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而淒涼,就像是個喪失了丈夫的婦人,在城崗的墳墓便輕聲地哭泣。
六個人,或站或立的相互看著對方,誰都沒有說話。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一位留著黑色短髮的女人。
短髮剛剛及耳,臉上的皮膚在月光的照射下,反而顯得異常的白皙,再配上她精緻的五官,自然應該是一個會被人矚目的女人。
如果她的手上沒有拿著匕首的話。
女人斜斜地靠在了已經枯敗了的樹幹上,冷眼看著自己面前的人,那道銳利的目光不斷地在每一個人的脖子上劃過,間或在他們的心臟上短暫地停留一下。有時候她會微微地皺起眉,似乎在評估著什麼。
「我們這是在哪?」
在這安靜的環境下,終於有人忍不住先說了出來。說話的也是個女性,只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從臉上都身軀,都寫滿了青春和靚麗的字眼,穿著白色的超短裙,不斷地在人群中間走來走去,卻沒有人回答她的話。
「你們為什麼都不說話?」少女看著眼前的情況,抿了抿自己的嘴唇,醞釀了一下自己的勇氣,大聲地說道,「我叫做吳荑,荑是手如柔荑的荑。」
似乎是少女的話終於打破了沉默,另一個戴著眼鏡,留著長髮的男人笑著說道:「『自牧歸荑,洵美且異。』詩經中的句子。荑是一個好字。」
「你也是這麼覺得嗎?」
聽到男人的話,吳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跳到了男人的面前笑著說道。
「嗯,男人的名字取自禮記,女孩的名字取自詩經。在古代便是這麼做的。」男人笑著答道,揚起了自己的臉。帶著眼鏡的臉上極其黝黑,身材也比一般人想像的要健碩的多,「我姓安。安全的安,叫做安定辭。」
「噗嗤。」
安定辭話剛剛說完,站在他不遠處的男人就捂著嘴笑了起來,「什麼怪名字,安定辭?你父母是希望你安定下來之後,就把工作辭掉吧!」
說著,男人瞥了一眼神態自若的安定辭,臉上不屑的意味更加濃厚了起來。
「我還以為會遇到什麼了不起的人,世界可還真是大啊。」男人說著,摸了摸自己的青皮。眼神在吳荑的**著的大腿上打量了一眼,怪笑一聲說道,「我叫吳振軍,來這裡之前我是個散打教練。」
吳振軍話沒說完,便直接站了起來,雙手緩緩地擺放在了胸口,唰唰唰的出起了拳來。
隨著吳振軍的活躍,原本感覺被冰封起來的氣氛,好像在這瞬間變融化了起來。原本被搶白的安定辭,此刻臉上也浮上了笑意。
「我是考古隊的成員,安定辭的名字也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是取自禮記中的一章,叫做……」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安定辭的意思是言辭要詳審而確定。」
原本正要解釋自己名字來歷的安定辭,突然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嚨一樣,吃驚地看向了說話的人。看著說話的少年。安定辭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只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名字的解釋會從這樣一個少年的口中說出來。
穿著睡衣。整個人蹲在角落裡,要不是他剛剛開口說話,幾乎在場的每個人都要把他遺忘了。
「我沒有說錯吧?」少年臉上倒是沒有多少驚訝的表情,只見他緩緩地轉著頭,像是剛剛睡醒一樣,仔仔細細地看著面前的每一個人,然後把自己的手伸進了口袋裡。
「唰!」
少年的手剛剛放進口袋裡,一把匕首便飛快地釘在了他的頭邊。
「把手放在我可以看到的地方。」
剛剛靠著樹幹的女人,此刻一副終於睡醒了的樣子,滿是殺意地說道。而她的另一隻手,此刻卻也已經揣在了口袋裡。
一瞬間,女人話中的意思便已經傳達給了每一個人。如果那個穿著睡衣的少年口袋中有槍的話,即使突然拔出來也不會有任何的突然性了。而威脅他的女人,想必在她的兜裡面便有著一把搶吧?
此時此刻,除了唯一一個還在地上昏睡的人以外,剛剛互相通名的三人呼吸都在瞬間緊張了起來。目光都被吸引在了那把釘在樹幹上的匕首上,以及匕首之下的少年身上。
少年卻像是根本沒有看見頭頂上的匕首一樣,右手直接在口袋裡摸索了一下,然後握著拳從口袋裡拿來了出來。
性命便操持在別人的手上,只是少年此刻的表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只見他緩緩地攤開了自己的手掌,露出了放在手心裡的東西。
「居然是糖!?」
安定辭失聲叫了起來。
「怪人。」吳振軍眉頭一皺,便將自己的重心向著右邊移去,與此同時,右腳尖輕輕地點地,趁勢提起自己的右膝。這是散打中提膝防禦的動作。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便已經讓他感到了不安。更不要說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五個人了。
除了那個留著長髮的書獃子和小女孩,另外兩個人都帶給他不小的壓力。
雖然吳振軍感覺身上充滿了壓力,穿著睡衣的少年卻沒有絲毫的感覺。他臉上的表情反而更加的認真,一筆一劃的剝下了糖果的外衣,然後輕輕一推,把糖果整個倒在了自己的手上。
直到這時,少年才終於抬起了自己的頭。
藉著有些昏暗的月光,可以看清楚少年的樣貌。一雙濃濃的黑眼圈,一張比月光還要慘白的臉,以及一頭凌亂的黑色短髮。
「有人要吃嗎?」
少年又問了一遍,依舊沒有人回答。
想到這,少年微微一笑,又把手伸進了口袋裡,再次掏出了一顆糖。他彷彿像是機器人一般,小心翼翼地機械性地剝著糖紙,把一顆又一顆剝好了的糖,放在了左手的手心裡。
只見少年那雙有著黑眼圈的眼睛微微一瞇。低頭看了眼已經被剝好的糖果,張大了自己的嘴巴,一口全部吞進了嘴裡。
糖果在一瞬間便把少年的嘴完全的撐了起來,少年的牙齒不斷地咬著嘴裡的糖果,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響。
在這個瞬間,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靜了下來,只有少年不斷地咀嚼著糖果的聲音。卡嚓,卡嚓的響聲,不斷地在人們的耳邊響起。
「他瘋了吧?」
吳荑下意識地向著安定辭看去,放眼看去。好像也只有這個有些文縐縐的考古隊員更正常一些了。
安定辭卻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殺氣畢露的女人,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散打教練,現在又多了一個穿著睡衣,咀嚼糖果的少年,這個世界怎麼看,怎麼覺得陰森恐怖。
「我這是……在哪……」
突然,一聲軟綿綿的聲音響了起來,瞬間讓所有人的目光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微胖的身材。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一張有些發福的臉上,都是有著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
隨著這個突然醒過來的女人的話語,原本咀嚼著糖果的少年突然停了下來。只見他隨意地捋了捋自己凌亂的頭髮,笑著說道。「應該是在輪迴世界了。對了,你要吃糖麼?」
「輪迴世界!?」
胖女人臉上突然閃過驚恐的神色,看著自己的四周。
每一個被她的目光所及的人都緩緩地點了點頭,贊同了少年的話。
輪迴世界。
而他們。便是這個世界中的輪迴者了。
「我不能夠回去了嗎?」胖女人小心翼翼地說道。
「應該可以吧……?」還是學生的吳荑有些膽怯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剛剛我的腦海裡面就接到了主神的命令,如果……我們完成任務。就應該可以回去了吧?」
吳荑的話一說完,安定辭就笑了起來。
「我也是這樣想的。「
「愚蠢。」
剛剛擲出匕首的女人冷漠地笑了一聲,充滿了殺意地雙眼緩緩地掃視著也許可以被稱作對有的人,最後只留給他們一個蔑視的笑容。
「你們就好好的享受吧,如果你們最後能夠活下來的話。」
女人說著,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根黑色的皮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又重新放回了口袋裡。緊接著,她的目光便如同刀子一樣,環視了一圈,直到每個人都開始倒吸氣涼氣,才舒緩下了自己的表情來。
「主神給我的任務是協助聖盃戰爭的參戰者奪取聖盃,這種程度的事情,人多了只會礙手礙腳。」女人緩緩地說著,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如果你們有誰阻止了我,我一定會殺了他。」
話一說完,女人便直接頭也不回地走了,既沒有報出自己的姓名,也沒有說出自己的職業,只留下一個完全看不到臉的剪影,慢慢地消失在月光之中。
剛剛才從地上爬起來的胖女人,此刻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她心中隱隱約約地覺得,是不是自己的醒來,破壞了這一切。
「這和你無關。」
少年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我想剛剛那個女人和我們一樣,都應該是新人。」少年說著,有著濃濃的黑眼圈的臉上突然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有些羞澀,不,應該說是像沒有了潤滑油一樣的機械一樣,讓人看著便覺得彆扭。
「我叫高小宛。」
高小宛!?
男人怎麼會叫這樣的名字?
吳荑最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也許是為了驅散剛剛獨自離開的女人所帶來的壓力,她的笑聲有些大,不過當她的笑聲響起來的時候,每個輪迴者臉上的寒冰都漸漸地消融了下來。
「名字真的好像一個女孩。」吳荑笑著說道。
安定辭也笑著點了點頭,一旁一直保持著防禦姿態的吳振軍,也放下了微微抬起的膝蓋,笑了起來。
高小宛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那張蒼白的臉上倒是現出了一絲殷紅來。
「因為名字有些不太好聽,所以我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口。」高小宛說著,手指頭便不斷地捋著自己的短髮,「那個如果大家不建議的話,我想我可以先和大家分析一下,這一次的任務。」
高小宛的話一說出口,安定辭與吳振軍的眼神便下意識地慌張了起來,異口同聲地叫道:「你是資深者!」
「不,不是的。」高小宛說著,緩緩地搖起了頭,「我也是新人,和大家一樣都是新人。」
高小宛說著,右手再次從口中掏出了一顆糖來,一下又一下地剝起了糖紙。
「我想,這次的任務,應該是我們的測試,而且還在暗處藏著一個考官大人。」(未完待續……)
ps:
這是今天的第一更……
來自於宿醉之後……昨天在送別的時候……喝到後面貌似有一點點失憶……所以今天下午起來的時候,頭痛無比,費了好大的功夫才重新活過來……
那個……那個……明天更新就會恢復正常的時間段的……
另外,註明一下,小宛也是詩經中一首詩的名字……下午不舒服的時候,就順帶把輪迴者們的名字都取了……下一章在十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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