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刀究竟能夠有多快,也許只能夠問那些看到自己的鮮血從脖頸間噴射出來的人了吧?
多澈特現在就能夠看到這樣詭異的景象,這本來並不是一般人能夠看到的景象,只是現在他卻能夠目睹自己眼前的一切。脖子上面傳來一點點極其細微的痛楚,像是有一把小刀輕輕地在上面滑過一樣,而這樣的痛楚卻並不是如此的明顯,甚至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並不是那麼的疼……
多澈特輕輕地顫抖著身子,想要轉過頭看一看現在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究竟長著什麼樣的臉龐,能夠揮舞著那麼鋒利的刀劍,讓死亡如此迅捷的來到自己跌身邊。
他回過了頭,目光看向了身後無盡的黑暗之中。那裡是原來的秘密通道,每一個人都能夠在危機的時候,通過這條小小的道路逃出酒吧,他們自從離開軍隊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宇想到了自己有可能的結局。
對於叛逃的士兵,永遠都只有死亡這樣一種結局。
所謂的好結局,也只是能夠晚一點死亡罷了。
那隻大笨牛不知道怎麼樣了……脖子上能夠感受到鮮血沿著肌膚緩緩地往著下方爬動著,這感覺很清晰,讓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忘卻。只是這樣的感覺又像是一雙冰涼的手,正在一點點地撫摸著自己的喉嚨,讓空氣一點點地從這個狹小的空間之中失去。
看到了!
多澈特突然咧起了自己的嘴來。他能夠看到那個藏在黑暗之中……不,那並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只因為那個身影自己實在是太過於熟悉了一些。
原來大笨牛你也已經死了啊……
多澈特嘴角一扯,無聲的笑意從他的身上散發了出來,這只是無聲的笑,卻不能夠作為什麼明證,似乎也只是一場無言的戲曲,到了這一刻拉下了帷幕來。與自己一同被救出軍隊的夥伴已經死了。還記得當時那個大笨牛就在自己隔壁的籠子裡面一言不發的等待著死亡呢。
對了……對了……當時救自己出來的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格力德……自己的老大,或者說自己的恩人,又或者說是讓自己重新活過來的人?
他絕對不會有事情的吧?雖然自己從來沒有看過多澈特真正的戰鬥過,但是平時的相處早已經清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的能力了。
可以說是最強的防禦。利用碳元素在自己的全身遊走,然後在即將要遭受到攻擊的地方瞬間形成一層薄薄的屏障。按照煉金術師們的觀點來看,世界上最脆弱的木炭和最堅硬的金剛石,都是用碳元素得到的。換一句話說,如果能夠讓自己的身體全身都佈滿堅硬的碳元素,自然不會受到任何的損傷。
這便是心中最為安定的理由了吧?反正……不管怎麼樣。格力德都是不會死去的吧?
絕對……不會吧?
多澈特安靜地想到,嘴角上不由地多出了一絲笑容來。他突然看到了一絲不同的風景,這景像在之前他從來沒有見到過。
自己的身體站在了地面上,正有鮮血從脖子上面的傷口裡面涓涓地流出來,速度居然不快,和自己以往在戰場上看到的景象完全不一樣,就像是一道小小的溪流一樣。
看著鮮血從脖頸間流出,然後彷彿開滿了荒野的紅花一般,蔓延到了自己的胸口。
多澈特心中便只有一個想法了。
挺美的。
真的很美好。就像是南部達布裡斯的春天一樣,讓人陶醉,讓人沉醉啊!
突然,又是一道閃爍著的刀光在多澈特的眼前亮了起來。他原本已經飄到了半空之中的頭顱。卻又再次迎來了能夠帶來死亡的攻擊。
這攻擊真的很無情,甚至都不願意讓這個已經注定死去的人多看一眼世界的景象,便已經將一切全部都沒收殆盡。
那個揮舞著長刀的人,自己終於看清楚了。
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頭顱已經被分成上下兩截的多澈特。最後看了一眼將自己和那隻大笨牛殺死的兇手樣貌。
右眼戴著眼罩,除此之外,甚至有些蒼老的可怕。
老頭子嗎?
多澈特無謂地笑了起來。卻沒有能夠牽動著自己的下巴,只因為他那頭部的下半身早已經沒有了。
當……噠……
一聲輕響,終於在這個黑暗的隧道裡面響了起來。此時隧道之中十分的安靜,所有這聲音也因為這個原因傳的遠遠地,似乎一直傳到了黑暗的盡頭一樣。
那從黑暗之中有人走出來,他穿著軍隊的深藍色軍服,肩膀上卻掛滿了穗帶,看起來級別很高。只是他的眼神實在是有些嚇人。
那一隻左邊的獨眼,似乎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將世界上萬物在頃刻間都全部吞噬一樣。那是一種了不得的魄力,真正明白的人,能夠知道這隻眼睛後面掩藏著得事物。
死亡,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只見這男人擎起自己的長刀,修長的刀身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依舊能夠散發出光彩來。他手腕一抖,長刀凌空劃出一道好看的痕跡,轉瞬間鮮血便從這刀身之上滴落下來,彷彿冬日裡面飄零的梅花一般,降落在烏黑的泥土之上。
「還有幾個人,你才會出現呢?」
男人用自己那只獨眼凝視著黑暗,似乎將整個世界的光線變得更加黯淡了起來。他的腳步是如
此的冷庫,只是冰冷地踏在屍體之上,便似乎能夠阻止時間的流失。
他走得很慢,長刀拖地,畫出一道長長的血跡。
「格力德……你為什麼還沒有出現?」
有人追尋,就自然有人在逃跑。對於格力德來說,同樣是如此的。他剛剛和愛德華打了一場,即使是人造人的格力德,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叫**德華的小鬼,實在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對手。
自己的身體有著兩個極其明顯的缺點。或者用這種說法來形容人造人並不妥當。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不能夠否認。自己的身體在被破壞之後,當然還能夠重生,但是在自己身體重生的時候,卻不能夠接受皮膚的強化。
換一句說,這兩者便像是魚和熊掌一樣,不能夠同時得到兩者。不過,這一點對於戰鬥經驗豐富的格力德來說,實在是算不得一件困難的事情。
自己身體之中蘊藏著最強的盾,與拉斯特那個擁有著最強的矛不同。自己的身體如果不考慮別的事情,只是想要逃走的話,是絕對不會有人能夠阻止自己的。
只要一開戰,如果自己不想要進攻的話,便能夠直接身處在不敗之地了。
不過……
匆匆忙忙逃避的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格力德是一個人造人,已經快要忘記自己究竟活了多少年的怪物。不過他和自己的同伴們有些不同,他是貪婪的化身。所謂的貪婪,本身便是世界上萬物都想要獲得的存在。
換句話說……
他想要手下,想要生命。想要任何能夠得到的東西。所以他才會選擇反叛,選擇用自己的手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是現在……
格力德緩緩地蹲下了自己的身子來,他穿著的皮質外衣的下擺也跟著粘上了鮮血來。那是一個格力德再熟悉不過的臉龐了。當他知道軍隊裡面在研究著將人和動物進行合成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關注這群人了。
到了最後。他從裡面救出了這個彪形大漢。這個大漢的名字都快要忘記了……叫什麼來著?
格力德的手微微顫抖著撫摸著自己的手下的身子,看著他身上因為使用了動物的力量而突然多出來的宛如犛牛的鬃毛。
「大笨牛?」
這個是自己手下之間相互取的外號吧?這是一群愚笨的手下啊,自己明明叫他們逃跑了,為什麼現在又突然死在了這裡?
明明自己最少已經拖延了很長的時間吧?
格力德嘴角擠出了一抹嘲諷地笑容。順著自己手下屍體的向著來路看去。他知道,這個手下臨死之前,目光所看的方向……
那裡正是一片漆黑的地方。前不久那裡還在進行著激烈的戰鬥,槍聲此起彼伏地響個不停。
「誰要你來等我了,白癡……」
格力德微微地搖了搖頭,將那個大笨牛的眼睛合了起來。他只能夠做這些,任何一個人的身體被斬成了兩斷,肚子裡面的腸子和內臟順著傷口全部流出來,恐怕也只能夠做這些了吧?
「好好地死吧……我會活下去的。」
格力德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從自己手下的屍體旁邊走過去。他的腹部有著一點小小的傷痕,是剛剛和愛德華交戰之後留下的痕跡。
不過不礙事,他還是能夠前進的,甚至能夠走得比一般人想像得更加檔。
至少,格力德自己相信。
因為……自己怎麼能夠死?不要在開玩笑了,自己可是強欲的格力德啊!
想到這,格力德重新戴起了自己的黑色墨鏡來。墨鏡是一個好東西,他能夠擋住一個人的眼睛,所以往日的部下們看不到自己眼睛裡面突然閃現出來的歡樂,同樣,現在這些部下們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眼睛裡面閃現出來的悲傷。
這樣便好。
黑色的碳化鎧甲慢慢地在格力德雙臂之上開始附著了起來,他現在很好奇,究竟是誰能夠殺了自己可愛的白癡部下們。
想必那個男人現在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了吧?
格力德心中想道,腳步卻沒有停下來。他低下頭,穿過那個有些矮小的窟窿,走進了下水道裡面。
這條下水道才是真正能夠通往外面世界的秘密通道。
不過一進到這個密道裡面,格力德再次見到了一個自己熟悉無比的人了。那是個身體瘦削的男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條家犬一樣,並沒有被喂得很胖,但是身體十分的結實,一看便是能夠快速奔跑,為自己的主人叼取獵物的好狗。
不過再好的狗,死了就沒有用了。
格力德抬起腳,從那具已經沒有了頭的屍體旁邊走過去。死因真的是再明瞭不過了,多澈特並不是人造人,被人砍下了頭,絕對會死。
只是……為什麼連人頭都要斬成兩截?
格力德將兩個破碎開來的頭顱拼合在了一起,但是鮮血依舊沿著那道傷口,緩緩地響著外面流出,沾滿了格力德的雙手。他的雙手原本是一片黑色的,但是卻已經自己部下的鮮血重新改變了顏色。
變成了紅色。
「又死了一個了……瑪蒂你不會也死了吧?」
格力德抬起頭,看向了遠方。他的眼睛並不能夠在黑暗之中看穿一切,所以遠處的景象就有些模糊。他的耳朵也不
能夠聽到每一個細小的聲響,所以遠處的聲音並不能夠停得很清楚。
但是格力德能夠低頭,低頭看著下水道的水流。
水流之中並沒有鮮血的痕跡飄過來,應該還沒有死吧?一個人有沒有死,也許很多時候並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但是如果能夠不死,不正是最好的結局嗎?
格力德的腳步也緩緩地加快了起來,他的腳直接踩在了身旁的下水道上。只見他的腳不斷地砸進水裡面,又不斷地將水花濺起來。
這個下水道本來應該是人跡罕至,極其安靜的地方。現在因為格力德的舉動,突然變得嘈雜了起來,水花聲不斷地響起,像是在告訴著遠方的敵人。
我來了!
「阿爾馮思君,沒有想到能夠在這裡見到你。」
手持著長刀的獨眼男人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來,微笑著注視著愛德華的弟弟,臉上也跟著浮現出了自己的笑容來。
「大總統?」
阿爾馮斯下意識地抬起頭,卻不斷地將自己的身體向著後面收縮著。因為他現在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報仇!
阿爾馮斯甚至能夠聽到自己體內的那個女孩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