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陽光,只是在伊籐誠看來卻冰冷得多。只見他皺著眉,看著眼前的世界一點點被光亮填滿,嘴角輕蔑地撇了起來,冷漠而殘忍,彷彿現在已經變成了伊籐誠的代名詞。
他緩緩地站起了身,向著遠處眺望。
喪屍們猶如軍隊一般,將伊籐誠圍在了中心。這些喪屍低聲地嚎叫著,不斷地在地面上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便會一頭倒下去。只是最後,這些喪屍依舊站在伊籐誠的身旁。
「柳夢潮……最後的時間終於來了!」
伊籐誠站起了身,向前走去。
腳步剛剛往前邁出一步,身前的喪屍便跟著向前踏出整齊的一步。哄!整個大地似乎都在喪屍的腳下顫抖了起來,地面的碎石不安地滾動著,天空早已經不見了鳥兒的蹤跡,只留下無辜的白雲,在高空之上窺視著這群緩緩移動的陰影。
伊籐誠走的很慢,每一步都重重地陷進土地之中。無論是草,還是花,都被伊籐誠無情地踐踏在腳下,變成一灘爛泥。
喪屍群緩慢地移動著,像是自然界中動物的遷徙一般。
古羅馬的引水渠擋在了喪屍的面前,像是水面中的礁石,將迎面而來的海潮分割成了兩半。
伊籐誠冷笑著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瞇著眼看著面前高大的引水渠。
轟!轟!轟!
喪屍的腳步猛地加快了起來,只見一隻又一隻喪屍此起彼伏地撞擊在了高大的引水渠之上。血花混合著斷肢,不斷地在牆面上飛舞起來。
似乎只是轉眼之間,原本高大的古羅馬引水渠突然發出一聲悲鳴,轟隆一聲倒塌了下來,碎石塊不斷地撞擊著處於下方的喪屍。對於這樣的場景伊籐誠不屑一顧,他緩慢地向前踏出一步。
轟!
腳步聲齊齊一響,喪屍像是潮水一樣直接從古羅馬引水渠便走過。碎石混合著倒在地面上的喪屍屍體,一起被從後面趕來的喪屍踩在了腳下。再也看不到一絲蹤跡。
這……並不是喪屍潮,而是瘟疫,席捲了一切的瘟疫。
站在羅馬的街道上,伊籐誠傲然地抬起了頭,蔑視著頭頂的陽光,嘴角輕蔑地翹著,繼續向前揮了揮手。
轟!轟!轟!
腳步聲再次響起。
三層的樓房擋在了喪屍前進的道路上。然後轉眼間便被前仆後繼的喪屍撞塌。拋了錨的坦克停在道路中間,原本看上去堅硬不可阻擋的鋼鐵,只是轉眼間便已經被喪屍們踩在了腳下。
似乎天地之間,已經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擋有伊籐誠組織起來的喪屍潮了。伊籐誠很享受這一切,所以他走的很慢。
古羅馬鬥獸場在伊籐誠的面前轟然倒塌,君士坦丁凱旋門在伊籐誠的面前變成一堆瓦礫。萬神殿被喪屍踩在了腳下。再也不見了昔日蹤影。西班牙廣場上的三一教堂,更是連一聲悲鳴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來,在喪屍接連不斷地撞擊下會為了灰燼。
伊籐誠知道這一切本沒有必要,只是他依舊冷眼站在喪屍潮流的中間,看著無數的人嚎啕大哭著被洶湧而來的喪屍撕扯成碎片,看著千年的古城在自己的手中化為廢墟。
一抹笑容,像是開在屍體上的牡丹。開在了伊籐誠的臉上。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嗅著周圍充滿了血與恐懼的氣息。這一刻,曾經在學園默示錄裡見到過的夜晚,彷彿又回到了伊籐誠的身邊。
只見他微微地側著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女喪屍。一頭黑色的長髮,筆直苗條的身材,雙峰飽滿,五官更是清純誘人。彷彿一塊熟透了的水蜜桃。如果這個喪屍不是少掉了半個腦袋的話,一定會是個美人。
伊籐誠靜靜地看著,看了好久,終於開心的笑了起來。他記起來了,自己曾經在那個燃燒著的轎車中,看著喪屍一口一口地吞噬著自己的血肉的時候,那個喪屍似乎也長著這樣一副摸樣。
想到這。伊籐誠緩緩地走到了喪屍的身邊,扳開了喪屍滿是黃牙的嘴,看著口水一滴滴地滴在自己的手臂上。
充滿了血絲的雙眼猛地一瞪,伊籐誠猛地將自己右臂整個插進了喪屍的口腔裡。牙齒直接在伊籐誠的皮膚上劃出血痕。他微笑著看著鮮血從自己的手臂上滴下,然後猛地抬起自己的左手。
「啪!」
喪屍的口腔合了起來,伊籐誠的右臂齊根而斷。伊籐誠眉頭沒有皺起來,反而舒服滴展了開來。他微笑著看著自己的手臂,微笑著看著血流不止的右膀,一抹溫柔而懷念的笑容在伊籐誠的臉上緩緩地綻放了起來。
「真懷念啊……那樣如同地獄一般的場景。」
伊籐誠感慨地說道。他的話音剛落,那個吞噬了伊籐誠右臂的女喪屍彭的一聲炸裂開來,肉塊帶著鮮血,像是禮炮一樣在伊籐誠的面前爆炸了起來。
左手緩緩地撫摸掉臉上的肉塊,伊籐誠伸出舌頭一舔嘴邊的鮮血,緩緩地抬起頭。
卡噠……卡噠……
骨骼在伊籐誠的體內痛苦地呻吟了起來,右臂緩慢地從伊籐誠的身上重新長了出來,似乎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的健壯。
他感到很滿意,微笑著點了點頭。沒有人敢和伊籐誠站在一起,即使是喪屍,都已經在不自覺間躲著伊籐誠圍城了一個圈。
「柳夢潮……」
伊籐誠輕聲地呢喃著,雙眼之中血色更顯。他越發的癲狂,臉上的笑容便越發的冷靜。原本在伊籐誠身前的喪屍,似乎突然有了智慧一般,向著兩側分了開來。
一條筆直而殘破的道路出現在了伊籐誠的身前。在這條道路上,沒有任何凸起的建築,甚至連一個小小的土堆都沒有。
前部後繼的喪屍早已經用自己的血肉在伊籐誠的面前開出了一條道路,一條用血與肉鋪成的道路。
在這條道路的盡頭,是一座小小的兩層旅館。
陽光似乎也在躲避著洶湧而至的喪屍潮流,靜悄悄地躲在了這間小小的旅館裡面。伊籐誠微笑著,向著旅館走去。
他走得很慢,每跨過一具喪屍,那具喪屍便立刻停下了動作,像是雕像一般地佇立在伊籐誠走過的道路兩旁。這條長而筆直的道路,一直延伸到了二層旅館的門口。
伊籐誠停下了腳步,抬起了頭。
柳夢潮站在房頂上,自上而下地俯視著伊籐誠。伊籐誠討厭柳夢潮的目光,就像是他討厭這個過於美好的世界一樣。
無論如何,沒有悲痛地哭泣,沒有垂死的掙扎,沒有瀕死的瘋狂,對於伊籐誠來說就是一場不能容忍的背叛。
「柳夢潮,我已經來了。」
伊籐誠冷冷地對站在樓頂上的柳夢潮說道,他的語氣比冰山還要寒冷。
「你,來不來?」
伊籐誠緩緩地問道,話音剛落便舉起了手來。
像是旗幟一般的手,又當著柳夢潮的面落了下來,宛如信號一般,彭彭彭的爆炸聲瞬間在伊籐誠的身後響了起來。
無數的禮花,在柳夢潮微瞇的雙眸中,沖天而起。
那都是剛剛侍立在道路兩旁的喪屍的血肉,這一刻,卻變成了伊籐誠用來襯托自己出場的背景。
伊籐誠看著面前消散不去的血霧,微笑著說道。
「這一切很美,不是嗎?和你曾經許諾給我的地獄一樣,柳夢潮。」
血霧依舊沒有消散,伊籐誠的聲音卻已經從血霧中傳達到了柳夢潮的耳邊。
「柳夢潮,你……來不來?」
「來。」
柳夢潮的回答簡短而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