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板的速度很快,數千米的距離轉瞬即逝,沿著寬闊的走廊,二人衝出了樓面。
「哼!」
忽然一股沛然的壓力臨身,洪森悶哼一聲,難過的差點吐血,然後卻是一種極度的舒適感傳遍全身。
就像是從煙熏火燎的烘爐,一下子穿入了清爽宜人的森林,又像是背負萬斤重擔蹣跚前行的旅人,終於到達了終點,脫下了一身的重負。
洪森情不自禁的就閉上了眼睛,沉浸在這暢快淋漓的感覺裡,全身每個毛孔都在舒展,像張開無數的小嘴一樣,拚命的呼吸,如此的舒暢,如同飲下最醇的甘露……
良久,洪森才恢復過來,滿臉迷惑的望望黑洞洞的甬道,疑問道:「依蓮怎麼回事,這裡跟裡面差好多啊!」
「我沒怎麼回事!」依蓮沒好氣的沖洪森翻了個白眼,說道:「念能啊,這裡的念能濃度是裡面的三千多倍,念能號稱生命之源,我不跟你說過嗎,你當瞎說的啊!」
「那在通道裡,怎麼沒這個感覺?」
「穩波區,各種能量的密度和活性都被壓制著,當然沒感覺了,如果不是你也是從低能量星球上來的,在裡面你甚至會窒息。」
「穩波區?難道不只未知物品倉庫那幾層,通道裡也是?」
「給你普及下常識吧,以後這樣的地方會很多。一般的倉庫實際上就是一個巨大的空間,艙室的劃分,多數依賴於能量隔離帶,這樣可以因需而變,不同的材料需求也不同,高酸高鹼,高壓失重,什麼樣的都有,用物理分隔實在太不方便了。但未知物品倉庫不同,它內建的能量驅逐力場,讓能量隔離帶無法生效,所以必須用物理阻隔,然後輔以能量柵牆進行對沖。現在能源堆功率嚴重不足,能量柵牆也就失效了,通道緊挨著未知物品存儲區,能量柵牆一消失,能量驅逐力場就擴散開了,受它的影響,通道裡念能濃度不比穩波區高多少,你自然沒感覺,如果再往下走,你就會有明顯感覺了。」
「可能量驅逐力場透不到外面來嗎?」洪森看著背後近在咫尺甬道,一步之差,如同兩個世界,於是不解的問道。
「倉庫外牆覆層是特製的絕能材料,有天然的能量封鎖層,驅散力場影響不到外面,就算有些影響也微乎其微,畢竟外面念能濃度太高了。」
「哦,難怪。」洪森還是有些疑問想不明白,不過也無所謂了,以後自會明白,點點頭閉起眼睛,靠在「三輪」的靠背上,呼吸著如絲般柔滑清爽的空氣,感受著身體不斷發出的歡呼和雀躍,舒坦的說道:「這種感覺還真是好,傳說中靈丹妙藥也不過如此吧。」
「靈丹妙藥,我沒見過,不過念能本就是碳基生物文明裡最常用來強化自身的能量,想來差不多吧。不說了,我測繪一下,念能雖是好東西,可適應不了也會要命的。注意啊,我切斷視神經連接了。」
說完,洪森眼前陷入了漆黑,視覺切換需要一段時間,畢竟人的神經還是挺脆弱的,這方面依蓮可不會胡來。
「適應不了?我感覺現在很好啊!」洪森一邊閉著眼睛等黑暗過去,一邊說道,現在自己的感覺就跟喝下瓊漿玉露一般,這也叫適應不了,那適應得了是什麼樣子?
「嘁,吸氧氣舒坦,你吸純氧試試,人參療效高,你啃十根試試,米飯好吃,你塞兩鍋試試,烤乳豬你一時三刻也是烤不熟的,可遲早能你端上桌!」
依蓮順口噎了回去,然後沒理會洪森的反映,操縱念環開始了對大氣的探測。
乳豬……嘿,這個毒舌蘿莉……洪森氣結,不理這小傢伙了,切換完成,轉而開始打量四周的景致。
眼前一下子從白晝來到了夜晚,這才是真實的視界,呵呵,念環有時還真能混淆人的感官。
自來到埃蘭,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天空。
夜色如墨染,現在是夜裡……厄,這是廢話!
不若地球的烏煙瘴氣,天空異常的晴朗,這裡的夜空很簡單,如黑色的絲綢一般悅目,點綴以兩三點星光,顯得格外純淨。
洪森情不自禁站了起來,空板漂浮在天上,視野十分的廣闊。
頭頂,是如絲的夜空,三道寬闊明亮的星環懸掛其上,互成銳角緩緩轉動,拜晴朗天空所賜,異常清晰,細小紋路纖毫畢現,當然,小只是因為遠,實際上,可能每一條都能裝下一座喜馬拉雅山了。
壯觀!真的壯觀!
真的是壯觀吶,無數的科幻電影,無數的動畫片,都有類似的描述,但只有真得見到,才知道那些描述和刻畫,是多麼的膚淺。
星環閃耀!
埃蘭星沒有衛星,只有這三道星環橫跨天際,純淨的夜空中,就像是鋪設了三條光的軌跡,潑灑下如月無二的銀色光輝,但那充滿機械味道的光暈,卻述說著,這是人的奇跡,與自然無關!
呼,只是看著,就有種喘不過氣來的震撼充斥心中,深邃的夜空,三兩點星光,瑰麗的星環,由不得讓人不感到自身的渺小。
洪森閉上眼睛,有種不知如何而來的感覺不斷滋生——我,當如是!
好半晌,洪森從震撼中掙脫出來,長出了一口氣,對著依蓮由衷的說了一句話:「埃蘭人,真得很偉大!」
「這是當然!」依蓮嚴肅的緊閉著小巧的嘴巴,理所當然的說:「生命本就是奇跡,頑強求生的生命更是奇跡中的奇跡,以後,你們也會成為奇跡!」
有了大餐,小菜則無味,攝人心魄的震撼珠玉在前,再看其他也就坦然了,雖然一樣的宏偉,雖然一樣的驚艷。
背後,幾看不到盡頭的金屬牆壁,四面延伸直到融入夜空。
腳下,不可視的黑暗空間,如獄入淵。
前方,龐大的空港平台懸於半空,如同倒置的山峰。
極目四望,夜色中影影綽綽的樓宇,月光下閃著磷光的湖水,還有隱約可辨的寬闊廣場。
雖然一樣的觸動人心,一樣的讓人感到偉大,但在看過了天空中那堪稱奇跡的人類傑作之後,很自然的就可以用一種敬畏而又坦然的心態看待這些了。
默不作聲的掃視良久,洪森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印在心裡,坐在空板的座椅上,彷彿一座石像,心裡終於明白了自己想做的是什麼。
呵呵,真的是一個巨大的工程,看來,家裡的傳統還是得延續下去了,此生能完成此項工程的百分之一,還是千分之一呢?
「看來你在這裡呆著沒什麼大問題,強化後的身體完全可以承擔壓力,正好還能補充下消耗的能量……」
依蓮完成了探測,說道,卻發現的洪森像個石像,非常奇怪的站著不懂,用頭髮捲出一個大錘子,敲敲洪森的頭。
「胖子,你怎麼了,表情很奇怪誒!」
「沒什麼,想明白了自己到底想幹什麼罷了。」洪森笑著說,聲音非常平靜,但充滿了堅定。
「啊?!」依蓮跳到了車頭上,抱著雙手看著洪森,明亮的眼睛裡滿是問號。
「哈哈!」洪森看著依蓮肉乎乎的包子臉,心情莫名的開心起來了,忽然捏住依蓮的小臉,狠狠的揉了幾下,「如果說,我想把這裡搬回去,你信不信!」
「啊!」猝不及防的依蓮中了招,然後炸了毛的小貓撲了上來,豎起眼睛大叫:「呔!看打!!!」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