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見市立公園,位於櫻見市的最中央,裡面有著成批的綠樹,還有著一些小孩子們喜歡的玩具。
只是現在已經是深夜,整個公園裡面已經空無一人,只有一點明亮的火星,在黑暗中一明一滅的閃爍著。
是香煙頭。
來須圭悟就坐在黑暗中,嘴巴上叼著煙。他昨天晚上沒有回家,他不敢回家,也不敢去面對自己妻子的臉。自己如果見到了妻子,應該說什麼。既沒有救回兒子,甚至連一面都沒有見到。
煙頭的火光更加的亮了起來,他重重地吸了口煙。香煙頭的火光微微照亮了來須圭悟的臉,只是一個晚上,下巴上的鬍渣便更加的多了起來,幾乎遍佈了他整個下顎。
「呼……」
微張開嘴,淡淡的煙氣從來須圭悟的嘴巴裡面吐了出來。下意識地想要把手放到口袋裡,卻又忽然停住了。自己那部記載了未來的手機,已經沒有了。搜查日記現在已經在別人的手上了。
來須圭悟一想到這,只覺得自己胸口更加的愁苦了起來。煙也抽的更加的快了。火星在他的眼前一明一滅的閃著,彷彿一部快速回放的電影,正在一點一滴的把他的過去放映在腦海裡。
自己小時候,隨著父親在城市裡面流浪。來須圭悟還能夠記得,自己第一次從商店裡面偷了東西出來之後,自己被父親打了個半死。只是被打的地方,並不是在自己的家裡面。而是在別人的家裡。
自己的父親是個無業遊民,根本沒有錢租房子。所以自己小時候的住所,基本上都是一家一家的空房子,只要房子裡面的主人有事不在屋內,自己和父親便會住在那間空掉的房子裡。有時候運氣好,還能夠在家裡面發現一些錢,這個時候父親便會買上一包煙,身前放下一瓶酒,緩緩地在喝起來。那個時候父親的情緒總是特別的好。
可惜……
來須圭悟歎了口氣,灰白色的煙氣隨著他的鼻孔慢慢地往外噴著。在空中打了個旋,最後飄到了不為人知的地方。
自己父親最後還是死了。被人發現之後,毒打了一頓,父親便再也沒有站起來過。從那之後,來須圭悟便想要當一個警察,有時候閒下來,他總會不自覺地回想起來,如果一開始邊有人把自己的父親打一頓,就像是打自己一樣。說不定父親後來就不會帶著自己到處流浪,也不會死了。
來須圭悟一邊想著。說不上是因為悔恨,還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他的嘴角卻翹了起來,在黑暗中拉出了一個弧度。
從櫻見電視塔下來之後,他再也沒有去過別的地方,一直都呆在這裡,從太陽升起一直待到太陽落下。從人群擁擠,一直待到人群稀疏。
來須圭悟哪裡都沒有去,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除了自己面前的香煙頭越積越多以外。他好像就是一塊雕刻在椅子上面的石像,沒有思想,沒有聲音,沒有未來,連呼吸都沒有了。
「加奈……「
來須圭悟牙齒顫動著,念著自己孩子的名字。他想要做一個好父親,不想做一個和自己父親一樣的人。他想要給自己的兒子一個美好的童年。一個快樂的童年,一個即使到了現在自己的年齡,依然可以笑著回憶的歲月。
陽光彷彿也知道了來須圭悟的想法,緩緩地從天的另一邊爬了上來。驅散了籠罩在他身邊的黑暗。
第一縷陽光伴著鳥鳴,落在了來須圭悟的身前。周圍開始緩緩響起人聲,有人家在叫喊著小孩起床,有的家裡面在準備早飯。
啪嗒一聲,來須圭悟依舊機械性的打著了打火機。火光猛地從打火機上噴了出來,呼呼作響的燃燒著。
他的手在顫抖,緩緩地摸了摸已經乾癟下去的煙盒。裡面只剩下兩根煙了。握著打火機的手一個鬆懈,火便突然在來須圭悟的面前熄滅了。
只見他長長地舒了口氣,手指重新伸進了煙盒裡。最後兩根煙中的一隻,被他夾在了手中,然後叼在了嘴上。香煙特有的,略帶麻醉的氣息,立刻便順著已經乾癟開裂的嘴唇傳到了來須圭悟的大腦裡。
「爸爸……」
遠處突然傳來了人聲,來須圭悟眼睛在一瞬間便亮了起來。他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三十多歲的父親,正牽著自己孩子的手緩緩地向著公園裡走來。
再看一會兒,再看一會兒……
來須圭悟在心裡忍不住叫了起來,近乎是哀求一般,看著逐漸靠近自己的父子兩。
「爸爸,」小男孩停下了腳步,伸手指了指來須圭悟前方的鞦韆,「我要坐鞦韆。」小男孩一邊說著,一邊近乎撒嬌似地拉著自己父親的手,向著來須圭悟的方向跑了過來。
來須圭悟的眼睛直了,連眨也不眨,只是愣愣地看著小男孩從自己面前跑過,一屁股坐在了自己面前的鞦韆上。一雙還有些纖細稚嫩的雙腳,在地上重重地一踏,整個人便在空中蕩漾了起來。
眼睛沒有眨,只是在看著。眼淚也在這個時候悄無聲息地從來須圭悟的眼角滑落,一路順著臉上的皺紋往下遷移著,一直來到了嘴邊。
很鹹。
來須圭悟下意識地感覺到了自己的眼淚。他既沒有伸手去抹掉眼角的眼淚,也沒有轉過頭,不去看眼前的場景。因為他在這個小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兒子的身影。來須加奈的身影。
自己也曾經帶著他來這裡玩過。他那個時候也是這樣和自己撒嬌的。他總是很自豪,因為有一個當警察的爸爸。他更加自豪的是。作為爸爸的自己對於兒子的請求,總是有求必應。他是一個合格的父親,至少曾經是。
叼在嘴上的煙,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眼淚打濕了。只是來須圭悟對此沒有絲毫的察覺,他只是下意識地打起了火,湊到了臉邊。
火星,一瞬間高了起來,一閃一滅的,彷彿在呼吸一般。
深深地吸了一口,混合著清晨的空氣一起吸入到了口腔裡。煙草所帶來的麻醉感。緩緩地纏繞在來須圭悟的大腦中。這種感覺是如此的令人陶醉,幾乎能夠讓來須圭悟忘記,從前天開始的噩夢,還有已經不知下落的兒子,以及那一個恐怖的夜晚。
那個叫做柳夢潮的人到底是誰,來須圭悟現在並沒有心情去細想了。原本他還能夠篤定,自己只要看看柳夢潮的剪影,便能夠發現他的身份。
可惜的是,在那個黑暗的場景中。即使是柳夢潮的輪廓來須圭悟都沒有看清楚。也許自己並不是像想像中的那麼厲害,而這個有關未來日記的生存競賽。卻有比想像中的還要殘酷。
香煙緩緩地燃燒著,絲毫沒有受到來須圭悟心情的影響。一點有一點淡白色的煙氣,緩緩地繚繞在了來須圭悟的身旁,然後毫不留念的消失在來須圭悟的眼前。
「加奈……加奈……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爸爸……無論做什麼……都會把你救出來……」
來須圭悟最後深深吸了一口叼在嘴上的煙,香煙中所蘊涵的可卡因緩慢地瀰漫在他的精神之中。這不由地讓來須圭悟精神一震。
就在這時,遠處兩個跑動著的人影,也漸漸出現在了來須圭悟的眼前。
當先的是一個少年,帶著橘黃色的帽子,下半身穿著短褲。腳上卻極其不協調的穿上了一雙長筒的襪子。臉倒是挺白的。一雙眼睛也很大,看上去便像是一個柔弱的少年。
來須圭悟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少年的名字。
天野雪輝,也是擁有無差別未來日記的1st。曾經逃過一次必死的dead,end,創造了一個不小的奇跡。
來須圭悟一邊看著向著自己跑來的天野雪輝,一邊把自己的目光越過天野雪輝的頭頂,看向了他身後的人。
有著一頭粉紅色的長髮。在風中緩緩地飄動著的少女,此刻臉上還帶著笑。她的雙眸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跑在她面前的天野雪輝。即使當天野雪輝在自己的面前停下了腳步,這個叫做我妻由乃的女孩,依舊滿眼依戀的看著天野雪輝。
天野雪輝近乎病態的愛戀者。擁有著記載著天野雪輝未來的雪輝日記的2nd,我妻由乃。
叼在嘴上的煙頭突然泯滅了,被來須圭悟無情地丟在了地上。他默默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兩個人,這兩個人便是那天晚上在櫻見電視塔的時候,被柳夢潮要求的兩個人。
把天野雪輝以及我妻由乃,在今天帶到御目方教會。沒有人和自己聯絡,也沒有人在監視自己,但是來須圭悟此時別無選擇。
只要還有百分之一分的可能性,他就不能夠放棄救出自己兒子的期望,從柳夢潮的手裡救出自己兒子的期望。
他不敢有絲毫的逾越,像是個機器人一樣對著天野雪輝敷衍著,微笑著,然後拉開了車門,示意兩個人坐到自己的車裡。
車鑰匙猛地轉動,馬達開始發出了自己的轟鳴聲。右腳一踩油門,小轎車便呼嘯著向著御目方教會的方向開了過去。
路邊的風景,在後視鏡中飛快的掠過,只有一個模糊地身影,倒映在了來須圭悟的眼睛裡。
一個小孩,正坐在鞦韆上歡笑著。
「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加奈!」
右腳更加用力,汽車向著該去的地方呼嘯著,然後狂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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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這是今天的第一更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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