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我喜歡你的說法!」
伊籐誠的腦袋再次在空中飛舞起來,只是他的話剛剛說出口,柳夢潮便已經抬起了右手。
黑色的黑檀木黑洞洞地槍口直接指著凌空飛舞的頭顱,噴出了自己橙紅色的火焰。
彭!
頭顱凌空碎裂開來。
鮮血霎時間向著四面八方飛濺而去。這些幾乎看不到的血滴,直接滴落在了喪屍的身體上。
原本一頭咖啡色頭髮的青年喪屍,被伊籐誠的鮮血砸中,突然挺直了身子,肚子緩慢地膨脹了起來。噗!只聽一聲輕響,一隻手從他的肚子裡面探了出來。
嘩啦!
肚子被這只從肚子裡面伸出的手分成了兩半,渾身沾滿了鮮血的伊籐誠微笑著從喪屍的體內鑽了出來,微笑著注視著柳夢潮。
柳夢潮轉過身,瞇著眼看著這具重新出現的喪屍。便在這時,柳夢潮身後卻也跟著響起了一聲輕響。
噗!
只見這個眉心中有著一滴鮮血的兒童喪屍,立刻長高了起來。他的皮肉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硬生生拉扯了起來,越拉越長,最後終於不堪重負地啪的一聲爆裂開來。
又是一個伊籐誠,從這個破碎的屍體上站了起來。他同樣微笑著,微抬著下巴,注視著柳夢潮。
噗!噗!噗!噗!
柳夢潮沒動,聲響卻已經從四面八方向著柳夢潮傳了過來。
一聲緊似一聲,大腹便便的孕婦,變成了伊籐誠;身材提拔的少女,變成了伊籐誠;肌肉飽滿的壯漢,變成了伊籐誠,白髮蒼蒼的老人,變成了伊籐誠。
柳夢潮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喪屍都爆裂了開來。
一張又一張伊籐誠的臉出現在了柳夢潮的周圍。無論向哪邊看,都是同樣一張臉。一張殘忍而微笑著的臉龐。
除了天空還是藍色的以外,柳夢潮只覺得自己雙眸之中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東西了。
「你快點來殺我啊,柳夢潮。」四面八方的伊籐誠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就在這裡,等著你來殺,柳夢潮!我們就在這裡!我伊籐誠就在這裡,就在這個地獄裡面。等著你啊,柳夢潮!你還在猶豫什麼?」
聲音一但上了數量,便會猶如雷鳴。
柳夢潮只覺得自己身處在曠野之中,而頭頂烏雲密佈的天空,正一刻不停地響起喧囂而狂暴的雷聲。
面對這樣的情況,柳夢潮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重新拔出了插在地面上的黑色的黑檀木與白色的白象牙。眼簾低垂,口中輕聲喝道。
「槍神!」
砰!砰!砰!砰!砰!
每一聲槍響,都有一朵血花綻放。柳夢潮閉起了自己的雙眼,只是扣動著握在手中的扳機。正如握在手中不斷齊聲合唱的雙槍一樣。
更多的鮮血飛舞在了空中,整個世界彷彿下起了一場大霧,一場用鮮血做成的大霧。柳夢潮黑色的長髮沾染上了血色的霧,猩紅色的風衣變得更加鮮紅。腳下的土地早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只有血一般的殷紅。
槍聲越想越密,彷彿真的想要和曠野上的雷聲作對一般,雷聲漸漸地小了下去,再也聽不到了。
直到這一刻,柳夢潮才重新放下了握在手中的雙槍,然後睜開了雙眼。
這是一個足球場大小的空地,這便是柳夢潮現在腳踩的土地。彷彿有神凌空劃出了一條線,將所有的喪屍的留在了線外。
而在這個足球場大小的線內,只有一個人依舊站立著。
柳夢潮安靜地佇立著,臉上不悲不喜,彷彿雕像一般。
「噗噗噗噗噗噗!」
一連串的爆炸聲,又再次在柳夢潮的身邊響了起來。柳夢潮似乎在自己的周圍畫出了一個無比巨大的圓,只是伊籐誠似乎便是這個圓外的世界。
圓畫的越大。他所接觸的世界變越大。
成千上萬的伊籐誠重新出現在了柳夢潮的周圍。他們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卻各自有著不同的身軀。他們有著同樣殘忍而冷酷的笑容,卻依舊像是雕像一樣站在原地。
「柳夢潮……柳夢潮!」
雷聲再次響了起來,成千上百個伊籐誠同時吼叫了起來。這聲音比雷聲還要大。讓人心驚膽戰,只想要跪倒地上將頭埋在土裡。
「我……等了好久啊!」
伊籐誠緩慢地說道,語調不緊不慢,每一個字都傳的老遠,似乎已經達到了天邊。
「可是……你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絕望在哪裡?迷茫在哪裡?憤怒在哪裡?痛苦在哪裡?柳夢潮!呢喃道忘記感情了嗎!」
伊籐誠怒聲呵斥著。
柳夢潮只是安靜地佇立著,微微垂下頭,口中輕聲低喝。
「欺詐師!」
嗡!
猩紅色的星空之門突然出現在了柳夢潮的腳下。眨眼間,柳夢潮便已經不見了蹤影。成千上百個伊籐誠冷漠地注視著,他們知道柳夢潮不會跑,他們更加知道,要在太陽落山之前,殺掉一億兩千萬的喪屍……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們很安靜,很安靜的看到一個碩大的噴泉。
這個噴泉以柳夢潮剛剛消失的地方作為圓形,半徑則是一個足球場大小。在這個園內,沒有一個噴泉,而在這個圓邊線上,便是噴泉的所在了。
一個個頭顱凌空飛起,又凌空變成碎片,空空蕩蕩的肩頭立刻不失時機將鮮血噴向了天空。這些頭顱越飛越高,卻最終被從顱腔裡噴出的鮮血擊落,啪啪的墜落到了地上。
卡嚓!
每當一個頭顱掉落在地面上,便有一道冰冷的銀色劍光從上面掠過。只是眨眼間,原本還能夠看見的臉龐立刻消失不見,變成了一灘血沫。
「卡!」
叛逆之劍突然出現在了圓心,緊接著柳夢潮的身影出現在了叛逆之劍的身邊。只見柳夢潮緩慢地向著四周看去,喪屍一個接著一個整整齊齊地向後倒下,露出了藏在這些喪屍身後的身影。
藏在喪屍之後的身影,還是喪屍。
他們依舊有著相同的面龐。
伊籐誠的臉。
「你的速度真的很快,非常快。」這些臉異口同聲地說起了話,「至少你轉一圈,就能夠殺死一千個喪屍。不過柳夢潮你要知道,隨著你的圓越畫越大,你能夠接觸到的喪屍便會越來越多。」
「然後呢?」
柳夢潮微微地喘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不便,眉毛卻已經微微地揚了起來。
「然後……到了最後你會來不及。」成千上萬的伊籐誠聲音猶如雷鳴,眨眼間便已經充斥了整個天地,「我等著你真正絕望的那一刻。當你的圓再也畫不下去的那一刻,當你丟棄了自己手中的叛逆之劍的那一刻,當你……殺了露易絲的那一刻!」
「笑話。」
柳夢潮重新拔起了叛逆之劍,他的身子依舊挺拔,他的眼睛依舊明亮,他身上披著的猩紅色風衣依舊在陽光下獵獵作響。
「我從來都不畫圓,我只是走直線,然後一直走到你的面前,伊籐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