」
「嗯，生產四個月，現在庫存不過240萬套，差得太遠了，百線計劃完成了，也遠遠不夠。」蔡正祥點點頭，點將說道：「老劉，老莫，1000萬套的生產線研發你們負責的，大概什麼時候能行。」
劉紫濤跟莫子飛都是後面加入的光伏聯盟，兩人聞言商量了一下，然後劉紫濤開口了，說道：「起碼得半年。這是最快的了，有些保密環節，還有高危環節，必須用機器，都得從零開始研發製造，我們已經在日夜趕工，但怎麼也得半年時間才行。」
「盡快吧，半年後，授權企業怕是也起來了，我們越快拿出來，賺的越多，否則這些訂單，很可能會丟失掉大半。」蔡正祥說道。
「這個不用說，到口袋的錢再倒出去，心不疼也肉疼。」劉紫濤說道，「接下來我就住他們廠了，半年內，怎麼說也得讓生產線上馬。」
莫子飛也肯定的點點頭。
「好。」說完蔡正祥扭頭面對馬雲，說道：「老馬，百線計劃的進展如何？什麼時候能完工。」
「下個月底就能完工，不過這人手，你們準備的怎麼樣，別到時候有機器沒人。」
「和尚，林總，怎麼樣？」
「沒問題，保證不掉鏈子。」毛子奇摸摸珵亮的光頭，聲音如雷。
「毛總說的沒錯。」林舞霞，一個年近四旬的雍容婦人，開口說道：「合格的已有近千人，剩下的還在培訓，工程完成前，肯定能完成。」
「方總，褚總，原料供應一定得跟上。」
「放心，絕對沒問題。」
「跟不上，我提頭來見。」
「那就好了。」蔡正祥鬆了口氣，「各位，事不宜遲，就看我們的努力了，我們生產的越多，那麼訂單流逝的就越少。」
這基本等於趕人，不過在座的也樂於被趕，剛不過六點，天還沒黑吶。
很快整個小會議廳，就只剩下了一個人，包括兩個醬油男，沐佑仁和羅德都跑了。
最後，蔡正祥看著如山的訂單，笑笑，打個電話，就關門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