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行走在長街之中,她停下了自己的腳步,開始彎腰,然後咳嗽。早已經蒼白的皮膚開始緩慢地蠕動起來,像是皮膚下凸起的一股熱流,順著喪屍的皮膚緩慢地移動到了她的嘴邊。
「噗!」
一灘猩紅色的液體被喪屍直接吐了出來,這個原本有著一頭亮麗金髮的女人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看著面前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樹木,陌生的天空,還有陌生的自己,一時之間忘記了呼吸。
便在這時,一聲接著一聲的嘔吐聲,開始在整個歐洲響了起來。
一灘又一灘的猩紅色物質被喪屍們從嘴裡面吐了出來,他們有的人坐在地面上,呆滯不動,看看自己,看看自己身邊的人,然後再次呆滯。
他們各不相同的雙眸,開始在自己的視野裡面搜尋,然後突然亮起來。他們相互擁抱著,痛苦著,嚎叫著,發洩著。
這一幕,並不發生在劇院,也不發生在屏幕上,它只是正正經經地發生在世界上。
相擁而泣,喜極而泣,失聲痛哭,開懷大笑。
人們的表情各不相同,卻都在發洩著自己的恐懼。
月亮早已經升到了天空,像是一面圓圓的玉盤,反射著從太陽折射而來的光線,灑下數不清的玉珠。
叮叮噹噹,似乎使人們眼淚滴落的聲音,又似乎是那些掉落在地面上,不斷抽動。然後像是受驚了小獸一樣移動著的猩紅色液體的聲音。
這些只有指甲蓋大小的液體,開始發了瘋一樣地蠕動起來,在地面上滾過,在水面上滾過。在草地上滾過,穿過橋樑,穿過房屋,穿過廢墟,向著同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這裡不是地獄……這裡不是地獄……」
伊籐誠坐在殘破的城市邊緣,看著越來越多的紅色液體開始向著自己匯聚而來。這些液體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膽怯。一見到伊籐誠的身影,便似乎開始哀鳴了起來。
咕嘟咕嘟的冒聲,從這些液體身上發出來,然後一點點地融入了伊籐誠的身體裡。他原本舒緩下來的眉頭重新皺了起來。原本翹起地嘴角重新撇了下來。原本明亮而期待的目光。重新開始黯淡了下來,即使是月光,也不能夠照亮伊籐誠所在的方位。喚醒他已經沉入了地底的心靈。
「為什麼會這樣?」
伊籐誠緩緩地伸出了手來,看著從地面上跳到手心裡的紅色液體,這些液體彷彿嬰兒一般,歡呼著,唆著手指鑽進了伊籐誠的身體裡。他破爛的衣服變了顏色,像是剛剛從血水中撈出來一樣,他黑色的短髮同樣變了顏色,除了紅色之外,再也見不到任何的色彩。
伊籐誠皺著眉,想要從廢棄的碎石堆上站起來。
只是轉過頭。伊籐誠便已經能夠看到自己剛剛坐的地方,已經被紅色的鮮血完全佔據了。
都是血,只要自己看到的地方都是猩紅色的血。
「為什麼……剛剛……明明還是那麼美好的世界……」
伊籐誠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向前走去。在他身前不遠處正有著一個少年,年輕不大,看上去倒是和伊籐誠處在同一個年齡段。
短短的頭髮,微微有些清秀的面龐,還有一雙好看的藍色眼睛。
「這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少年猛地抬起了頭來,向著伊籐誠問道。
手抬起,血管唰的一聲從伊籐誠的手臂裡面鑽出去,像是抽動著的巨蛇,直接纏住了這個站立在伊籐誠身前的少年。
纏繞,然後鑽入。從少年的口中鑽入,從少年的耳朵裡面鑽入,從鼻孔,從雙眼,只要身上有著縫隙,那些不斷蠕動著的血管都會順從著他們主人的命令,前往該去的地方。
只是……
伊籐誠看著這個在自己血管包圍中不斷抽搐著的少年,彷彿在觀察著自己曾經被那些男人輪暴的夜晚,那個時候自己也是這樣掙扎著,痛苦著,抽動著,哀嚎著,然後……自己成功了,昇華了,自己永遠都變得不一樣了。
可是……
「你為什麼會這樣?」
伊籐誠歪著頭,看著這個在自己面前不斷抽動著的少年,看著那些自己輸入進少年身體裡面的病毒,像是被鞭打的囚徒,慘叫著從少年的身體裡面跑出來。
「你為什麼不願意接受?你為什麼要抵抗?你為什麼會……」伊籐誠看著在自己手中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少年,眉頭深深地鎖了起來,擰出了一個極深的川字。
「不受到干擾?」
伊籐誠皺著眉,看著面前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少年,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將少年從空中放了下來。
只聽啪的一聲,少年便癱倒在了地面上,不斷地抽動著。渾身上下都已經被猩紅色的液體佈滿,從臉上,從胸上,從臀上,從任何可以看見的地方緩緩地流出來,一直流到地面上。只見他的身體猛地向上一抬,向上猛地一個挺動之後,整個人便已經癱倒在了草地上,再也動不了了。
伊籐誠緩緩地從男屍的身邊走過,那些從少年屍體中流出的猩紅色液體,猛地開始在地面上流竄起來,直直地追著伊籐誠不放,來到了這個男人的身邊。
伊籐誠皺著眉,看著視野的盡頭越來越多的紅色液體,他微微地搖了搖頭。現狀便是最好的解釋,一切都已經沒有必要再多說了。
月光緩慢地在整個世界揮灑著,終歸有一些落在了伊籐誠的身邊。即使星光如何的吝嗇,也終歸有一些灑落在這個男人的身邊。
伊籐誠皺著眉,卻像是一隻自己曾經創造的喪屍一樣,行走在街道上。街道上原本喪屍們的嚷嚷聲已經不見了,只是取而代之的聲音更加的嘈雜。不時能夠看到有人相互擁抱著,在樹下低聲哭泣,也有人相互擁抱著,即使彼此之間並不相識,卻依舊在激烈的擁吻著。
「這哪裡是地獄……」
伊籐誠皺著眉頭,向前走著。每走過一處,便會讓伊籐誠覺得無比的憤怒。自己所期待的,自己所喜愛的,自己……自己的一切……
似乎隨著月光的降臨,全部都被毀掉了。
便在這時,伊籐誠突然抬起了頭,在那雙已經被鮮血充滿了的雙眸中,有一個人影安安靜靜地出現在伊籐誠視野的盡頭。
那是一個男人,穿著一件寬大的猩紅色風衣,在夜風下呼咧咧地作響,男人的臉型似乎很堅毅,嘴角卻在微微地上揚,露出一絲輕蔑地笑容。
伊籐誠知道那個男人的笑容,就像那個男人曾經玩弄過自己時候笑出來的樣子一樣。
「柳夢chao……」
伊籐誠一字一句地說著面前男人的名字,緩緩地向前走去。他走的是如此的慢,身上的血管不斷地從伊籐誠脊背上刺出來,像是鑽出了冬眠洞窟的毒蛇,嘶嘶地吐著自己猩紅色的信子,一口一口地去吞噬著人類的生命。
原本的笑聲停止了,原本的哭聲停止了,原本還在樹下的人,還在月光下的人,還在星光下的人,他們都站起來了。他們用手死死地摀住自己的嘴,他們雙手不斷地在空中揮舞,然後所有人都做出了一個相同的動作。
轉身,發了瘋一樣的開始奔跑。他們越跑越開,越跑越恐懼,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裡,莫名其妙粘在自己衣襟上的鮮血,還有那些隨著月光緩慢,而又堅定地湧現出來的記憶。
他們終於想了起來,自己曾經是喪屍,自己曾經在陽光下追逐著血肉,自己曾經張開嘴,一口一口咬下愛人的喉嚨,咬掉親人的,撕碎朋友的心臟。
他們都曾經做過同樣一件事情,把自己的愛人,親人,朋友,一口,一口,細細地咀嚼,緩緩地吃掉。
嘔!
嘔吐聲不可抑制地在世界每一個地方響了起來,每一個人都在嘔吐。他們有的已經白髮蒼蒼,有的青春靚麗,有的人到中年,卻開始邊嘔吐邊抱頭痛哭。
在這一片充滿了嘔吐聲與胃酸氣味的世界中,星光依舊冷漠,冷漠地照耀著伊籐誠的臉,還有出現在伊籐誠面前的男人。
「柳夢chao!你欠我一個答案。」
伊籐誠聲音低沉,柳夢chao卻在微笑。
因為雖然星光暗淡,但是月光依舊柔和,像是愛人的手,緩緩地拂過柳夢chao的臉龐,帶來夜風絲絲涼意。
「我就是為此而來。」
柳夢chao笑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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