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鞭炮聲,辟里啪啦的響個不停。這本是一個極普通的小區,雖然離過年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家家戶戶都早已開始放起了鞭炮。
柳夢潮卻呆呆地坐在地上,他的身後,放著一個大大的書架,上面放滿了心理學的著作。從弗洛伊德《夢的解析》,到最新潮的行為心理學著作,《微表情解析》,《行為心理學概論》、柳夢潮的父母,早已經去世,留給他的,也只有一大筆存款,和這滿屋子的書。
書,永遠都是柳夢潮最好的朋友。由於對心理學過度的癡迷,導致柳夢潮和別人交往時,不自覺地察覺到了,對方最深層的想法……
鄙夷……恐懼……厭惡……過於洞悉世事,不僅沒有幫柳夢潮打開,社會的大門,反而更把他,關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直到網絡的出現。這無異於給他又打開了一扇新的門。
一台精巧的筆記本,就跌落在柳夢潮的面前。16寸的屏幕上,畫面凝滯著。一台電車,就這樣停在了屏幕上,動也不動。
可是這對柳夢潮來說,已經沒有一點意義了。
他的胸前,沾滿了鮮血。鮮紅的血液,已經把他的白色襯衫全部浸染了。
「哥哥……」
身後,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呼救聲。
柳夢潮的父母本就是獨身子女,他也是一個沒有兄弟姐妹的小孩。按理來說,到了年關,又怎麼會有人來到他的家中,陪他一起過年呢。
「救……救我……」
又是一聲呼救聲,伴著地上的鮮血,直接鋪滿了柳夢潮面前,白色的地磚,也慢慢變成了紅色。
四面白色的牆壁,已經佈滿了紅色的斑點,柳夢潮最珍愛的書架上,現在也被染上了大片大片的鮮血。
「都不重要了。」
柳夢潮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原本他所重視的一切,都改變了。只是因為一個疏忽,一切都沒有了。
今天早上,柳夢潮忘記鎖上門,便被一個小女孩推開了門。
「哥哥……我想吃糖。」
小女孩穿著粉紅色的連衣裙,頭上紮著黃色的蝴蝶結,眼睛很大,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洋娃娃。
「你的父母呢?」
柳夢潮給正在看的視頻,按了一個暫停,蹲下身,看著個子還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他本就覺得每到過節的時候,都是極為難熬的。
每逢佳節倍思親。只是,柳夢潮的親人,都已經變成了黑白的相框,掛在了牆上。都說醫者不能自醫,再精通心理學,柳夢潮也不能夠緩解,自己所經歷的孤獨。
「不知道,哥哥,我要吃糖糖!」
小女孩歪著頭,伸出自己的小手,攤了開來。
「喔喔,先進來吧。」
柳夢潮自己也覺得有些無奈。他只不過是個高中生,想必不能夠留這個小女孩在自己家裡呆太久,過一會兒,還是要把她送走的。
從迎進門,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對於柳夢潮來說,都像是在夢中一樣。
再沒有什麼,比在孤寂之中,送來的溫暖更令人感動的了。
即使是最平常的娛樂節目,看著主持人明顯不好笑的笑話,柳夢潮和小女孩,還是一起開心的笑出了聲來。
她……柳夢潮看了看,握在手上的手機,還是等會再打電話報警吧,最少,讓我多享受一會兒,和人相處的時光。
「哥哥,哥哥!我們來玩抽烏龜!」
小女孩,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套牌。
一副最普通的撲克牌,五十四張。
「嗯,那我們先抽出一張牌,當烏龜。」
「不要,不要~」小女孩卻一下子撲到了柳夢潮的身上,直接把他手裡的撲克牌搶了下來,「這副牌裡面,本來就是少了一張牌的!」
「少了一張牌?」
「嗯嗯,哥哥,我們開始吧,玩抽烏龜,抽烏龜~」
小女孩一邊搖頭晃腦,一邊把牌分成了兩疊。
「哥哥,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白婭和我說,遇到別人,要問他的名字,才能算禮貌呢~對了,對了,我也有名字的,我的名字叫做喬安娜!」
「我叫柳夢潮,那麼我們開始了哦。」
說著,柳夢潮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低頭理起了自己的牌。
一對2,一對a,一對k……
柳夢潮突然發現,自己的手上的牌,出奇的順,竟然好像都沒有什麼單牌。
「耶!哥哥,哥哥,我的手上沒有牌了呢!」
「彭!」
門,突然被人撞開了!
糟了!
柳夢潮看著撞開的大門,心裡就是一驚。年關將至,總有些,走投無路的人,沒有了回家的路費,最後只得鋌而走險,拿著一把刀,試試看,有沒有粗心的人家,可以翻進去,找點什麼值錢的東西,將就著過完這個難熬的冬天。
眼前的男人,明顯就是這樣的。
四十多歲,衣服破舊,頭髮亂糟糟地糾結在一起,像是被雷劈過的樹根,不僅黑,還散發著一股難聞地味道。
男人的眼神,游移不定,說明他內心並不堅定,並不是一個慣犯,鋌而走險是柳夢潮所能夠想到的,最恰當的解釋。
但這,也恰恰是最危險的。因為在面對未知的時候,由於搶劫所帶來的,巨大的心理壓力,很可能會讓這個男人發狂。
流浪漢的臉上滿是灰塵,不過,手裡拿著明晃晃地水果刀,讓柳夢潮不敢妄動。恐怕,自己只是站起來,都會刺激得這個男人,發了瘋似地向自己殺過來吧。
「你們……」男人向著室內,眺望了兩眼,陰森地笑了起來,「你們不要怕,都要過年了,現在大人又不在家,我不為難你們,給我點錢,我就走。」
錢?
手上拿著刀子,孤身闖進家裡,現在家中只有自己,還有個不到自己胸口的女孩。真的只是來要錢的?
看這個男人,手臂抬起,明顯是一個防禦性的動作。剛剛他說到了大人,柳夢潮知道,這只是掩飾的說辭。
說明這個男人,看到自己,就已經感到恐懼了。畢竟第一次入室搶劫,卻意外地發現,室內並不是老得走不動的老人,或者是沒有力量的孩童。
柳夢潮心中有一千種辦法,可以通過心理上的漏洞,來打擊這個男子,但是,這並不是玩遊戲,一旦出現意外,喬安娜一個小女孩,她必然容易受到波及。
「哥哥,哥哥,他是誰呀!」
喬安娜還只是個孩子,又怎麼會知道現場的氣氛有多麼的糟糕,依然天真的指著站立在門口的流浪漢。
「他……他……」柳夢潮心思百轉,立刻想到了哄騙女孩的話,「他是來收水費的,哥哥上次答應給他的。」
「哦,」喬安娜乖乖地點了點頭,又突然說道,「可是,哥哥,你怎麼忘記把烏龜拿走了!」
烏龜?
柳夢潮自嘲地一笑,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著抽烏龜,果然是小孩子丫。
「好的,好的……」
「你要幹什麼!停下來!」
流浪漢看著柳夢潮,彎下腰,去拿桌上的東西,立刻緊張地大叫了起來。
桌子上,不僅有散亂掉的撲克牌,還有柳夢潮的手機!
「不要想報警!」
這時候,絕不能屈服!柳夢潮注意到,流浪漢的姿勢改變了。從一開始,防禦性的架勢,變成了雙手下垂,身體前傾的進攻態勢。流浪漢已經渡過了,最初的緊張了,如果這時候,自己退讓,恐怕就不是入室搶劫了,而是入室殺人,搶劫,強間了。
瞭解心理學的柳夢潮知道,永遠不要小看,人類的**。自己必須強硬一點,否則,形式會瞬間失去平衡。
「不要嚇到小孩!」
柳夢潮冷冷地看了流浪漢一眼,逕直把那張烏龜拿了起來,揣在了口袋裡。
「跟我進來吧,錢我放在臥室裡了。拿了錢就走吧,我不會報警的。」
說著,柳夢潮站在了喬安娜的前面,慢慢走到了流浪漢的面前。要再給他,製造一點壓力!
「離我遠點!」
流浪漢立刻大叫了起來,手裡的刀也跟著揮舞了起來。流浪漢站立的姿勢,從新變成了防禦的態勢。雙臂懸空,不再下垂了。
這樣足夠了,再刺激他的話,因為搶劫的恐懼,所緊繃的神經,就會斷了。柳夢潮可是不敢高估,這個流浪漢的心理承受能力。
「好,好……我們慢慢來,不要嚇到小孩子……你求財,我們只要保命,大過年的,不要流血才好。」
柳夢潮一邊說著,一邊往後退了幾步,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要幹什麼!」
柳夢潮剛剛轉過身,就聽到流浪漢大聲的喊了起來。柳夢潮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喬安娜,會在這個時候撲上來。原本按柳夢潮的分析,喬安娜應該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上,好奇的看著發生的一切才對!
該死!
柳夢潮看著發生在自己身後的一切,覺得都像是在做夢一樣。小女孩突然衝了上來,撲向了流浪漢,粉嘟嘟地小嘴,還在念叨個不停,「白婭說過,拿著刀問人要錢的,都是壞人!」
噗!
只不過是把水果刀,只不過是個沒吃飽飯的流浪漢,可是……
一灘鮮紅的血,灑在了柳夢潮的面前。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快到他以為自己還是在夢裡,快到連流浪漢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殺人了,一刀殺了一個,還不滿十歲的小女孩。
順手抄起地上的花瓶,柳夢潮拿著它,帶起了一陣風聲,彭的一下,整個砸在了發呆的流浪漢的身上。
噹啷。
流浪漢猛的一個踉蹌,手裡的刀也跟著掉在了地上。
好機會!
柳夢潮只覺得自己心中,有頭野獸,在不住地嘶啞低吼,刀在手,膝蓋猛地頂在流浪漢的胸口,卡的一聲,已經狠狠地紮在了流浪漢的胸口。
「噗!」
鮮血,像是眼泉水一樣,咕嘟咕嘟的從傷口裡冒了出來。
「哥哥……」
柳夢潮的身後,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呼救聲。
「我不會讓你死的。」柳夢潮把刀放在了桌子上,立刻回過身,看著倒在血泊裡的小女孩。
喬安娜,一個名字很洋氣,長相很像洋娃娃的小女孩。
一個和自己認識,還不滿一天的小女孩。
一個因為自己,陷入生命危險的小女孩。
「我這就打電話叫救護車,你再堅持一會兒。」
誒……
一聲歎息,突然在柳夢潮的身邊,響了起來。
「是誰!?」
柳夢潮立刻把喬安娜擋在了身後,房間裡除了流浪漢,喬安娜和自己以外,還有誰!柳夢潮聽得出來,這是個女人的聲音,年輕應該比自己大上一些。
「安娜等不及醫生來了。」
「你可以救她?無論叫我做什麼,我都會做的!」
「來不及了,我們要在五分鐘以內,找到一個自願參加主神遊戲的人,還有找到一個,適合安娜的主神世界。」
「我!我自願!」
柳夢潮雙眼盡赤,幾乎吼了出來。
「你……?」這個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譏諷。
「我不行嗎!我自願,我完全自願!」
「掏出你口袋裡的牌,看看吧,這一切,都是命運。」
牌?
柳夢潮掏出了口袋裡的撲克牌。所謂的抽烏龜,就是先抽出一張牌,然後把成對的牌都挑出去,最後手裡還拿著的單牌,就是烏龜。
柳夢潮手裡拿著的,就是烏龜。
一張灰色的小王。
這張小王,卻不是常見的小丑形象,而是兩個簡樸的大字。
主神!
「你現在明白了吧……喬安娜,不知道為什麼,選擇你,作為她的主神代行者。這個契約,從你抽到這張灰色的主神牌開始,就已經締結了。不過說這些,也沒有用了,剛剛說的五分鐘的時間,現在只有三分鐘了。」
三分鐘!
該死!快點想啊!
這個時候,柳夢潮簡直覺得世界在不斷地坍塌,自己根本卻無能為力。
「救……救……命……」
流浪漢的聲音,在這個時候的柳夢潮聽來,又是如此的刺耳。
等等!
「要怎麼樣,才能讓一個人,參加主神遊戲?」
「還有兩分鐘了,告訴你也不會有用了。你必須找到一個人,詢問他,你是否想知道生命的意義?想不想真正的活著?如果他同意了,就算你找到了,不,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
柳夢潮猛地躍起,順勢帶起了手裡的刀,噌的一聲,插在了流浪漢的脖子旁。
「救我……救我……」
「啪!」
一個巴掌,瞬間把因為失血,而變得神志不清的流浪漢打醒了過來。
刀,散發著銀色光芒的刀,把柳夢潮雙手握著,懸在流浪漢的眼睛上,直對著流浪漢的瞳孔。
「我問你,你是否想知道生命的意義?想不想真正的活著?」流浪漢的眼皮眨動了一下,剛要張開嘴,柳夢潮的刀,便又進了一分,一個鮮紅的血珠,出現在了流浪漢的眼皮上。
「敢說不想的話,我立刻殺了你!」
「想!想!我想!」
一股渾濁的尿騷味,突然傳進了柳夢潮的鼻子裡,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不在在意這些事情了。
因為一聲天籟,已經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叮……
檢測到主神遊戲參與者。
人數:1
因為主神陷入昏迷,有代行者負責設定世界,發放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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