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依蓮，還沒好嘛，還要調多久啊？」
趴在高高的天台上，按照依蓮的指令，據槍不斷的重複瞄準遠處的一隻變異人，瞄準，放棄，舉起，放下，再瞄準，時不時還要翻滾幾下，依蓮在調教瞄準程序，洪森則無聊的四下打量。
這個空間很大，大的離譜，高度至少在二十米，寬度則有八十餘米，長度不知道，因為看不到頭。
洪森眼裡，這裡亮若白晝，但實際上這裡一點光都沒有，眼球不起任何作用，全靠念環掃瞄出圖像，經過依蓮處理，再投射到洪森的視神經上，洪森的視神經，還無法直接接受圖像。
這樣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有光沒光都一樣，而且眼睛就像望遠鏡，只要需要，還是高倍清晰的，壞處是世界在眼中彷彿透明的，一個立方體居然能同時看到六個面，這種全方位視角真的很難適應。
這一層實際上是整個第三物資倉庫的運輸樞紐，牆壁上隨處可見錯落有致的長方形艙門，都是運輸通道，地面上歪七豎八傾倒著很多規格大小幾乎一模一樣的箱子，這實際是磁軌貨車，能源堆停機，這裡原本密佈的磁軌都消散了，這些東西也就成了廢物。
這樣走廊，在這一層共有四條，呈井字形排列，這裡沿著左邊或右邊一直走過去，就是倉庫的運輸空港，所有貨物都是由空港進行轉運，這種空港共有四個，分佈在金字塔四個面上。
洪森所在平台的左下方，有一個貨物進出統計的管理處，是一個倒工字形的建築，在建築的前面有一個變異人，就是洪森瞄準的目標，正不斷的走來走去，四周有不少的儀器遮擋，瞄準起來挺麻煩的。
「別吵，這麼古老的武器，還得照顧你這未發育的腦袋，你當很簡單啊，再吵你自己瞄去，這一小會你就不耐煩了。」
「呃，好好，您慢慢來。」洪森訕笑一下，問道：「前面用機槍好像沒用這麼長時間啊。」
「廢話，那個距離不足二百米，又不需要什麼精度，這個拉開一千米，還要一槍命中，還得照顧你脆弱的精神體不至於崩潰，協調難度翻幾百倍來著，能一樣嘛？」
「好吧好吧，我說依蓮，這個東西代我瞄準，你不是說要磨練我的射擊本能嗎？」
洪森仰躺著，看著依蓮忙碌，嗯，做樣子，因為實際上的工作都是在念環內部完成，不過小傢伙投射出一大堆的儀器，玩的倒是開心。
「那你覺著本能應該怎麼練？像你原來那樣，一槍槍的打著玩，那也太落後了。這個瞄準輔助程序，原來是戰艦武備官的標準訓練程序，我做了下簡化給你用，瞄準只是順帶，訓練才是根本。」
「這東西就能訓練本能？」
「當然，所謂本能，不過是身體對刺激的下意識反映。念環可以記錄下你的每一個動作，去蕪存菁，然後通過精神網絡，不斷干涉矯正相關細胞的反映，從而加速本能生成。你當我每次在你戰鬥後做的數據錄入，是為了什麼？你不覺著你的機槍掌握速度很快嗎？」
嗯唔？洪森仔細回想了一下，從開始吐了，不，這不算，是幾乎用光了一整個彈箱，但到後來幾乎三五發子彈就能解決。
這麼說來，扣除習慣問題，扣除心理適應問題，真得增長不少啊，雖然力量沒有增大，但卻幾乎感覺不到機槍的後座了，甚至還能利用後座力。
像上一次兩隻在一起，就是利用後座力甩槍幹掉的一隻，要不是心理因素還有些欠缺，嚇了一跳，導致開始時浪費了不少子彈，貌似也不是無法自己解決。
一天半多點的時間，幾乎頂上了以往兩個多月的訓練，這要不說還真沒感覺。
「好很多，難怪啊！」洪森暗想，不過嘴上不可以放鬆：「沒覺著，我覺著我是天才。」
「光∼」回應的是一個巨大的扳手和依蓮大大的白眼。
「這東西我能帶回去嗎？」洪森揉著腦袋興奮的說。
這東西的應用潛能太大了，可不止是軍事訓練，什麼地方不需要啊，哪怕是降格應用，也絕對是神器。
洪森聽說過一個流傳很久的故事，說是一個廠買了一台電機回去，結果某天壞了，打開倒是修好了，但發現運轉時聲音大的嚇人，怎麼都查不出問題，後來沒辦法，叫來原廠的一個老師傅，結果老師傅看了一眼，只是把中心的轉子提出來，再放回去，什麼也沒動，聲音就沒了。
洪森不知故事的真假，但想必是真的，也許不是同一個人，不是同一件事，但這個故事講的道理，卻是洪森深有感觸的，當年自己為了用鏨子削出一個能入的老爸眼的平面，可是練了整整半年的時間。
這就是經驗，干多了之後的一種本能感覺。世界上最最頂級的校對平面，也從來都是老工人一點點摳出來的，而不是什麼機器加工，靠的就是這種本能，這種經驗。
一個高級技師跟一個初入行的毛頭小子，差距不僅僅是知識面，更重要的是手上的感覺，知識可以背，手上的感覺，只能用千錘百煉去堆砌。
作為一個機械師，這個東西要是用好了能發揮多大作用，洪森怎麼會不清楚，節省時間的神器啊。
「你不帶回去星門怎麼運轉，你又沒伴生智腦，怎麼了，幹嘛這麼興奮？」依蓮跳了出來，站在狙擊槍的槍管上，對洪森沒頭沒腦的問題，一臉的不解。
「不，我是說這裡面的程序，你幫我設…………」洪森忽然閉緊了嘴巴，像心裡像被澆了一瓢涼水。
「呵，看來你也明白了？」依蓮也明白了洪森的意思，說道：「給你也沒用，我屏蔽了幾乎所有的功能，才讓你勉強能用，你族人的精神體各項指標都比你都差太遠了，所以即使你收集一大堆帶回去，也只能當裝飾。」
「不能再調整一下？」洪森不死心的說。
「沒辦法，我已經調到最低了，再低這東西就真的是裝飾了。」依蓮手一攤表示確實沒辦法，「強行連接等於殺人，我想你也不打算這樣吧？」
「不能增幅一下？」
「別糾結這個了，精神力增長還能有些辦法，但精神體強度不能做假，它是精神體抗衝擊時的堅韌程度，是結構性問題，除非像你一樣做根本性改造，否則再怎麼做也突破不了極限，就像石墨跟金剛石都是碳元素，但石墨永遠別想跟金剛石比硬度是一個道理。」依蓮想了想，接著說道：「如果你想要，我建議你從感應模擬艙開始，埃蘭也不是直接就用念環的，模擬艙雖然笨重點，那是念環的起步，技術落差必須一步步彌補，這個你懂。」
「好吧，唉，太可惜了。」洪森歎息道。
洪森無奈的放棄，技術這東西，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沒有模稜兩可和稀泥的說法，幸好還有個什麼模擬艙可以想想，笨重點總比沒有好。
「你可惜什麼，你們的進化史還沒埃蘭人的零頭多，有什麼好可惜的。」依蓮翻了個白眼，「現在不行，又不代表以後不行，要是叫埃蘭人的祖先看見你這樣，肯定跟你拚命，埃蘭發現的前文明遺跡不過三級，現在的埃蘭可是四級，你丫的優勢大的沒邊了好吧。」
「好吧，不想這些，依蓮，還要多久才能調整好？」洪森甩甩頭，依蓮說的對，來這裡不就是為了技術，沒有，發展就好了。
「早就好了，看你太high，就沒說。」依蓮又拽出大坐墊，悠閒的泡起茶來，當然少不了永遠的咖啡。
「…………」
眼睛慢慢湊到瞄準鏡口，原本在靶場玩的時候，一直抖動的十字標，現在幾乎感覺不出來抖動，效果不錯啊，上下左右有很多的標注，風向距離氣壓溫濕度，應有盡有，不斷變化，這可不是一個瞄準鏡應該有的東西，洪森皺皺眉毛。
「我直接投射到你的視覺神經上的，很礙眼？那我給你調掉，由你自己控制好了。」依蓮說道。
「嗯，有點影響注意力，除了標記要害的紅點，其他先全消掉吧。」
洪森說完，所有的數據就一下子全消失了。
「好了，需要你就直接想想就行，不過還是要投射到視覺神經，思感成像對精神體負擔太大了。」
「足夠了。」
「實驗下彈道預估吧，我剛開啟的功能。」依蓮解釋說道：「根據武器，子彈、瞄準，還有彈道內的環境數據，預判彈道曲線，並給出攻擊結果的模擬預測，這是念環在實戰中最基本的應用之一。」
「還有這東西。」洪森聞言一驚，低呼道：「牛啊！」
洪森根據依蓮的指點，開啟了彈道預估，眼前閃過一片亂七八糟的曲線，然後，抽抽了。
「哦，看來承受能力不夠啊。」依蓮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然後把彈道預估關掉了。
「依蓮，你耍我。」洪森大口大口喘著氣，像死魚一樣癱在天台上，眼前滿是揮之不去的七彩線條。
「沒有，新東西，總要實驗一下才行，你身體不好，可不怪我。」依蓮理所當然的說著：「看來得盡快給你調質身體啊，效果模擬只是最基本的功能，這都不行，嘖嘖……好了，我調整過了，再來。」
「你就不能從最低限度開始嘛，我可不是埃蘭人啊。」洪森哀嚎道：「這次你確定沒事？」
「再有事你就是豬，我減到了每秒三次彈道變換，你再不行，這個功能乾脆關掉算了！」依蓮吼道：「彈道是不斷變化的，只有彈道剛出來的瞬間，彈道曲線才有價值，你這個精度的武器，稍微遲一點，就不知道飛哪裡去了。好了，別耍死狗，我會慢慢增加，直到你能承受的極限，先不要打，調整好再說。」
「明白。」
洪森再次湊到瞄準鏡上，開啟了彈道預估，又是一道道的曲線不斷的出現消除，不過速度很慢，沒了剛才眼睛要爆掉，腦袋要燒掉的感覺。
慢慢的讓依蓮增加測繪速度，直到每秒十一次，才感覺受不了，然後回調最終穩定到每秒九次的程度，洪森確定了下來，離開瞄準鏡，讓發酸的眼睛休息會。
「這個速度可以了，開始實測吧。」
「嗯，開始吧，彈道預估都這麼累，其他的也沒必要測試了，先這麼著吧！」依蓮嘟囔著，「你動手，我來慢慢微調，有問題我會介入。」
「好。」
趴了一上午，總算是解脫了，洪森貼上了瞄準鏡，將變異人胸口那個雞蛋大的標記紅點，套在了十字光標正中，開啟彈道預估，七彩彈道曲線不斷生成。
屏住呼吸，穩住槍口，當彈道曲線劃過紅點的瞬間，手指微動，扣下了扳機，「砰」，刺耳的槍聲在空曠的空間中迴盪。
呼，好像沒有那麼糟糕嘛，看著變異人乾淨利落的應聲而到，洪森翻身躺在天台上，吐出憋了好久的一口氣，心裡暗想，高科技就是好啊！
「有這東西，咱也是神槍手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